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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寂静山村(1 / 1)

十天前,韩明、韩亮、潘庆带着三名青竹帮兄弟丁通、刘一德、苏家天抵达建德县城,安顿好之后,立即分成三路,韩明、丁通为一路,韩亮、刘一德为一路,潘庆、苏家天为一路,在建德县城内走街串巷,悄悄打探十年前那桩灭门惨案的消息,倒也收集了不少信息。

十年前,宋哲宗绍圣元年(即公元1094年),在建德县城西门二十里外,有个西柳村,村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其中有户人家,男主人姓柳名天涯,年约五十多岁,听说以前是某个武林帮会的长老,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怒之下退出了那个武林帮会,便隐居在这西柳村,靠教人习文练武为生。

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西柳村突然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火,村中一半多的房屋都毁于一旦,其中以柳家的火势最大。大火熄灭之后,村民查看各家的损失,发觉柳家不光是房屋都烧得一干二净,而且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跑出来。有胆大的村民进柳家的火场探个究竟,这才发现柳家上下十一口均死于非命,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成了焦炭,而且尸体上的心脏均不翼而飞。此外在这场大火之中,还有三名男童不见了踪影,不知是死是活。

当时的睦州知州叫陆思羽,听闻自己辖内竟然发生了这等大案,大为震怒,召集辖内所有的县尉和巡检(县尉、巡检均是宋朝负责地方治安的官吏,其中县尉辖弓箭手,巡检辖步兵),亲自带人调查此事,但没过多久,陆思羽突然暴病身亡,接着参与调查的两名县尉也染病而亡。

自此之后,一则流言便在睦州境内流传开来:柳天涯得罪了天上的火德星君,星君大怒,降下天火,将柳天涯全家十一口统统烧死。为了告诫凡人要尊重神明,火德星君还收取了柳天涯全家人的心脏,外加三名童男,做为对凡世间的小小惩戒。知州陆思羽一意孤行,非要调查此案,再次惹恼了火德星君,害的自己和手下人也枉自送了性命。

接任陆思羽的新知州大人上任之后,是打死也不敢再查这个案子了,将此案定为天降神火,上报朝廷后,匆匆了结了此案。

方腊听罢,大感意外,没有想到这桩十年前灭门惨案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连当时的知州都丢了性命。直觉告诉方腊,这桩案子并不简单,其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出去打探消息的韩明、韩亮、潘庆等人陆续回到了客栈。众人看到大哥终于来了,都喜出望外,便在房间内摆了一桌酒席,为方腊接风。方腊往日里待人接物平易近人,虽然身为青竹帮的大当家,但一向拿青竹帮的帮众当自己兄弟看待,因此丁通、刘一德、苏家天也没有拘束,和方腊等人一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煞是开心。

在酒席上,方腊对睦州和建德县的情况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如今睦州的军政大权掌握在两个人的手中,一人是睦州知州贾魁,另一人是睦州通判任得彪,两个人素来不和,明争暗斗不断,搞得睦州官场也是一片乌烟瘴气。建德县县令名叫张道原,倒是个清官,但夹在知州和通判两大势力之间,是左右不讨好,听说已经提出了辞呈,准备罢官不做了。

在建德县内,还有一股势力不可小觑,就是建德黄家。黄家世代居住在建德城内,祖辈是从事茶叶和私盐生意的,经过三、四代的积累,已经赚下了偌大的家业。到了这一代,黄家的家主叫黄世贵,更是变本加利,和睦州通判任得彪相互勾结,采取各种手段吞并建德县及周边县城的茶园和农田,已经成为了睦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在前世,方腊对北宋的历史是有深入了解的,知道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大宋朝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唐朝和五代十国以来分散在各府、州、县的行政、军事等地方权力全部集中到了朝廷手中,建立起高度集中的中央政权体系。第二件事是朝廷直接任命地方官,由文官充任正职,武将只能担任副职,以免武将专军事之权,独霸一方,反叛朝廷。第三件事是府州设通判一职,做为朝廷安插在府州官府机构中的耳目,以监督地方官吏的一切行动。

宋太祖赵匡胤的想法很好,北宋初期的官场也很清正廉明,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到了宋徽宗这一代,北宋官场的清正廉明已经不复存在了,朝廷之上奸臣当道,忠良尽退;地方之上,各级官府巧立名目,与当地富商狼狈为奸,极尽搜刮民脂民膏之所能,弄得整个华夏大地民不聊生。想到此处,方腊不禁长叹一声。

第二天上午,按照昨晚酒席上确定的计划,方腊带着韩明、韩亮两兄弟前往西柳村,实地寻访一下,看看能否探听到有价值的消息;而潘庆则带着丁通等人,继续在建德城内活动,收集信息。

方腊一行三人出了西门,沿着官道向西柳村所在的山陵地区行去。六月的江南,烈日当空,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整个官道上一片焦灼,几乎见不到行人。路旁的杨柳树上,知了疯狂地叫嚷着,刺耳的声音弄得人心情烦躁不已。

方腊的小无相般若心法已经修炼到了第六层,此等炎热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但韩明、韩亮这两个大汉,走了不到几里路,已是热得满头大汗。方腊正待找个阴凉之处,让韩明、韩亮两兄弟休息一下再赶路。

正在此时,方腊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数十匹骏马从官道上飞驰而来,眨眼之间已旋风似的掠过了步行的方腊一行,向远方的山中狂奔而去。

骏马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方腊已经将马背之上的骑士看得清清楚楚。骏马上的骑士清一色的银灰色劲装大汉,虎背熊腰,腰间佩戴着各式兵器,一看便是武林中人。

方腊暗暗纳闷:要知道北宋因为连年和辽国、西夏国作战,这马匹就成了第一紧俏的物资,寻常有钱人家,能拥有一、二匹马儿已是非常难得。刚刚飞驰而过的数十匹骏马明显属于同一个组织,这神秘的组织居然拥有这么多的马匹,且均是非同一般的高头骏马,可说是富甲一方了。

“这是谁家的马队?好大的气派啊!”身边的韩明也是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远方扬起的尘土。

“这样的马队,估计不是官府的,就是哪个武林大帮会的。咦,没听说睦州一带有这么阔气的帮会啊?”韩亮说道。

“看这马队的方向,好象也是朝西柳村而去,我们过去看看,到时见机行事。”方腊神情凝重地说道,说罢带着韩明、韩亮继续前行。

正午时分,在周侗老人所绘制的地图引导下,方腊一行来到了西柳村村外,看着群山包围之中的西柳村,方腊心中蓦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西柳村太静了,骄阳之下,村中静悄悄的,没有在田间劳作的男人,没有在灶间忙着做饭的妇女,没有在村头狂吠的狗犬,也没有在树上嘶叫的知了,放眼望去,村中没有一点点生气。

三人对视了一眼,大感奇怪。方腊迈步走向村头的一间民宅,房门虚掩着,方腊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沉声问道:“屋里有人吗?”屋内并没有动静,方腊又敲了几下,屋内依然是寂静一片。

方腊手上微微用力,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方腊闪身走进屋内,四下打量起来,只见屋内空荡荡地,除了了几张破烂不堪的长凳,屋内竟然没有其他物件了,长凳上的灰尘已积起很厚的一层,看来这间房子的主人早就搬走了,只留下这一间空宅。

方腊走出房屋,和韩明、韩亮又接连敲了几间民宅的房门,情况一样,都是无人开门,进屋一看,灰尘满屋,一副长久无人居住的情形。

方腊和韩明、韩亮不死心,从村头走到村尾,挨家挨户的看了一遍,情况还是一样,偌大的一个西柳村,竟然成了一个被遗弃的村子,早就人走屋空了。

站在村中的空地上,方腊和韩明、韩亮面面相觑,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状况。韩明一脸疑惑,说道:“前几天我们在建德城内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西柳村是个空村子啊?”

“难道村民是这几天才搬走的?”韩亮说道。

“应该不是,看这些民宅屋内的灰尘,估计最少也有五、六年没有人居住了,而且有些民宅已经倒塌了大半,没有人居住的时间更长。”方腊看着村后的群山,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扑了一个空,这些村民究竟到哪里去了?”急脾气的韩明有点坐不住了。

“韩明,不要着急,这桩发生在十年前的西柳村灭门惨案,并不是我们想象地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隐藏着很多很多的阴谋,如果这么快就被我们找到线索,那我们也太小看对手了。”

“就是,哥,方大哥说得对,这事急不得,慢慢来,有句古话怎么说的,只要功夫深,铁棍也能磨成擀面杖。”韩亮对韩明劝说道。

方腊听到“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居然被韩亮解释成了“只要功夫深,铁棍也磨成擀面杖”,不禁会心地一笑,这韩亮不肯读书,还乱丢古语,整个一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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