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县主去看看马场的马驹。”
萧有望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领着苏梁浅到了一处低矮的小房子。
虽然在马场内,但这里距离其他几栋屋子,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和赛马场一样,这里地势平坦,四周围是用石头砌成的围墙,在正中间和两侧的中间,各开了一个门,方便出入。
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片山茶花,鲜亮的颜色各异,在风中摇曳,姿态婀娜,山茶花独有的香气,也借着风,飘散开来。
但再见过萧家的山茶花园后,这个,着实让人生不出惊艳感,不过阳光下,映着身后各种颜色堆砌的围墙,空旷的视野下,也别有一番韵味。
时隔萧家的庆功宴,已经半月有余,不知道现在萧家的山茶花长势如何。
“我母亲喜欢山茶花,山茶花花季也长,花香淡雅,可以遮掩住马场的异味。”
“萧大公子对萧夫人,还真是孝顺。”
这短短半日的接触,苏梁浅觉得萧有望考虑周详,可谓到了极致,有所欣赏,她淡淡的接了句,听不出感情。
刚刚苏梁浅就觉得这里的山茶花不及萧府的山茶花园,往里走近一看,更觉得这里比之萧府的相差甚远,不管是花的朵形,还是色泽香味,萧府的山茶花,远看漂亮,近看更让人惊艳,甚至让人觉得不逊色于牡丹。
按理,此处养马,马粪是极好的肥料,土地应该更加肥沃,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优胜于萧家,山茶花应该长得更好才是。
苏梁浅这样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上次她和周诗语还有沈琦善去萧家的山茶花园,被萧夫人撞破,萧夫人当时着急的神情,她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她有些慌乱心虚,还有那只耳环。
她事后就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了,此时回想起来,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不寻常。
“上次萧家设宴,我在后院觉得无聊,还和两个朋友去了萧府的山茶花园。”
苏梁浅故意没将话说完,扭头看向萧有望。
“哦?”
萧有望狭长的眼角微挑,嘴角微绷着,神情有异,但也看不出异常。
苏梁浅神色平静,继续道:“被赶来的萧夫人撞见了,她心急火燎的将我们赶走了,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们多呆,难道那片山茶园,有什么秘密不成?”
萧有望盯着苏梁浅,微挑的眼眸,眯成了一小段缝隙,那双眼睛里面的情绪,根本就无从窥探,他似也在打量苏梁浅,苏梁浅只是静静站着,嘴唇微抿,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
半晌,萧有望仰头,大笑出声。
“县主真会开玩笑!你要好奇的话,自己去萧府一探究竟不就好了,县主这般聪慧,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眼。”
“确是如此。”
苏梁浅点头,一点也不谦虚推脱,萧有望又是大笑。
石头堆砌的围墙,和苏梁浅人差不多高,萧有望站在外面,能看到里面,苏梁浅却不能,她得很用力的垫着脚尖,甚至跳起来。
说是养马的,其实就是个小型马场。
虽只有一墙之隔,但马场里面,没有山茶花的过滤,马儿身上的那股味道,要比外面浓郁许多,不过比苏梁浅想象的,要干净许多。
此时,马场里的马儿有一部分正晒着太阳,还有负责的下人,给他们梳洗马毛,或是在吃东西。
“整个马场,共有一百多匹马,其中有一半是有主的,有是在我马场看中的,也有在外面看中意的,然后养在这里的,这些名贵的品种,会有单独的马厩。”
苏梁浅顺着萧有望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一排,都是马厩,对单匹马来说,马厩并不算小,中间砌墙隔开,下面铺着的稻草,超乎许多人想象的干净。
“光负责照顾这些马,清理卫生的下人,就有三百多人,其中只有一半是萧家马场的,另外一半,是各府的主子,安排前来照顾爱驹的,这部分人,他们的月银,由他们主子负责。”
一百多匹马,配三百多人,那就是两个人照顾一匹马,也难怪这般干净了。
萧有望领着苏梁浅,在马厩周围绕了一圈,同时向苏梁浅介绍各种马,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这是盗骊,《山海经》有述: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也因此,他又名天马。南燕名将徐瑾山骑的战马便是此马,体格健壮,千里绝群,脾气爆烈,极难驯服。这高大威武的名爪黄飞电,是我父亲的坐骑,我父亲每次立功凯旋,都会骑他在马场绕几圈,到时候还请县主善待。”
萧有望提起萧镇海,眼睛放光,很是崇敬。
萧有望孝顺母亲,但苏梁浅看他的样子,感觉他很在意萧镇海。
“这是自然。萧大公子放心,如果和萧大人有恩怨,我会光明正大的解决,不会带来马场,毁了萧公子多年的用心经营,那岂非断了自己的生财之路?而且,将怒气发泄在不相干什么都不懂的马上,是无能之人才会做的事。”而她不是。
上辈子,在战场呆了多年,除了和将士打交道,平日里相处最多的就是马。
她上辈子的战马,叫绝影,通体黑色,奔跑时,快如闪电,在和南燕的一次交战中,为救她,右前腿被砍断,最后成了箭靶。
她对马的感情,比起萧有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苏梁浅看来,马和狗一样,都通人性,但比起人来说,更具灵性。
萧有望怔了怔,看着萧有望,笑出了声。
“好一句无能之人才会做的事,县主真是有趣之人!”
有趣?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
萧有望说的都是和马有关的话题,苏梁浅对此还算感兴趣,偶尔会接几句话,虽然只有几句,但萧有望不至于冷场,苏梁浅也显得亲和许多,不像刚下马车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苏梁浅的脚步,在一个关着的马厩停下。
里面,是一匹体型纤细的枣红色马匹,体型饱满优美,四肢修长,皮薄毛细,颈部弯曲,衬的曲线玲珑,又有种说不出的优雅,透过照射进去的阳光,毛皮发亮。
是一匹好马,但在一众的品种出众的良驹中,并不抢眼,尤其,他已经不是最好的时候,看着有些上了年纪,趴在地上,眼睛浑浊,精神恹恹的。
“让人把门打开。”
之前从萧燕口中得知苏梁浅张口就要萧家的马场,萧有望觉得她完全是针对萧家,此番接触下来,他发现,苏梁浅也是爱马懂马之人。
他看着苏梁浅,见她盯着那匹枣红色的马,神色深凝有异,笑着介绍道:“县主好眼力,这可算是我这个马场之最了,名汗血宝马,你看他皮肤很薄,奔跑时,血液在血管中流动都能被轻易看到,马的肩部和颈部汗腺发达,出汗时往往先潮后湿,局部的颜色会变的更加鲜艳,给人‘流血’的错觉,汗血之名由此而来,可惜啊,这样的盛景,我只见过一次。”
萧有望惋惜的叹了口气,和苏梁浅一起,望着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枣红色宝马,仿佛是在追思。
“不过这匹马不行,这是三皇子临出征前,寄养在我这里的,不容闪失。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三皇子一走,就变的无精打采,脾气也犟,任是谁也别想骑在他的马背上,我是许久未曾见他流血汗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三皇子回来该如何交代。”
萧有望说了半天,并没有叫人来将锁打开。
苏梁浅往前走了几步,在齐胸的马厩门口站着,好一会,萧有望也上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后,“你要实在想看,我让人把门给你打开。”
“不用了。”
苏梁浅动也不动,拒绝。
“这是三皇子十岁那年,我大舅舅送给他的生辰贺礼,他极是喜欢。”
“县主认识三皇子?”
“他和我沈家的大哥,是极好的朋友,我们三,以前经常一块玩儿,这马,他应该也是认得我的。”
苏梁浅说这话的时候,地上趴着,耷拉着眼睛的汗血宝马突然昂起了脑袋,看向苏梁浅,苏梁浅映着他的眼眸明亮,生出了笑意。
萧有望看着苏梁浅的背影,她的口气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他忽然有些明白,苏倾楣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的。
明明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又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若沈家不倒,哪来现在的萧家。
若萧家想起来,就必须先推到沈家。
苏梁浅转过身来,“我今日没空,等下次闲暇,这马场又成了我的,我再来看他。所以萧公子不用担心,到时候若是三皇子回来不能向他交差,这也算是感谢萧家忍痛将经营的这么好的马场,送给我的馈谢。”
银子倒是其次,这座马场经营至今,必然为萧家累积带来了不少人脉。
季无羡还真是会要东西,也难怪,封她做县主的圣旨下达了这么久,皇上才彻底将这块封地,要到了她手上,若不是这次针对她的计谋,可能刚好也有这一环,这马场,就算皇上张口,萧家都未必愿意交出来,更不要说这附近的山林猎场和田庄了。
只是,萧有望从见面到现在的表现,她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意图。
萧有望啧啧了两声,“那真是可惜了,今日无缘瞧见县主矫健的身姿了。”
这么多的好马,苏梁浅也有些蠢蠢欲动,只是在萧有望面前,她并没有那个兴致。
“马场看的差不多了,地契,账簿,萧大公子把该给我的东西给我吧。”
萧有望似才想起来,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就去取,县主可要一起?”
“不用,我四下看看。”
萧有望离开,苏梁浅在马厩周围绕了一圈,技痒难耐,招来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下人,“你告诉萧公子,我四处转转,让他在早上接我的地方等我。”
苏梁浅随后挑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踩在马镫而上,一直如影子般尾随的影桐见状,忙也找了匹马跟了上去,降香不会骑马,只能在原地干看着,跟着苏梁浅之前吩咐的那个管事,让他带自己去马场的入口。
这个地方实在很大,要没有认路的带着,在里面绕晕了都出不去。
管事找了个人,给降香领路。
降香看着已经骑出养马场的苏梁浅,快要在视线消失的苏梁浅,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另外一件事,小姐什么时候会骑马了,还骑的这么好。
苏梁浅的方向感,超乎常人的好,完全没走弯路,直接出了马场。
马是好马,虽然上次追谢云弈也骑了马,并不是第一次,但苏梁浅还是有种生疏感,属于边骑马边找感觉,但速度还是挺快的,影桐一开始还能保持最开始的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但出了马场后,被越甩越远。
出了马场后,苏梁浅上了早上看到的坡,回头见影桐还在马场门口,勒住马缰绳停下。
这个时辰,马上就要用午饭了,底下袅袅生烟,饭菜的香味飘散开来。
底下一排的屋子,高低错落有致,像是统一建好的,就在河边上,被一片农田包围着。
苏梁浅眼见影桐追了上来,再次策马下去,是个下坡,苏梁浅的速度却未减,如风一般冲了下去。
微冷的风吹在脸上,有如刀割一般,娇嫩的肌肤有些微疼,但苏梁浅觉得舒服自在极了。
一直到河边,她才停了下来,纵马而下。
前面的山坡,绿草已经冒出来了,但只有几根,并不繁茂,看着还是有些光秃秃的,但靠近马场一侧的岸边,绿芽儿都冒出来了,有股春天的气息。
马儿也撒了欢,苏梁浅下了马,它自己冲到水里面,自顾玩了会水,上岸吃草。
影桐也下了马,跟在苏梁浅的身后。
还没到春忙的时节,再加上马上就到用饭的点了,田地里,并没有什么人,倒是小溪边,有几个妇人在洗东西,还有孩子在玩水。
天气尚未转暖,他们就穿着薄薄的两件衣裳,站在水里面,也不觉得冷。
权贵人家的孩子养的娇贵,根本就不让小孩玩水,怕凉着了,相互都少了乐趣。
那伙在溪边忙着的妇人小孩也发现了苏梁浅,都看过来,苏梁浅冲她们笑笑,阳光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清秀的不像话,水里那几个小孩上了岸,走向苏梁浅,满是兴趣的看向苏梁浅身后吃草的白马,看着苏梁浅的眼神也新奇的很。
虽然此处距离马场很近,到了踏春和秋猎的季节,每日都挺热闹,但若是赶上人多,未免冲撞了贵人,这些佃农是不容许出来的,他们多是远远的看马,知道马长的什么样,但像这样近距离的观赏的机会是极少的。
而且,前来的都是男人,像苏梁浅这样年轻清秀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苏梁浅由着他们打量,很快,洗东西的几个妇人也甩了甩水,走上前来,也跟着打量苏梁浅,好奇的很。
站在苏梁浅身后的影桐道:“这位是乐安县主,这片马场农场的新主人,也是你们的新主子。”
那些人都吃了一惊,慌忙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审视,跪在地上,向苏梁浅请安。
这般年纪轻轻的县主,必定是非富即贵,不是她们这些贱民能得罪的起的,尤其苏梁浅身后抱剑面无表情的影桐,更具威慑力。
但她们心里又忍不住生出轻视,这般年轻,看着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有那个打理的能力吗?
“起来忙你们的,我随便看看。”
苏梁浅察觉出他们的轻视之态,面上并不露声色。
虽然萧有望的态度十分配合良好,但苏梁浅心里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真正的掌控这片土地,但她信心十足。
她能帮着夜傅铭打下江山,还不能替自己管好这片土地不成。
几个妇人起身,临走时,要将几个孩子也拽走,但孩子们喜欢马,心里也想和苏梁浅呆一块,说什么都不愿离开。
“让他们在这里了,等你们忙完了再带回去。”
那几个妇人迟疑了下,但见苏梁浅一脸和善,道了声是。
她们心里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得苏梁浅的青睐,那就是造化,天大的福气。
“喜欢就上去和它一块玩吧。”
苏梁浅见几个孩子,不管男女,眼底雀跃却又不敢上前,开口道。
苏梁浅今日骑的这匹马,名照夜玉狮子,这这匹,更是极品。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颜值极高,是以小姑娘也很喜欢。
乡间的孩子单纯简单,倒是没那么多心眼,见苏梁浅同意,笑着上去,小心翼翼的,最后终于如愿摸上了马脸马身,影桐提醒道:“不要摸马屁股。”
苏梁浅就在一旁看他们玩耍。
这里,虽没有京城的繁华富庶,但视野开阔,也似乎更有人情味。
“秋灵应该会喜欢这里。”
苏梁浅嗯了声,她也喜欢,喜欢这样的宁静,喜欢这里可以远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简单,让人心情舒畅。
有妇人洗好了东西回来了,经过苏梁浅的时候,苏梁浅将她叫到了跟前。
“你们这里种什么?”
“大米,粟米,粟米种的多些,还有马匹食用的苜蓿。”妇人低眉顺眼,态度毕恭毕敬。
“收成如何?”
“琳儿,我的琳儿,你回来了!”
妇人尚未回答,苏梁浅只闻身后传来狂喜的叫唤,越来越近。
影桐扭头,看着身后一脸惊喜朝苏梁浅疾驰而去的妇人,将她截住。
“琳儿,我是母亲啊,你不认识母亲了吗?”
苏梁浅转过身,是一个身着布衣的妇人,约莫三十岁,头发凌乱,神色憔悴,眼睛一圈都是乌青的,就连身上穿的布衣,也脏脏的,那双眼睛也恍恍惚惚,不怎么清醒的样子,狼狈极了。
“琳儿!”
苏梁浅都已经转过身来了,她都看到苏梁浅的脸了,惊喜激动未变,盛满了欢喜怜爱,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一旁的妇人忙上前道:“良嫂子,这不是灵儿,这是乐安县主,是我们的新主子。”
那个被她叫良嫂子的有些失神,喃喃道:“不是琳儿?那我的琳儿去哪儿了?我的琳儿去哪里了?”
她喃喃念叨了几遍,盯着苏梁浅,迷惘绝望的眼眸,迸出炽热的光亮,“她就是琳儿,她就是我的琳儿!”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上前抱苏梁浅,但不管她怎么用力,都被影桐死死的制住。
另外那些洗东西的妇人扔下手上的活计,跑上前来,也跟着解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意思相同,那就是苏梁浅是乐安县主,身份尊贵,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那我的琳儿到底去哪里了?”
良嫂子大叫了声,痛哭出声,晕倒了过去。
最开始的妇人看着苏梁浅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发憷,咯噔跪在了地上,“县主就饶了良嫂子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
其余的人附和求情,七嘴八舌的将情况说了遍。
原来,这叫良嫂子的妇人,也是这个田庄上的人,她口中的琳儿,是她的女儿。
琳儿五岁那年,她的父亲,也就是良嫂子的夫人,一位前来这里的贵公子,他的马儿突然失控,琳儿的父亲被踢了一脚,受了伤,躺在床上没几个月就过世了。
佃农命贱,此事自然不了了之,作为补偿,萧家没将她们母女赶出农庄。
良嫂子的夫君,父母早逝,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走了之后,这些年,良嫂子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但前些天,她的女儿突然不见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良嫂子不堪打击,整日里精神恍惚,变的有些疯疯癫癫的。
“我的她的女儿很像?”
影桐的身形,和她的很像,年纪也差不多,但她却只将她认错,而且在看到她的脸后,还有这种错觉。
几个妇人面露迟疑,片刻后,其中一个人道:“小姐的身形和琳儿的很像,年龄也差不多,长的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鼻子。”
明眼人,会觉得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很快就会察觉,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尤其是气质,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良嫂子会认错,那完全是思女心切。
“什么时候不见的?”
“有五六日了吧。琳儿知道母亲不易,一直都很乖,也心疼母亲,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的。”
影桐看着似在思量着什么的苏梁浅,皱起了眉头。
“你将她带回去吧。”
苏梁浅吩咐了声,那些人见苏梁浅没有惩罚良嫂子,松了口气,将人带着离开了。
“小姐,要不要找人查查?”
一个和小姐长得相像的姑娘消失了,影桐不敢掉以轻心,神色都变的凝重起来。
苏梁浅嗯了声,想到上辈子自己的孩儿,心尖泛疼。
“让季无羡去查,看看姑娘在哪里。”
“好。”
苏梁浅看着被几个妇人搀着良嫂子回去的背影,远处,炊烟袅娜,已经被风吹散,到了可以用午饭的时辰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
苏梁浅纵身上马,动作自然利落,美的让人惊呼。
就这样的小山坡,照夜玉狮子如履平地,完全不费劲。
苏梁浅刚上了坡,远远的,就瞧见在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但从几个人的身影,她已经辨别出了他们的身份。
除了萧有望,还有夜傅铭和五皇子。
苏梁浅眉心微拧,心底有戾气涌出,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夜傅铭。
萧有望几个人听到马声,从大门口走了出来,然后,就在颇顶上看到了苏梁浅的身影,正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她一身白衣,身姿笔直,身下骑着的马,那仿佛能将黑夜都照亮的雪白毛发,在阳光下,几近发亮。
苏梁浅手勒缰绳,策马奔腾,鬓角垂落的黑发飞扬,白衣翩跹,就好像是一副画儿,画中骑着马儿的美人,忽然动了。
她越来越近,黑发红唇,鲜衣怒马,仿佛身后是千军万马紧随,而她是号令三军的王,威仪逼人,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存在。
沉寂的鲜血沸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根本就无从移开。
萧有望眼睛亮了亮,夜傅铭沉静的眼眸深了深,五皇子更是一脸被惊艳的神情。
苏梁浅在距离他们只有数丈的位置,勒紧缰绳,放慢速度,就在所有人等着马儿停下,她下马的时候,她直接从还在移动的马身上,纵身而下,只见素白的裙摆飞扬,她已经稳稳的落于地面。
动作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般,比任何高难度的舞蹈,都还要让人惊艳。
萧有望笑意深浓,率先鼓掌,五皇子傻乐,跟着用力拍手,擦了擦嘴角,在那咽口水,夜傅铭的目光落在苏梁浅身上。
她的脸上,还带着先前在马上的浅笑,眼眸明亮,皎皎如月。
尾随的影桐,看着眼睛发亮的几个男人。
在公子没回来之前,还是让小姐尽量少骑马,不然情敌多的,会难以招架应付。
“县主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五皇子直接将萧有望挤开,走到苏梁浅面前,“你骑马怎么这么好看?还是太子皇兄有福啊,若能天天看你骑马,岂不赏心悦目?我家那母老虎也会骑马,还会各种马上动作,但就是没你好看,有没有什么秘诀?你偷偷告诉我。”
五皇子说着,偷偷将耳朵凑了过去,想让苏梁浅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苏梁浅好笑,马上的动作好看是好看,实则是花里花俏,骑马和领兵打仗一样,气势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且,天天骑马给太子看,他倒是想的美,她可没那么多闲空功夫去愉悦他。
“容我下次见五皇子妃,再和她交流。”
一番下来,苏梁浅呼吸也是平稳的,仿佛刚刚不是策马,而是在平地慢慢行走。
五皇子闻言,想了想,点头。
“这也行,不过她很笨的,学东西不怎么快,脾气也不怎么好,你得耐心点,不能说她,也不能有脾气。”
苏梁浅失笑,这是损五皇子妃呢,还是让她忍着脾气呢。
夜傅铭和萧有望一同上前。
降香也跑了过来,站在苏梁浅身后。
“五皇子,七皇子。”
苏梁浅后退了两小步,向两人问安。
夜傅铭看着微微曲身的苏梁浅,心头略感诧异,她从头到尾,只在他身上瞟了眼,淡淡的一眼,只有短短一瞬,那眼神,带着能让将阳光染上寒意的微冷,夜傅铭忍不住想到上次在萧家,心中有股强烈的直觉,面前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对她有很深的敌意。
而这种忽略,更是以往他和五皇子萧有望站在一起不会有的。
不要说五皇子,就是和四皇子在一起,他依旧可以吸引并且稳住,属于他的目光。
对五皇子和他,她分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五皇子和七皇子都是我请来的,为马场各种事务交接做个见证,七皇子心细如发,若是有纰漏,也能指证出来,我父亲也能尽早向皇上复命。”
苏梁浅点点头,萧有望继续道:“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我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