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看起来没什么级别的小宫女,极其年轻,容貌娇媚,就好像刚刚绽放的花儿,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就靠在太子怀中,朦胧的灯光下,可见双颊驼红,眉目含情,勾人的很,那样子,分明是甘心情愿的。
“这样娇媚好看的一张脸,怎么能只做个宫女?这样好看的一双手,怎么能做那些粗活?你这样子,比东宫的那些宫女都讨喜,本宫瞧着你,喜欢极了,不如你去东宫伺候本太子如何?”
皇后为了约束太子,将东宫的宫女,都换成了自己信任的心腹,最开始都是上了年纪且不好看的,太子完全下不去手的那种。
太子见不能吃窝边草,就去外面,屡屡被皇后撞破。
皇后无法,只得挑选几个貌美的在太子身边伺候,因着太子喜新厌旧的性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掉被他厌弃的那个。
皇宫之中,漂亮的宫女比比皆是,能让皇后挑中的,除了貌美,自然还得品行端庄。
端庄的女子,在房事上自然就放不开,平日里也不怎么讨喜,太子换侍女的速度堪比换衣服,而且因为都是一个调调,太子越换越快,也越来越觉得乏味,稍遇着点不一样的,就觉得胜却东宫的那些女子无数颜色。
太子说着话,还不忘上下其手,那口气,也轻佻的很,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猥琐又下流。
苏倾楣怔怔的看着就坐在凉亭入口台阶,搂着宫女,随时都要亲过去的太子——
之前,萧凭望和沈琦善只是偷偷见面说话,都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
他就不怕被发现吗?
堂堂太子,居然和卑贱的宫女厮混在一起,苏倾楣只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荒唐,一下就红了脸。
苏倾楣很快反应过来,她心里厌恶太子这个人,也不想和他纠缠,生出更大的误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正准备在太子发现前偷偷离开,却被已经被太子搂着脖子的宫女发现,惊呼了声。
太子大感扫兴,他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太监宫女,正要呵斥,见是苏倾楣,眼中的怒气全部散去,一下变的炽亮,对坐在自己身上的宫女,也一下失了兴趣,拍了拍她的屁股。
宫女反应过来,同时会意,忙不迭地的从太子身上起来,神色都变的慌乱。
她私下敢勾搭太子,并不表示,她敢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这些年,因为太子死去的宫女,一双手根本就数不过来。
宫女只是想在被人发现前,从太子身上,得到些好处。
从太子身上起来后,不待太子吩咐,她将头垂的很低,服了服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倾楣听到宫女的惊呼声,也是吓了一跳,她看着落荒而逃的宫女,见四周只有自己和太子,不安的拧眉。
她若是和太子在这里见面被撞破,为了保全太子的名声和皇家的颜面,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她有些后悔,自己没带抱琴一同前来,更加郁闷,自己怎么选择了这条路。
太子自然是不知道苏倾楣心中所想的,当然,就算知道,也不影响他想做的事情。
太子起身,苏倾楣向后退了两步,给太子请安。
她的脸上,因撞破太子好事的红潮尚未褪去,看的太子更是心猿意马。
“苏小姐不在太清殿,怎一个人在此?可是心情不好?快与本宫说说,本殿下,最是喜欢替人排忧解难,尤其是苏小姐这样的美人。”
饶是太子身份尊贵,可苏倾楣心底里已经对他生出了厌恶,尤其,他刚刚还和个不入流的宫女做那样的事情。
这样的调戏,让苏倾楣觉得太子将她当成了和那宫女一样的货色,更觉得恶心,她心中也越发认同萧镇海说的,太子难成大器。
这种人能成为太子,那都是老天瞎了眼。
苏倾楣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太子在她想事的时候,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苏小姐那一舞,真是让人惊艳,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太子能有那个荣幸,能再一睹苏小姐的风采。”
太子从不吝惜贬低自己去抬高自己心仪的女子,口气越发轻佻,言辞也是越来越过分,苏倾楣见他逼近,心中的不安更深,都有些怕怕的,藏在袖中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她垂着眼睑,深吸一口气,本来是想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好让自己能够从太子的魔爪中安然脱身,可微微闭着眼睛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苏梁浅的讥诮,还有皇后当众赐她缎子的羞辱。
苏倾楣袖中的拳头握的更紧,那突然升起的屈辱还有报复的强烈冲动,一下压过了她心头的惧意。
“能被太子喜欢,是臣女的福气,不过要说舞,臣女姐姐今日的剑舞,才是真正的让人惊艳,太后皇后还有其他人,都赞不绝口呢,臣女看着都钦佩的很,太子难道不喜欢?”
太子听苏倾楣提起苏梁浅,眉眼间闪过一丝厌弃,“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一个女子,舞刀弄枪的,还杀气腾腾,谁会喜欢?她刚刚还针对你,你居然钦佩她,如此善良大方,才是如此的典范,本宫的太子妃,怎么就不是你呢?若本宫的太子妃是你,本宫一定遣散东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不再看其他宫女一眼,就独宠你一人。”
太子说的信誓旦旦,苏倾楣压根就不相信。
“太子此话当真?”
苏倾楣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又有些娇怯,“还从未有人对臣女说这样的话呢。”
太子明亮的眼睛,一下更是烟火盛绽似的璀璨,又往苏倾楣的方向两步,想要趁机握住苏倾楣的手表衷肠。
苏倾楣看出太子喜欢动手动脚,在他再往自己方向继续逼近的时候,手向后退了两步,美眸流转含情,直视着太子。
她面上也是和东宫的那些侍寝的宫女一样的正色,但太子看着,却喜欢极了,他站在原地,向苏倾楣保证道:“你既不喜欢,本宫绝不勉强。”
他见苏倾楣并没有态度强烈的拒绝,也就生出了慢慢征服的趣意。
苏倾楣嗯了声,那淡然又似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的太子一颗心是蠢蠢欲动的燃烧,听到他注视着的苏倾楣道:“太子说喜欢臣女,比起口头说的,臣女觉得实际的行动,更具说服力。”
“你想我怎么做?”
太子问的急切,“是要本宫将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若太子死了,又如何用实际行动向臣女证明呢?”
苏倾楣见太子急切的做出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的动作,心里对他更加轻视。
“太子是北齐的储君,皇上在诸多皇子里面,立您做太子,必定是看中了您的智慧,若是臣女开口,那多无趣,臣女相信,就算臣女什么都不说,太子也一定能猜出臣女的心思,让臣女看到太子对我的诚意。”
苏倾楣这番恭维的话,听的太子是无比妥帖,浑身舒畅,对苏倾楣,也是越发的喜欢。
而苏倾楣说的这种方式,确实让太子大感有趣。
苏倾楣看着太子那副完全就是被她哄的妥帖的样子,心里嗤之以鼻,脸上却是一副信任期待的样子,她服了服身,“宫宴应该快结束了,臣女该回去了,告退。”
苏倾楣话落,转身就走,小碎步很快,根本就不给太子反悔拦她的机会。
苏倾楣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见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追上来,拍着还在狂跳的胸口,舒了口气。
刚刚,那宫女离开,苏倾楣担心太子冒犯她,都怕死了,幸好——
太子比她想象的好哄太多,也蠢很多。
不过,他毕竟是太子,这个人哪怕再怎么蠢,他的身份,很多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太子注视着苏倾楣离去的身影,仿佛偷香窃玉成功,手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一副陶醉的样子。
苏倾楣心虚,她担心自己前脚回去,太子后脚跟就到了,会惹的人怀疑议论,一路都跑的很快。
一直到苏倾楣的背影都消失了,太子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才跟在她的身后回去。
再次恢复了寂静的御花园,在太子走后,从暗处走出了两道颀长的声音。
“可惜了,我这表妹,偏偏碰上了苏梁浅那样的妖孽做姐姐。”
开口说话的是萧有望,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七皇子夜傅铭。
萧有望啧啧了两声,颇感惋惜的模样,夜傅铭抿着嘴唇,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苏梁浅那样的女子,整个北齐,也就只有一个。”
夜傅铭张口,像是夸赞,却听不出赞美的情绪,但第一次从夜傅铭口中这样高评价的去评论一个女子的萧有望,能感受的到,夜傅铭的欣赏。
萧有望更觉得惋惜,若与夜傅铭有婚约的是苏梁浅,苏梁浅倾尽所有相助夜傅铭,那真是如虎添翼。
不过惋惜的同时,他又觉得庆幸。
苏梁浅是个很厉害有手段的女子不假,也当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但萧有望却觉得,她和夜傅铭和他还有苏倾楣都是不一样的。
“是极聪慧,也有野心,希望她的聪慧和手段,能配得上她的野心,至少,不要像这次这样拖我的后腿。”
夜傅铭的口气是温和的,说出的话却冰冷没有感情。
夜傅铭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因苏倾楣的愚蠢,而要交还给苏梁浅的那笔嫁妆,心中对苏倾楣,生出了几分不耐。
“我会按着七皇子的标准,好好栽培。”
萧有望将事情应下后,转身,不解的看向身后的夜傅铭,“你说,太子这好色,是遗传了谁,皇上和皇后,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
苏倾楣回到太清宫的时候,朝春宴已经接近尾声,她坐下没一会,便结束了。
她看着备受瞩目,在今日出尽了风头的苏梁浅,眼角的余光,搜找沈琦善的身影。
苏梁浅机敏,她怕苏梁浅发现她已经知道沈琦善和萧凭望的事情,并不敢看的太过放肆,只是在扫向人群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沈琦善的方向看几眼,同时也暗暗观察起了昭檬公主。
苏倾楣没见过庆帝,不过听说是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子,后宫的女人,尤其是生育了孩子的妃嫔,没一个是丑的,皇室的皇子公主,就没丑的,昭檬公主继承了庆帝和皇后身上的优点,在一众的公主里面,长得也是出众的。
她容貌端庄,静静的坐在皇后的身侧,不言不语,有种说不出的娴静优雅,透着公主的贵气。
至于沈琦善,容貌不及公主不说,浑身更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尤其是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怯弱,简直登不上台面,若萧凭望娶了这样的女子为正妻,这辈子都得毁了。
苏倾楣越看就越是不明白,萧凭望看上了沈琦善哪一点。
不要说对萧凭望寄予了厚望的萧镇海萧夫人不会同意,同样希望借着萧凭望的高升往上走的苏倾楣,心里也是排斥的很。
苏倾楣心里这样暗暗盘算着,见苏梁浅朝她的方向看来,苏倾楣心咯噔一下,忙收回落在沈琦善方向的目光,然后低垂着脑袋喝茶,边喝茶的时候,她还在思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单独面对苏梁浅,会是什么态度和心情。
宴会结束,太后皇后等人先离开,剩下的公子小姐,则在太清殿外集合,像早上那样,组成一队,由皇宫的嬷嬷送到马车停放的位置,再乘坐马车离宫回府。
太后临离开前,拉着苏梁浅的手再三叮嘱,让她得空了,一定要到皇宫来看她,苏梁浅自然满口应下。
就算太后没有盛情邀请她入宫,她也会想办法进宫一趟,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办。
因为人是一队队错开时间离开的,太后皇后等人离开后,其他没离开的诸位小姐,便和自己素日的好友,在殿中说话,一时间,太清宫闹哄哄的,比之前宴会还在举行的时候都要热闹。
“苏妹妹!”
苏梁浅在送走太后等人后,第一时间走向了沈琦善,沈安氏也跟着她一起,苏梁浅还没和沈琦善说话呢,周诗语就兴奋的跑了过来,脸上都是笑,“苏妹妹,还没和你道喜呢,恭喜你,拔得头筹,你真是太厉害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周诗语朝着苏梁浅竖起了大拇指,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苏梁浅笑,就见周诗语又担心起来,往苏梁浅的身前凑了凑,然后小声道:“你要小心,安阳郡主她们应该不会就此作罢的。”
苏梁浅顺着周诗语眼角的方向瞟去,见叶安阳正往她这边看,咬着嘴唇,红着眼,红着的眼睛都是仇恨。
她见苏梁浅看她,更是瞪圆了眼睛,磨着的牙,像是一头恶狼,要将苏梁浅撕碎。
苏梁浅勾了勾嘴角,笑,在叶安阳看来,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下更加恼火起来。
苏梁浅无视她吃人似的样子,收回目光,并不在意。
“我会小心的,你也是一样。”
她当然知道,也不指望,安阳郡主会就此罢手。
管她怎么针对,苏梁浅的原则就是,不让自己吃亏。
苏梁浅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会吃亏,她就是怕叶安阳若是在自己身上屡屡没得手,反而受气的话,会针对她身边的人,像周诗语。
周诗语点点头,看着苏梁浅的眼神,发自内心的欢喜喜欢,半晌才将目光移向沈琦善。
她来的时候,和沈琦善是同一队,她本来是想说和沈琦善一同离开的,扭头,就见沈琦善红着脸,一副哭过的样子,而且还很伤心,关切问道:“沈姐姐,你怎么哭了?”
沈琦善心情低落,不怎么想说话,摇了摇头。
苏梁浅本来是准备和沈琦善说几句话的,但现在周诗语和沈大夫人都在,显然是不方便的,她深深的看了沈琦善一眼,秋灵替沈琦善解释道:“小姐拔得了头筹,表小姐这是太高兴了。”
周诗语深深往沈琦善的方向看了眼,那神色,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但没有再问了。
沈大夫人也往沈琦善的方向看了眼,那目光,比起看苏梁浅的时候,少了几分温情,也更加的犀利,像是在审视,“再怎么高兴,这么多人呢,也该克制自己的情绪。”
苏梁浅听出来了,沈安氏根本就是不相信秋灵的解释。
“你抽空去沈家一趟。”
沈大夫人本想在太后等人走后,单独和苏梁浅说几句话的,但苏梁浅着急过来沈琦善这边。
“这几日恐怕不方便。”苏梁浅拒绝。
“等你回去,苏克明知道嫁妆的事,还会放过你?这几日你就回沈府住。”
苏梁浅当然知道,苏克明不会给她好日子过,但她若连着几日都住在沈家,便会让人觉得,是沈家教唆她这么做的。
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更不愿意回去沈家。
苏梁浅情愿自己吃苦遭罪,也是不愿意牵累沈家的。
“不放过我?他也不能如何,我这几日还有事,等拿回了嫁妆再回去,舅妈让人誊写一份嫁妆清单,尽早给苏府送去,然后和季夫人商量下拿回嫁妆的事宜。”
沈大夫人见苏梁浅已经拿定了主意,也没再说什么,正这个时候,季夫人走了过来,她刚好听到苏梁浅的话,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
很快就轮到沈琦善一队,外面有嬷嬷叫她的名字,苏梁浅看沈琦善这样子,皱了皱眉,对她道:“我过几天再去看表姐。”
周诗语察觉出不对劲,挽住了沈琦善的手,对苏梁浅道:“沈姐姐有我呢,苏妹妹就放心吧。”
苏梁浅点点头,周诗语已经挽着沈琦善的手出去了。
沈大夫人看着沈琦善的背影,直视苏梁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梁浅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舅母?时辰不早了,舅母也早些回去,外祖母要知道我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季夫人见沈大夫人还盯着苏梁浅,上前道:“沈夫人,我们一块的,路上还能说说话。”
沈琦善和周诗语离开没多久,很快就有人叫苏梁浅的名字。
“我先回去了。”
苏梁浅服了服身,走到殿外,前面已经有人排了队。
和来的时候一样,苏梁浅可以说是整队最瞩目的,但因为太后对她的态度,无一人敢对她生出轻视。
苏梁浅站定后,苏倾楣很快也到了。
那些人看到苏倾楣,眼神不自觉的就往她身上扫了扫,各种情绪的都有,苏倾楣身姿笔直,一副什么都看不到的傲然神色。
众人见和苏倾楣站在一起的苏梁浅,忍不住就想到了太子,看苏梁浅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玩味。
一个个小心的很,并不敢明目张胆的。
苏梁浅看她们那神色,便能猜到她们在想什么,倒是一点也不介怀。
在见识过太子的蠢和渣之后,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她都忍不住生出同情,就像她看娄嫣然。
反正,她是不会嫁给太子的。
因为有嬷嬷走在前面,长队的侧边,还有随行的宫女,路上,并不见人说话,十分的安静。
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苏梁浅看着在漆黑的夜空下高高筑起的城墙,那样的高,若是进来了的话,应该就很难出去了吧。
常喜嬷嬷将人送到目的地后,由宫女负责,将一家家的小姐,送上马车。
“我能和姐姐同乘一辆马车吗?”
苏倾楣走到苏梁浅的马车前,抬头看她。
一只脚踏上马车,已经到了马车门口的苏梁浅回头,看向苏倾楣,澄澈的眼眸,在宫灯的映射下,越发的明亮,“大妹妹确定,要和我同乘一辆马车?”
她嘴角微勾,“从宫中到苏府,路途不近,你若是气坏了,我可不负责,也负不了那个责任。”
她笑的漫不经心,讥诮的意味也更浓。
苏倾楣想到苏梁浅那张讨人厌的利嘴,就已经有些迟疑,秋灵又凑了上来,落在她眼底,苏倾楣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萧凭望,沈琦善和公主的事,她还要好好消化利用,再就是,她需要好好想想,回去后,怎么应对苏克明的暴怒,单想想,苏倾楣就觉得心神不宁。
“我与姐姐玩笑呢。”
苏倾楣话落,苏梁浅径直就钻进了马车。
苏倾楣扭头,见许多人都看向这边,脸上尚有惋惜之色,想来是本来是想凑她和苏梁浅的热闹,结果却大失所望。
苏倾楣也上了马车,并且让车夫紧随苏梁浅。
“看着二小姐那张脸,我都觉得讨厌,还往上凑,她到底哪来的脸?”
马车缓缓启动,平稳的出了城门。
秋灵坐在苏梁浅的对面,提起苏倾楣,还是气呼呼的。
“小姐怎么不让她上来?就该让她上来!”
秋灵心中不忿,觉得应该让苏倾楣上马车,然后好好损她一顿,最好将她气的半死。
“不是看到她就讨厌吗?这里距离苏府可不近,你确定要一直对着她,让自己不自在?”
秋灵认真想了下,摇了摇头。
当然,苏梁浅也不想,所以在苏倾楣提出那样的请求时,拿话激她。
她知道,苏倾楣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到现在,应该还没练就将悲欢喜怒都藏于心的本事,该找的,还是会找。
只是苏梁浅不明白,她明明知道吵不过自己,还可能会将自己气的半死,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和萧凭望见面了?”
苏梁浅没说出姓名,秋灵还是很快就知道她说的是谁,点了点头。
“见了,我到的时候,两人说着话呢还,萧公子倒是挺上道的,倒是表小姐,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一个劲的掉眼泪,要不是萧公子先走,她都不乐意和我回去,还问我小姐是不是和萧公子说了些什么。”
秋灵一副无语的样子,都想叫苏梁浅别管沈琦善了,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都说表小姐胆子小,我看她胆大的很,竟然敢在皇宫这种地方私会,幸好没被人撞破。”
苏梁浅闻言,也拧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若是被撞破的话,萧凭望是男子还好些,但对作为女子的沈琦善,真的沈家的脸都会被她丢尽,这也是当初苏梁浅那么生气的原因。
对沈琦善和萧凭望在一起之事,苏梁浅是觉得没有可能的。
沈琦善这个年纪,她是挺想她定门婚事,早点绝了对萧凭望的心,但又怕,她定了婚事后再生事,到时候牵涉更大,听了秋灵的话,她更盼着萧凭望早点成婚,一切等沈琦善死心再说。
秋灵见苏梁浅眉心微锁,她极少见苏梁浅犯愁的样子,对沈琦善越发不喜。
这也就是秋灵到的晚,没听到沈琦善和萧凭望的所有对话,不然的话,得吐槽死。
“你去的时候,除了表姐和萧家二公子,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我当时四下扫了眼,并没有看到人。”
但秋灵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因为她当时见沈琦善当真和萧凭望在一起,挺生气的,情绪的激动,会造成对周围感知的降低,而且,在这方面的灵敏度,她一直都不及影桐。
“小姐是担心被二小姐发现?”
秋灵见苏梁浅不说话,忙道:“御花园那么大,哪有这样的巧合?若是二小姐发现了,肯定会露出端倪的,而且就算二小姐发现了,但既然事情没曝光,只要今后管住两人不见面,就不会有事的。”
苏梁浅听着秋灵的安慰,点点头。
如今,她只能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朝春宴后,各宫的人,有所盘算,也没闲着。
太子在回东宫的路上,被皇后拦住,叫到了宫里。
“朝春宴前,本宫是怎么就交代你的?本宫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收敛,好好表现,不要出错,你居然当着你皇祖母的面犯浑,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还有,你这眼睛是看不到吗?你没看到你皇祖母对苏梁浅赞赏有加,十分喜欢吗?”
皇后看着就跪在自己跟前的太子,脸色难看,她戴着护甲的手,戳了戳太子的头,又戳她的眼睛,心里还是淤堵的很,不能解气。
北齐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
但先帝驾崩,庆帝刚继位时,朝堂局势混乱,太后曾把持了一段时间的朝政,虽然后来还了权,这些年也不理政事,但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后宫,都是极有话语权的,且手段了得,若有她帮扶,太子的皇位路,可以顺遂许多。
难得,苏梁浅入了她的眼,让她喜欢,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太子不知道好好把握就算了,还惹得太后不快生气,皇后真的有种将太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堆稻草。
“母亲不也不喜欢苏梁浅,那种如母夜叉般的女子,长得还丑,我是绝对不可能娶这样的女子做本宫的太子妃的!”
太子回的理直气壮,更将本来就上火的皇后气的半死,想狠狠的扇太子一顿。
她抚着胸口,心中忍不住想,若她的儿子是其他皇子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喜欢惹事的五皇子,她都不至于这么累。
五皇子哪怕再喜欢惹事,但他至少听话啊,而且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设么事情不能做,不会这样当众,丢她的脸。
“我是不喜欢她,但谁让你娶她了,你就这么沉不住气?母后是怎么告诫你的?我让你忍,让你好好的忍,如果她对你登上皇位有利,你就算娶她又如何?等将来你登上皇位,不想看她,大不了就找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而且真有那样的一天,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母后不会再管你!”
皇后边说这些话的时候,越觉得太子是不可理喻的朽木,而太子接下来的话,更让皇后气的想给他一巴掌。
“苏倾楣也可以吗?”
太子一脸欣切,一副渴求的样子,皇后扶着额,向后退了两步,“她现在是老七的侧妃,又不得太后欢喜,还爱招摇,若非如此,她根本就不会掉进苏梁浅的套里,被她拿回沈清的嫁妆!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安生的给我娶苏梁浅,你知道她母亲的嫁妆有多丰厚吗?她会是你很大的助力!”
太子拧着眉头,“我看苏倾楣哪哪都比苏梁浅强,母亲不是说,等我将来登上皇位,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吗?儿臣现在就要苏倾楣!”
皇后觉得自己说那么多,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不过,这么几年,她也是知道太子的性子的,看到漂亮中意的女人,不管其身份,就是皇帝的女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搞到手,根本就不是能沟通说通的。
皇后向后退了几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揉着额,沉沉的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后道:“现在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想失去太子之位,但如果你不是太子的话,没登上皇位的机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如果你现在好好表现,让你父皇满意,将来等你成为了皇帝,你要还对她感兴趣的话,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真的?”
太子一脸兴奋,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皇后身边,他伸手想替皇后揉脑袋,被皇后打掉手,“母后答应你的事,何时食言过?只有你像你父皇那样,你才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让什么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不喜欢谁就可以让她滚蛋,母后绝不管你。”
皇后见暂时绝不了太子的心思,用另外一种方式安抚。
太子满心欢喜,满口应了下来,随后又巴巴的看着皇后道:“母后,我宫中的那几个侍女,无趣极了,能不能将她们换了?”
“换掉?”
皇后眉心都是打结的,“她们在你身边不过才半个月!”
太子撅着嘴,“母后给我挑的那些宫女,好看是好看,但性子千遍一律,实在无趣的紧,母后,一个口味的菜吃久了,肯定是会腻的,而且腻的会越来越快!”
太子振振有词,相当的理直气壮,那样子,分明是觉得没有丝毫不妥。
皇后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正要呵斥,外面有宫女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常年在庆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最近新收的徒弟。
太子一见他,脸色大变,腿都变的有些发软起来。
“皇后,皇上要见太子,太子,请吧。”
小太监声音细细的,不过那样子还是很恭敬的。
皇后正准备和太子商讨如何应对庆帝,没想到庆帝的动作这样快,她都没来得及叮嘱,也是惶恐忧心的很。
“母后。”
太子看向皇后,苦着脸,仿佛都要哭出来了。
皇后站了起来,“我随太子一同前去向皇上请安。”
小太监阻拦,“皇上特意交代,皇后为朝春宴的事,操劳了一整日,今日就早点休息。”
皇后自然是不敢违逆庆帝的意思的,起身又坐下,看向小太监道:“公公稍等,本宫与太子说几句话。”
小太监没有拒绝,退到了外面,太子这会终于是知道怕了,后悔自己白日里的冲动了,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又说了几句,然后又叮嘱着让他好好认错,不要顶嘴,且一定不要提苏倾楣的事。
皇后这边,是兵荒马乱。
惠妃那边,是四皇子送她回宫的。
五皇子见自己四哥送母后,也要跟着一起,惠妃让他和五王妃先回去了。
朝堂上的争斗,尔虞我诈,可以不让五皇子牵涉其中的,惠妃都不会让他参与知道。
惠妃回宫后,摆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就只留了四皇子,母子两说知心话。
“皇儿觉得苏家大小姐如何?”
和自己的儿子,惠妃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她看着身形高大的夜枭然,器宇轩昂的,一身贵气,想到太子,只觉得满心的欢喜骄傲。
“儿臣与她接触过几次,是个极其聪慧且手段了得的女子,皇弟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能让他给出无所不能这样的评价的,想必确实不简单。”
四皇子言辞间透着对苏梁浅的欣赏。
惠妃赞同着点头,“若是没有脑子容易相信人的,早就被苏夫人还有那个二小姐哄的团团转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在京城站住脚跟,挣到今日这样的光景?我看那二小姐,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可见啊,这苏家大小姐,是技高一筹。”
惠妃的口气淡淡的,也有对苏梁浅的赞赏欣赏。
“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大胆又聪慧的女子,不但手段了得,现在还得了太后的欢心,听说沈家最宠的也是这个外孙女女,皇上估计有弥补沈家之意,对苏家这大小姐,必然不会差的,还有季夫人她们,若我的然儿得了这样的女子,那就是如虎添翼。”
四皇子为难的皱眉,“她可是太子妃。”
惠妃见四皇子没有完全拒绝,轻笑了声:“太子妃?你看皇后和太子的态度,她既然聪慧,又没有那样大的野心的话,就不会让自己嫁给太子,太子也配不上她。”
“当年皇上定下这门婚事,是说许给苏家大小姐太子妃之位,她现在还未成婚,自然谁是太子,她就嫁给谁,名声这东西,是最虚的,只要你手握权柄,站在高位,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没人敢妄加议论。”
“而且,你五皇弟也很喜欢她,我相信若是皇上见了她,肯定也会喜欢的,这样的儿媳妇,皇后不想要不敢要,我要!只要她能助我儿,你现在最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贤内助,若太子真失了这门婚事,皇后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惠妃微勾着嘴角,“今日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你父皇那里去了,太子估计现在正在你父皇那里挨训呢。这样昏聩的人,若哪一日他当上皇帝,北齐的江山,必然会败在他手上,北齐的百姓,也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然儿,你现在做的,是造福北齐江山和万民的事,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能出错,一定要好表现。”
四皇子狐疑着问惠妃道:“皇祖母为什么那么喜欢苏家小姐?”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很喜欢,甚至超过了宫中的公主,你若是能娶苏梁浅为妃,那就等同于得到了太后的支持。”
“太后对沈家的事,似乎相当敏感。”
惠妃听四皇子提起沈家,皱着眉头,郑重警告道:“这样的话,你不要再提,不管是在太后面前,还是你父皇面前,提了对你没好处,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四皇子看着惠妃郑重凝重的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皇后贵妃的宫中不安宁,太后的慈安宫,也同样不平静。
长公主并没有在宴会散场的时候离去,而是领着不是那么情愿的叶安阳到太后的宫中,但是以往畅通无阻的她,今晚却被拦在了外面。
“安嬷嬷。”
长公主面对着看着自己和安明珠一起长大的老嬷嬷,面含请求。
“太后折腾了一日,累了,已经准备睡下了,长公主纵是有急事,也等明日再来。”安嬷嬷拒绝。
“今日安阳枉言,惹得母后不快,我是带她来向母后请罪的。”
安嬷嬷微叹了口气,“公主既知道此言会惹得太后不快,今后就好好管束郡主,不要再让她犯这样的错误。”
安嬷嬷说完,也不管长公主是什么态度,躬身向后进了慈安宫,留着的文慧公主一脸郁卒纠结,安阳郡主更是郁闷至极,拽着长公主离开了。
“人走了吗?”
是太后的声音,她倚在窗边,看着窗外深浓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刚有宫人来报,说郡主拽着长公主离开了,郡主她年幼不懂事,口无遮拦的,她也不知道当年的事,太后何必同她计较,伤了您和长公主的感情?”
太后缓缓侧过身来,“哀家与她的母子情分,早葬送在她手上了。”
安嬷嬷叹气。
“浅儿这丫头的性子,和她母亲不像,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
太后缓缓走到桌旁坐下,“哀家一看见她,就想起……若是他们都还在的话,有人护着她,什么都不用她自己,她肯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被欺负,可惜啊,当年……他们要有一点私心自我,估计到今日,沈家还是那个沈家,是哀家欠了他们的,哀家得替他们护着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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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二更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有点晚,明天尽量在早上十二点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