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预言最轻的标量胶球(jpc=0++)的质量介于1~2gev之间,但有没有可能其他的量子数胶球质量,会高于2gev?”
“从过往来看,实验物理学家们,在实验上,为了寻找胶球态,做了大量的工作。”
“除了在1.5gev附近,发现存在超出夸克模型预言数量的0++介子态,进而认为这有可能是夸克强子与胶球构成的混合态外。”
“目前,尚无其他更明确的结论。所以,我们的思维可以更加发散。”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跳过1.5gev,或者是1~2gev这个区间。毕竟,太多的理论计算,都给出了在这个区间的结果。”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的更多……”
研讨会上,只能听到弗里德曼一个人的声音。
其他人,或如陈舟般边听边思考,或只顾着记录下弗里德曼的“金玉良言”。
最后,弗里德曼开始分配后续的工作了。
至于下一次的实验安排,则放在了最后。
毕竟,这玩意可是对撞机。
再加上这个老家伙的年岁并不小。
所以,在进行了这次的实验之后,pep得停好一段时间了。
多则一年,快则半年。
所以,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弗里德曼把下次的实验,安排在了明年的4月份。
留给pep检修调整的时间,也就半年多点。
对于这点,也在陈舟的预料之中。
本来能够凑巧赶上这次的实验,就已经是他被幸运眷顾的结果了。
唯一令陈舟意外的是,弗里德曼在研讨会上,给麦锡森和科伊尔都分配了相应的研究工作。
但他,却没有。
一点都没有。
这倒是令陈舟觉得,自己难道真的是来走过场,观摩实验的?
特别是克罗斯没有听到陈舟的名字,还十分不解的看了陈舟一眼。
这就令陈舟很是,有点郁闷,又有点尴尬。
但陈舟也相信,弗里德曼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让自己观摩一下实验。
好歹自己也是助理研究员呀……
研讨会结束。
弗里德曼简单的交代了麦锡森和科伊尔两句,便带着陈舟离开了。
看着陈舟离去的背影,麦锡森和科伊尔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想不明白,弗里德曼教授带着陈舟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回酒店的路上,克罗斯负责开车,弗里德曼和陈舟坐在后排。
克罗斯透过后视镜,仔细的观察着弗里德曼和陈舟的表情。
弗里德曼永远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而陈舟则是偶尔露出困惑的表情。
克罗斯默默的开着车,默默的等待着弗里德曼后续的安排。
车子驶离slac的实验区,有一段时间后。
弗里德曼终于转头看着陈舟,轻声问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给你安排任何工作?”
陈舟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教授,我不觉得您带我过来,只是让我熟悉实验装置这么简单。”
弗里德曼闻言,轻声笑了笑,却并未解释。
转而对竖着耳朵在听的克罗斯说道:“去湾区的海边看看吧。”
克罗斯连忙应道:“好的,弗里德曼教授。”
slac是在斯坦福大学的,而斯坦福大学是在旧金山湾区的。
这里离湾区的海边,并不算太远。
单纯论路程的话,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只不过,研讨会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午6点多了。
这会再去湾区的海边,其实有点捉瞎的。
但克罗斯可不会说这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跟着弗里德曼这么长时间的他。
却是知道,弗里德曼每次来slac,在实验结束后,都会去湾区的海边看看。
克罗斯也跟着弗里德曼,去过几次。
只是,弗里德曼一直静静的看着大海,沉默不语。
克罗斯也曾好奇的问过弗里德曼原因。
但弗里德曼只是笑着说:“海风可以令他冷静下来,更好的思考。”
对此,克罗斯不以为然。
一路上,弗里德曼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而陈舟也耐住性子,没有多问。
该说的,总会说的。
克罗斯驾驶汽车,从斯坦福大学继续南下,走1号公路。
这里属于半月湾以南了。
说起来,1号公路上的景点有不少。
像是着名的打卡圣地,pigeonpoint灯塔就位于1号公路上。
不过,弗里德曼显然并不打算去这么远的地方。
在克罗斯开了一会,弗里德曼就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后。
便让克罗斯靠边停车了。
这里的话,除了能看到大海,就是1号公路了。
别的,并无什么。
不仅是克罗斯,陈舟也有些奇怪,怎么在这里停了下来。
弗里德曼没有跟两人过多解释,只是走到公路边,遥望着已经陷入黑暗中的太平洋。
陈舟走到弗里德曼身边,和他一样,吹着海风,看着黑暗中的太平洋。
弗里德曼这时,转身指着远处的光芒微弱的灯塔:“那里就是pigeonpoint灯塔了。”
陈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微弱的光,灯塔的本身,则完全看不清楚。
尽管这座pigeonpoint灯塔,也就是鸽子灯塔,是米国西海岸线上,现役灯塔中最高的一座。
弗里德曼放下指着灯塔的手,缓缓说道:“灯塔是太平洋航行船只的希望,别看那光芒很微弱,却是无数船员心中的定心丸。”
陈舟轻轻点头:“在漫长的航海时期里,灯塔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弗里德曼闻言,轻声笑道:“如果把太平洋比作我们的粒子物理学,那灯塔就是粒子物理学的理论。”
陈舟有些意外的看了弗里德曼一眼,这位诺奖大佬,要开始了吗?
弗里德曼继续说道:“也可以说,灯塔就是理论和实验的结合物,引导着粒子物理学的发展,也为我们指示着危险区。”
“教授,这才是您喜欢来海边的原因吗?”克罗斯这时出声问道。
弗里德曼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大海,我甚至不会游泳。但是,有灯塔在的大海,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面对弗里德曼的这个回答,克罗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但陈舟却若有所思。
他觉得弗里德曼是在说他自己。
粒子物理学的世界,就是眼前黑暗的太平洋。
而他的工作,则是照亮太平洋的灯塔。
大海并不可怕,黑暗的大海,才可怕。
如果眼前没有灯塔那微弱的光芒,他们也不可能看到,那偶尔被照亮的海面。
正如粒子物理学一般,没有那一次惊喜的发现,这个黑暗的粒子世界,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
或许,这里就是弗里德曼的静心地吧。
陈舟这样想着,就听到弗里德曼招呼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