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海生了一肚子闷气,跑到西院跟纪云闲说了一通。
“你是说——爹他养在茶庄养了外室, 被娘发现了, 娘非但没吵没闹, 反而把那女人给接回来了?!”纪云闲听了纪文海所说,震惊不已,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河东狮”啊, 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
“然后呢, 带回府来做什么?”
“娘说要让爹纳妾,今晚就就让爹睡那个女人那里。”纪文海一脸郁闷地道。
这怎么说也是一个三从四德,唯父命是从的女人才会做出来的, 可夫人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是受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整个人变了性子?
纪云闲想了想, 问道:“会不会是……这件事对娘的打击太大了?”
纪文海面如死灰地看了妹妹一眼:“娘还说了, 今晚她也要过去……”
王氏也要去?王氏、侯爷和那个女人……这么劲爆?!
纪云闲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角,不知说什么的好,皱着眉头想了许久, 叹了一声道:“肯定是爹辜负了娘的信任, 娘气昏头了才会这么做。”
纪文海也是一声叹息:“我从来没有见过娘这么不理智的样子, 以后这家不成家了……”说着说着,便不说不下去了, 纪文海声音有些哽咽, 长舒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
纪云闲看着三哥落寞的背影, 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依稀还记得三哥曾经跟她说过的,爹娘恩爱有加令人羡慕,他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只娶一个,可今天却让他看到了这些,他原来所崇拜的爹爹的形象,都是假的。
纪云闲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由一阵叹息,侯爷这事做的确实让人寒心。
……
秋娘被安排暂住在西厢房,虽然没有正式的纳妾仪式,但夫人说了,今晚就让来她伺候侯爷,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以前她从未见过侯府的夫人长什么样子,只是听人说是个“河东狮”,脾气不大好,人也凶的很,可如今一见,便觉得旁人是谬传了,这位夫人不禁贤良淑德,对她还是极好的,一进门就给她送来了首饰和衣裳,还给她送来了个小丫鬟供她使唤。
秋娘现在心是甜的,眼看着太阳西落,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之后,略带娇羞地坐在床边,看了一眼窗外满天星辰,等着侯爷推门。
没让她等多久,门直接被人推开了,秋娘以为侯爷来了,赶紧起身相迎,还未走至门口,就看到几名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方桌抬了进来,进门后二话不说,重重地把大方桌放在了屋子的中央,正对着床。
秋娘拉住一位婆子,悄声道:“这位妈妈,这桌子放中间是不是不妥当?来回走着也碍事些。”
那婆子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夫人让放哪咱们就放哪!”
秋娘初来乍到,被下人呛声,也不敢多言,只好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桌子摆好,又有人搬了椅子进来,放在桌旁,椅子依旧正对着床,偌大一张桌子,就这么一把椅子,秋娘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搬来第二把。
婆子们走后,秋娘围着这个桌子转了一圈,心里疑惑,夫人送来这个桌子做什么,还摆在正当中,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若是移走,她和那小丫鬟俩人也移不动,也不敢移。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捧着托盘,把方桌上摆满了各类吃食点心,都用小碟子装着,分量虽然不大,样数却是不少。
秋娘思及自己已经吃过饭了,想来这也许是侯府的规矩,饭后会有这么一桌子小吃来消磨时光,侯府毕竟是侯府,果然会享受。
待丫鬟们撤出去后,秋娘缓缓走到椅子前,准备落座,屁股刚刚沾到椅面,就听得门口一声尖叫:“快起来!”
秋娘吓得一哆嗦,赶紧站了起来。那丫鬟怀里抱着银红撒花椅搭和靠背,气鼓鼓地瞪了秋娘一眼,逼着让她站到一边,把椅搭和靠背放好,临出门时警告道:“这个椅子还有这张桌子,不许碰,听到没有!”
秋娘被一个丫鬟训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不好发作,只好拿小丫鬟出气,喝道:“我都站了半天了,没眼力见儿吗?去倒茶来!”
小丫鬟倒来了茶,秋娘只抿了一小口,嚷道:“烫死了!”
小丫鬟又去换了一杯,秋娘又道:“凉了!”
小丫鬟明知道秋娘是故意那她撒气,不乐意了,小声咕哝道:“要不是夫人说只用伺候你一天,我才来了。你以为谁都想来伺候你似的!”
小丫鬟离得远,说的声音又小,秋娘没听大清楚,但她能看出来小丫鬟明显白了她一眼,便恼道:“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在那咕哝什么呢!小心我告诉夫人去,撕了你的嘴!”
正提及夫人,门外便传来了夫人的声音:“侯爷来了没?”
“回夫人,侯爷还在书房。”
“去请。”
王氏进门,秋娘连忙去迎,王氏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正中央的方桌后面坐下,调了个舒适的坐姿,靠在椅背上,这才开口道:“你坐回床边等着,侯爷一会儿就来。”
秋娘施了礼,去到床边坐好。看着丫鬟站在桌旁夹了块莲花酥放在了夫人面前的食盘里,又看了一眼这一大桌子的小点心,估计吃到子时都吃不完。
秋娘有些疑惑,夫人这是……不打算走了?心里一急,屁股便坐不住了,秋娘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
王氏摆了摆手,道:“你坐好,别动!”
秋娘只好又坐了回去,兀自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不知……”
王氏仿似没听到一般,对身后丫鬟道:“侯爷怎么还没来?你们到底去催了没有!”
“催过了,侯爷说还有事要处理,过会儿就来!”
王氏不耐烦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跟他说,我在这等着,再不来我亲自去请!”
丫鬟依言往书房去了,王氏这才回头问向秋娘道:“刚刚你要说什么?”
秋娘脸一红,低下头小声道:“没……没说什么。”
王氏便不再问了,端起盛好的银耳汤,小口喝着。
泰安侯躲在书房本想避上一晚,可听丫鬟说王氏也去了西厢,便在书房坐不住了,起身去了西厢房。
到了门口,却踟蹰不前,来回搓着手不敢进去。
王氏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往门口瞥了一眼:“可是侯爷来了?”
丫鬟早看见了,听得夫人问,便回到:“是,侯爷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
王氏放下手里的汤碗,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请他进来。”
丫鬟便向门口请道:“侯爷,夫人请你进去。”
泰安侯知道再也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进门一看王氏这一桌子点心,脑袋“嗡”地一声,有些蒙了,看样子,王氏今夜是不打算走了。
不仅不打算走了,看这桌子的摆向,她还准备一边看着他二人床上的表演,一边吃着小零食。但看王氏的表情没有半点恼怒之色,脸上尽是兴奋之情,莫不是还准备看到精彩处,再来个拍手叫好?
泰安侯的额头又出了一层汗,今日被王氏逮了个正着,他心里满是愧疚,本想着跟秋娘断了关系以求得王氏原谅,可没想到不等他开口,王氏就把秋娘给带了回来。
泰安侯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才好,王氏看了过来,他才张了张嘴道:“夫人,咱们回去吧。”
“回去?”王氏嘴角挂了冷笑,“回哪去?你没听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给你们创造了这么美好的时光,你不珍惜珍惜?”
泰安侯摸了摸袖子,摸不到手帕,只好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低着头不知该接才好。
王氏见他一个劲儿地低头擦汗,又看那边秋娘一脸娇羞地低头不语,一时气绝,霍地起了身:“你俩都干杵着干嘛?这是嫌我在这碍事了?!”
泰安侯赶忙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王氏又安然地坐了回去,拿起汤勺在碗里搅着:“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泰安侯看了秋娘一眼,秋娘恰好正红着脸看他,两人眼神一对上,秋娘慌忙躲开去。
屋里只有王氏手里的勺子碰到碗沿的清脆声,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听得甚是清晰。
泰安侯身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脚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沙袋,一步都迈不动。
“咣当”一声,王氏把勺子扔回碗里去,冷笑道:“去帮帮侯爷。”
王氏身后两个丫鬟,走到泰安侯面前,施了礼,轻声说了一句:“侯爷,得罪了。”紧接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着泰安侯的胳膊,就要往床那边使劲。
泰安侯甩开那两个丫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求道:“夫人,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氏起身走到泰安侯面前,蹲了下来,蹙眉问道:“你哭什么?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了,你还不开心?”
泰安侯拉着王氏的袖子,哭道:“夫人,我照实跟你说了吧,我虽然背着你养了这个女人,可是我……我我……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呀!”
王氏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以她对泰安侯的了解,这般状况下,一般说的都是真话。可既然养了外室,又不往温香软玉的怀里躺一躺,这也不大可能吧?她这个丈夫绝对不是那么有定力的人。
王氏心里虽然将信将疑,面上却是冷冷地:“你骗谁呢!你俩孤男寡女这么长时间……你却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泰安侯见夫人不相信,急的不得了,就差给她磕头了,也不管下人在不在旁边,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夫人哪,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真的没碰过她,我说实话,不是我能忍得住,主要是我一准备上阵,脑子便全是夫人凶神恶煞的脸,我就吓得,吓得浑身发软,根本硬不起来……”
秋娘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死命绞着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王氏听了丈夫那一番话,嘴角憋不住地想笑,这么大两个人了,在一块……玩纯情呢?可现在这个场合,不是笑的时候,一笑她就破功了。她只好使劲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努力让自己把眉毛皱起,这般痛苦的表情忍得王氏满眼是泪,紧抿着嘴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泰安侯一看夫人的表情如此痛苦,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攥住:“夫人,你要信我啊……对了,对了!你可以找人去验她的身,她还是完璧之身!验她的身,可以证我所说非假!”
王氏憋得满脸通红,快撑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简短地道:“散了吧,容我想想。”
秋娘眼看着就要成事,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侯爷没有碰她,眼看着人都走了出去,心里又羞又气,只能干跺脚。
王氏不许泰安侯回房,让他睡到书房去,自己回到房里,总算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这一路快把她给憋伤了。
到了第二日,王氏便把秋娘叫了过来,给了一笔银子打发走了。秋娘原本她把侯爷当做救命稻草,可经过了昨日之事,她才明白,就算她留在侯府,侯爷也不可能会多看她一眼,她本就是为了求个安稳,王氏给她的银子不算少,出去大可以寻个媒婆帮她再找户人家。
秋娘走了,泰安侯以为夫人已经原谅他了,当晚便夹着铺盖回到了卧房,结果竟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开,只得又灰溜溜地抱着铺盖卷回了书房。
钦天监那边看好了日子,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本月的二十六日,算算只剩十几天的时间了,泰安侯与王氏全都不得闲。
泰安侯想借此与王氏重修旧好,哪知王氏只跟他谈女儿的亲事,旁的话一概不多聊一句。
眼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泰安侯依旧睡在书房里,总不能在书房睡一辈子吧,得想个法子才行。这日傍晚,他一看左右无人,悄悄溜回了卧房,藏了起来。
夜里待王氏上了床,他也悄悄脱了衣裳,掀开幔帐就要往被窝里钻,王氏吓得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泰安侯揉了揉心窝,不死心,爬起来又要上床,王氏哪能依他,三两下又把他给推了下去。
泰安侯拍了拍摔疼的屁股,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起身硬要往床上挤,口中还念叨着:“夫人,夫人,我的好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王氏懒得理他,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面朝里不理他。
泰安侯小心翼翼在外侧躺下,悄悄拉了拉被子,小声道:“夫人,让我也进去吧。”
“要么睡地上,要么滚回书房去!”
泰安侯悄悄支起身子看了看王氏,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搓了搓手,深深吸了几口气,胳膊一伸,腿张开,把王氏连同被子一块给箍了起来,翻身压在上面。
王氏哪能如他的意,挣扎着要把他甩下去,哪只泰安侯劲大,任她怎么使劲,他都稳稳地压在上面。王氏来回扭了半天,又有被子裹着,早就热得出了一层细汗,再加上泰安侯这几年身体发福,压在王氏身上犹如一块岩石,王氏被压地骨头都快散架了,抱怨道:“你快起来,你压疼我了。”
泰安侯看着王氏面色红润,口中又有娇嗔之意,想着王氏素来强势,此刻竟然带着红晕,在他身子下面,说了这般娇柔的话,下腹登时烧起一把火来,直窜上头顶,满脸涨红再也顾不得什么,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把被子扯开,伸手就把王氏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