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烈日当空,空气中散发阵阵热浪。
不仅是树木,就连正在树下纳凉的人也都无精打采。
即便是如此,通往牛家村的道路却显得一片繁忙。
一队队士卒,排着整齐有序的队列,高喊着旁人听不懂的口号背着负重疾驰而过。
“这是官军?”不少路过的商队纷纷驻足观看,在他们心中,可从来没有见过队列如此整齐的官军。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那一夜的大醉之后,张韵便在牛家村全身心的投入了兵源的招募之事中。
至于香露之事,已经安排福源处理一切,张韵相信,有了赵贵和的出面,某些想打坏主意的家伙一定会掂量掂量。
今岁的香露由于花瓣的限制,产量并不高,即便如此,在整个临安城内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对于张韵的赚钱手段,赵扩已经是无语了,好在这小子激灵,后宫的娘娘妃子人手一瓶,也让赵扩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看着自己府库日渐充盈,赵扩的心情大好,有事没事便开始了新一轮的造人运动!
黑大汉徐平没有让张韵失望,用了十坛仙人醉,换回了一百名壮丁,外加一名小娘子。
对此,张韵有些哭笑不得,板着个脸一言不发。好在徐平反应的及时,否者张韵真的就要动脚了。
“妹子,快过见过恩公!”此言一出张韵释然了,当初徐平借钱之时,言道要救妹妹,想必一定是眼前这位。
弄了半天,这是你妹啊!
“奴家小樱,见过恩公。”直到这时,张韵才仔细的瞅了瞅。
只见小樱身体瘦弱,面容憔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甚是可爱!
“你们兄妹差距咋能这么大呢?”张韵下意识的出口问道。
张韵的话,问的徐平这个大黑个一阵傻笑道:“嘿嘿…嘿嘿…娃娃亲…”
原本正在品茶的张韵,猛地一口喷出:“噗!你妹啊!”
“对,娃娃亲!”徐平傻呵呵继续笑着说道。
张韵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这体型、这身高……嗯,看上去大病初愈的样子。
“送去娘那里吧,正好有个伴!”思来想去,张韵还是觉得将其交给刘氏安置比较合适!
“多谢小郎君!”徐平言谢,正欲转身离去。
却听张韵大吼道:“说清楚,你妹啊!”
一个小小的插曲,反而让张韵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徐平这种粗人都能募到兵,他还担心什么!
自唐五代以后,募兵制已经取代了征兵制。
不论禁兵、厢兵、还是屯驻大军等,一般都采用招募的办法。灾年招募流民和饥民当兵,是大宋一项传统国策。
将壮健者招募当兵后,老弱者就不可能揭竿反抗,这也是防止灾年爆发农民起义的对策。
不仅如此,招募军伍子弟,也成为了一种重要兵源。
此外,壮健的罪犯也刺配当兵,又或者死囚被充当兵源。
毕再遇为何能够连战连捷,这与他手下那支由死囚组成的敢死队密不可分。
徐平招募的这一百人,个个身强力壮,不过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一百人到来,与张韵定下的两千人目标相差甚远。为了达到覆盖更大的范围,张韵早就与韩侂胄说好,将通过临安府四处散发征兵告示。
千金买马骨,这是张韵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随着征兵告示的散发,越来越多的壮丁向着牛家村而来,首先映入他们眼前的不是庞大的军营,而是一块块闪闪发光的马蹄形的金子。
“刺史有命,谁要能将这里的巨木抗到一里地之外,便赏金锭一块!”徐平那除暴式的声音彻响天际,即便是处于最外面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楚。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争论最多的就要数当官的究竟能不能兑现。
张韵没有多说什么,金子就摆在这里,而且没有遮挡,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而当今大宋不缺文人大夫,缺的是勇夫!缺的是勇气!
在当今的大宋,百姓间流传着一句好男不当兵的话语。其实,这也表明了百姓对大宋官军屡战屡败的失望态度。
可如今张韵的名声正盛,尤其那两座铜人像的竖立,临安城已经人尽皆知!
因此,当知道张韵这个泗州刺史使要募兵的时候,不少热血青年蜂拥而至。
正午时分,陆陆续续的赶来壮丁越来越多,对于这样的场面,很多人跃跃欲试。
随着围观的人激增,张韵反而满脸的笑意,眼下这种情况,只要有人愿意尝试,那就是成功。
“我来试试!”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围观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
张韵寻声望去,只见一少年艰难的挤出人群,向着张韵而来!
“哪家的毛孩子,快回去!”徐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少年并没有理会徐平,而是径直走到了张韵面前一拜,道:“官爷我想试试。”
“为何要试?”张韵面带笑意好奇的问道。
“娘病了,需要钱治病。”少年毫不犹豫的回答,目不转睛的盯着张韵,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好!”
“小郎君?”徐平差异的看了一眼张韵,只见张韵低声说道:“跟上去,护着他!”
少年向着的巨木而去,徐平次之,张韵亦是起身顺手抄了一块金锭跟了上去。
见此,围观的人群彻底的炸锅了。
如此弱小的少年郎,别说是巨木了,就是一捆材火也要掂量掂量。
“果真要试试?”巨木之前,徐平再次问道。
少年郎点了点头,态度十分的坚决。撸了撸袖子,绕着巨木转了转,猛吸一口气。
“给我起!”少年郎爆喝一声,只可惜巨木文思不动。
一连尝试三次,少年郎已经满头大汗,一屁股栽倒在地,引得围观百信哈哈大笑。
嘲笑少年郎自不量力的不在少数,可张韵却从少年郎的眼中看到不服。
“水!”张韵吩咐了一句,墨有才急忙将水囊递了过去。
咕嘟咕嘟的狂饮了一阵,少年郎道:“官爷我要再试试!”
“去吧!”张韵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但结果显而易见,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半柱香的时间,不管少年郎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撼动眼前的巨木。
绝望之情由心而生,少年郎低着头一言不发,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落下。
刹那间,一块马蹄形的金锭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随之而来便是张韵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本官为什么要给他金锭,是因为钱多人傻吗?”张韵的话语引来了一阵哄笑,铁公鸡这个外号大家可是知道的。
“小小年纪,为了给娘看病,明知不可能搬动巨木,而他却这样做了!”说道这里,张韵顿了顿,扫视了四周。
“金贼占我大宋半壁江山,笑我大宋无丈夫。何为大丈夫?本官观这少年郎便是大丈夫!”张韵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四周的百姓听得真切。
张韵缓了缓,继续声嘶力竭的吼道:“本官泗州刺史张韵,自认为还是大丈夫的,就跟我去杀贼!”
“杀贼!杀贼!”
牛家村的这场募兵,被围观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整个临安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赵扩闻之更是双眼婆娑,久久不语。
几家欢喜几家愁,张韵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某些人彻底的记恨在了心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区区一个刺史,随便练两千兵马就想与金军抗衡,在很多主和派的眼里完全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