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的寂静。
房间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走了好几格。
“好吧。”金十五长老终于点头，长叹一口气，看着宁忘川几乎不再青涩的脸庞，说道，“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多，在金家内部，我的资历并不算多高。”
宁忘川愣了愣，金十五长老在金家长老团中能排到十五，应该已经算是内部人员，但就是这样的人，还说资历不够老，知道得并不多，可想而知这件事的绝密程度有多高。
宁忘川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自己判断。”
金十五长老说道：“我告诉了你，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金十五长老已经背叛金家，现在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宁忘川，金家是不会再容忍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觉得现在的我有这个能力保护你？”宁忘川挑挑眉，冷笑两声。
金十五长老勉强摇摇头，说道：“呵呵，你现在本身的实力确实还太弱，但你身边已经凝聚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的真正实力，可比你想象得要强多了。”
宁忘川沉默，金十五长老的话并不假，他现在自己的实力虽然还只是三星电灵师，距离四星电灵师还差一小步，但是他身边似乎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的力量，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但是能被金十五长老说成“强大”的力量，真的是自己拥有的吗？莫秋馨、卡维、王泠艳、莫氏兄弟，这些都是自己人，但是相较于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只能说渺小吧？
“你知道刚才在你旁边的少年是谁吗？”金十五长老问道。
宁忘川微微一愣，沉思片刻说道：“他叫齐峦。”
金十五长老眼神一震，叹了一口气：“果然。”
然后他盯着宁忘川脸色片刻发现并没有其他表情，他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他是谁？”宁忘川皱眉问道，齐峦确实很神秘，明明是少年却有大家之范，连卫风海这样强大的五星电灵师在奕川内部好像还得听他的。
金十五长老张了张嘴，最终却说道：“这件事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我只能说，只要我们跟在他身边，安全就能够得到最大保障。”
顿了顿，他又说道：“即使是金家，在对付他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
此言一出，宁忘川眼神明显凝重起来。
如果金十五长老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齐峦绝对大有来头，或许这也是奕川这样一个神秘组织一直没有人来管的原因之一？
但是宁忘川柄没有因为这点而感到庆幸，他很快恢复脸色，平静地摇摇头说道：“如果他愿意收留你，你可以跟在他身边，但是我不会跟在他身边……准确点说，我不会跟在任何人身边。过一阵子，我就会离开。”
金十五长老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对现在的你来说，安全地活下去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就像对金十五来说，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可以为之妥协，要不然他也不会背叛金家了。
听到这个问题，宁忘川也沉默了很久，少年的眼眸微微低垂，室内柔和的光芒落在他白净的脸庞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固执。
过了很久，宁忘川揉了揉眉心，说道：“活下去当然重要，但活下去对我来说只是条件，而不是目的。我做那么多，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做更多。所以我不可能安静地呆在这里做一具活死人却什么都不做。”
金十五长老听着宁忘川的话，老眼渐渐迷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老人干枯的唇微微开合，却说不出话来。
显然宁忘川的话给了他不少的震撼。
“好了。”宁忘川挺直了腰背，说道，“闲话扯得太多了，赶紧说正事吧。”
金十五长老稍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下身子，点点头，看着宁忘川很严肃地说道：“好吧……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宁忘川沉默着，听着干涩的字眼从金十五长老口中说出来。
确实就和金十五长老之前说的那样，他知道的并不多，但就是这么一点，也足以让宁忘川震惊了。
据金十五长老的叙说，宁家，确确实实是在其余五家的惊天谋划下才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被全灭。
但是宁忘川不知道的是，五大家谋划这个计划，足足经历了二十五年！
也就是说，在宁忘川还没出生的时候，这项被命名为“毋宁”的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五大家在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把爪牙渗透到了宁家势力的每一寸地方，具体如何金十五长老并不知道太多，但他给宁忘川举了个例子，二十五年来有不少宁家新生代骨干的婚姻对象都是其余五大家精密安排好的人。
无数的婚姻，其实都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相遇。
照理说宁家骨干的结婚对象会经过严密的审查，但是这些人却没有被查出任何问题，他们出问题，全部是在婚后。
越来越多的机密被泄露出去，同样的，越来越多的人在配偶或者其他亲朋好友的言语挑唆下发生了叛变。
宁家，从二十五年前，开始从内部被分解瓦解。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二十五年，然后偌大的宁家，在一天之内，背叛的背叛，死亡的死亡，逃亡的逃亡。
千里之堤，就这么毁于蚁穴。
这段叙说写起来很快，但是金十五长老足足说了半个小时。
他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也没有说太长时间，更具体的内容，需要问更核心的人。
半个小时后，老人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宁忘川久久没有说话，他表面平静，但是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那株足以覆灭整个宁家的大树也在成长。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知过了多久，宁忘川稍微回过点神来，口中喃喃自语，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相当混乱。
金十五长老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种事谁都无法接受，而且他此刻的身份敏感，实在不适合说任何话。
宁忘川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
他形同发狂的野兽，瞪着双眼，面容扭曲，一把攥住金十五长老的衣襟把老人提了起来，质问道：“二十五年时间，宁家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出来？这根本不可能！你骗我！”
金十五长老脸色平静，淡淡地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不相信也没有任何意义。至于为什么没有察觉，我说了我知道的并不多，有可能是宁家情报局早就被五大家的人控制了，你们自然什么情报都不会知道。”
情报局……
宁忘川一愣，随即想到了一件事。
在宁天成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父亲曾经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宣布把宁家情报局交给宁天成……
那时候，宁忘川十一岁。
那么事情还需要解释吗？
宁忘川几乎一瞬间就肯定，宁天成一定早就被五大家收买，掌握情报局之后更是帮了五大家很多忙，当然也不会再给宁家报告任何有用的情报。
“宁天成！！”宁忘川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眼中血色越来越浓，浑身杀意遏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而由于他现在情绪的暴动，有很多其他方面他并没有想到，只是认定了宁天成在覆灭宁家的行动中为五大家出了不少力！
这一刻，他对宁天成的恨意，再次上了一个层次，恨不得马上把他千刀万剐。
宁忘川眼中充血，攥着金十五长老衣襟的右手越来越用力，金十五长老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出现汗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这一呻吟，宁忘川立刻抬起了头，那一双充血的眸子标志他愤怒到极点，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宁忘川看着面前的金十五长老，低吼道：“五大家！全杀光！！”他的喉咙里像是含着一口水，说话间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
“啊！！”
宁忘川猛地把金十五长老摔在床上！
金十五长老受不住力量翻滚下去，他本来还在打着点滴，这一下针都被拔了出来，点滴摇晃摔到地上，“嘭”的一声碎裂，洒了一地。
宁忘川却不管，踩着玻璃碎片就冲过去，重新揪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十五长老的衣襟，一把把他狠狠拉扯过来，反手就是两个巴掌扇了上去！
“啪啪！”
宁忘川现在的力气极大，这两巴掌差点没直接要了金十五长老的命，不过也把金十五扇懵了，脸上两个清晰的掌印，眼睛开始翻起白眼，嘴唇微张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不住地颤抖，血迹顺着嘴角躺下。
“去死吧！”宁忘川顺手摸来地上的一片玻璃渣，也不管玻璃渣划破自己的手掌，红着眼就朝金十五长老咽喉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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