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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小姑娘!(1 / 1)

冰冷的铁锁链坠的殷若身子微沉,月光迸发出的寒光映亮她的面容,小巧琼鼻、嫣红樱唇夺目而出,看得在场的人都是震惊。

而在这一惊之中,他们没有发现适才胡闹蛮缠的少年,已在这一瞬中转为沉淀良久的沉静。

她默默跟着手持锁链的曲瑜,一言不发的跟上他的步子,没过多久,消失在街道的夜色之中。

……

黎明前的黑暗把军营笼罩大半,不多的灯笼衬出更多的肃杀。跟随在殷若后面的马大,眼睁睁看着无声无息巡逻的士兵自暗处走出,对曲瑜等人一瞥,就视而不见。

对他,却利刃般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大不敢再进去,就在营门外面找个地方蹲下来,侧耳倾听哪怕听不到的少东家动静。

“咣当”。

曲瑜推开一扇房门,可以看到里面薄薄的板壁,和一床一桌一板凳。一回身,就伸手对殷若面上抓去。殷若拖得铁链哗啦啦的响,带着这沉重奋力跳开,激起淡淡的羞色和愤怒:“做什么!”

“你想带着这个到天亮?成,你带着吧!”曲瑜有些生气,手指殷若脖子上的铁链道。刚才他抬起的手,打算取掉这铁链。

殷若微红了脸,夜晚的黑和她的黑,都把这红隐匿不见。取下铁链交给曲瑜,不等他吩咐,一言不发走进房,在床上坐下来,神色对着地面。

曲瑜终于发现黑施三安分的让人窒息,而他虽与黑施三有过几回过节,但直到此时并不讨厌黑施三,或者说更加讨厌王富贵。在微起的不安之中道:“闹事打人不算大事情,我看过没有打伤,等天亮提来苦主,她要求赔偿多少,你们协商好,给她就行了。”

“嗯,谢谢您。”殷若忽闪下眼睫。

“呃……。”曲瑜愣住。黑施三还会说谢谢,在他看来也是开天辟地的一回。

他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是官身,犹豫一下,把门关上,把锁挂上先不锁,对跟来的亲兵道:“夜里还凉,拿床薄被给他。”

亲兵小跑着抱来一床,曲瑜见到讶然失笑。军营里的被褥衣裳都是什么味儿?就是晾晒过,也仿佛常年不晒。这附近有个灯笼,就能看到薄被上有几块污迹。

曲瑜没有让再换一床,他对黑施三这小子照顾的足够多。而这小子出门在外实难讲究,惹事是非还挑剔什么。但是也怕黑施三抱怨不好,都知道他是个娇纵孩子。让亲兵送进去,黑施三要用就用,不用就冻着。

横竖这是春天,一夜不盖被子不会成大病。

亲兵出来,曲瑜把门锁好。

门外的脚步声离开清晰入耳,寂静渐渐的来了,殷若不是嫌弃被子而没有睡,她抱膝沉思想着心事。

这个房里看不出干净与否,但没增加那床被子以前,没有独特难闻的气味。被子抱进来以后,暗中又使得其它的感觉敏锐,隐隐的有脏衣气味。

殷若就先想到王富贵。

她不后悔欺负养伤的人,和卓秀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还记得王富贵催要税款和东西的公文,及他手下人的凶恶面容。

尧王如果同样清算丹城的话,说起来金殷两家的一部分罪证,都与王富贵有关。

丹城因常年没有军队的保护,修改特产的出产量,而减少税款,是早就有的事情。王富贵就任以后,他不是凭证据要挟着讨钱。而是挑明提出减少公文上呈报的出产量,把这一部分的税款流入他私人的荷包。

丹城本来的做法固然见不得光,但王将军身为官员,这种做法更是大逆不道。

金殷两家怕把柄落到王富贵手中,而不肯答应。在王富贵的利诱逼迫之下答应以后,从此又多出一趣÷阁堵口费用。

家中收支的账目,少东家了然于心。殷若不喜欢卫国、洛国收钱,也把王富贵视为同等的洪水猛兽。

回想一下刚才王将军羞愤难言,殷若只有挑眉冷笑。

接下来,她想了想曲瑜、车阳等人。有王将军在前,更显出尧王这一行人的出类拔萃。

至今为止,殷若一直在防备,但车阳也好,磨剑也好,都没有找后账的表示。

就是毛孩子小厮兰行,不管他摆权势也好、气不过也好,也都显得比王富贵干净清亮。

殷若轻叹一口气,尧王殿下是个做事中看的人。把金胡撵走的手段就不能太过难看,争夺铺面的伎俩也得全摆在桌面上,否则惹怒殿下,校场……。

血色似乎浮现在黑暗中,因为黑,有什么滚来滚去,让殷若骤然面色发白。

她赶快挪开心思,竭力的回想着今天的事情,慢慢的才好下来。

今天在卓记闹事,殷若也不情愿让尧王殿下知道。黑施三是个飞扬跳脱的人,却也得小心着,别跳脱了线。

她出门以前早有安排,留下牛二和青鸾与卓秀交涉,只要苦主卓秀不告,愿意私下和解,她明天一早就能回客栈,继续筹划撵走金胡。

金家在京城大洒银钱,不顾事成后,殷家有多被动时有多心狠,殷若对金胡就是同样的心情。

最后,殷若的心又回到尧王梁未身上。黑施三又惹事了,她不敢确定殿下知道后,会是什么形容。面对黑暗,悄悄的祈祷着,在明天回客栈以前,不让殿下知道的话,等到事情过去,殿下想来不会计较。

黑施三又不是他的亲信心腹,殿下犯不着追究不是吗?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通通”直到门外停下。锁响门响后,一片月光洒进来,一个人站在门外,磨剑沉声道:“施三,殿下要见你!”

啊?

殷若陡然惊的浑身冰凉,她做的不是散财济人的好事情,去了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走出门来看天,天亮前最暗的时辰,乌云厚重星月无光。殿下,他难道不睡觉吗?

……

梁未很生气,但不是因为睡的正香让叫起来。

殷若不敢高估“黑施三”在殿下心中的份量,曲瑜却有数。

梁未出京的时候,带着十二个贵族少年,能文能武。带着两个小厮磨剑、砺刀,公事熟悉。带着一千精兵,随身保护。他明知道整顿的有北市生意场,但户部只带出来姚大人一个主要官员,再就是几个小官吏。

一怒杀了陈赵两家不少人,空下来的铺面交给谁,或以谁为主,梁未根本无人可用。

黑施三恰恰在这个时候脱颖而出,不管从年纪上的相投,还是对生意上的了解,甚至黑施三的个性,都让梁未很喜欢他。

今天闹事的地点也不合适,王富贵的地方,单独有人看守,惊动王富贵必须经过梁未的允许。

黑施三跑去闹事,曲瑜是痛快的,但不锁拿他不可能。而回营以后,曲瑜没有停顿的就去见当值的砺刀。

磨剑与砺刀两个小厮不辞辛苦,轮流夜晚当值,为的就是别人不知道殿下的心意,有些事情不会立即报上来。

砺刀一听,就回梁未。梁未听完就起身,磨剑也睡不成,成了去传殷若的人。

等着黑施三进来以前,梁未面如锅底。他打算好好教导黑施三这小子,但是这小子实在太能惹事。还没能等殿下腾开手照应他,一出子事情又出来。

殿下在心里盘算开来,这小子非揍不可,开导几军棍让他长进长进。

“殿下,施三带到。”

磨剑进来回话,梁未双眼对房顶,重重的哼上一声。

殷若不知道殿下对黑施三的好感范围在哪里,一进来明显感觉不妙,后背冷嗖嗖,好似殿下那万年冰雪的眼神,她大气也不敢喘。

过于紧张,为找些轻松的感觉,在心底腹诽。吃酒闹事殿下都管,殿下你太闲了。

“说吧,你又发的哪门子疯,”梁未已听完曲瑜的回话,越听越气不打一处来。

纳小?

亏他这种理由也说的出来。

卓记酒馆往来的客人每天记录在案,梁未已知道金胡请客,黑施三的胡闹,十有八九冲着金家。

他低了低眸光,寒箭般落在殷若面上,看的殷若打个激灵,有无所遁形之感。

殷若也就爽快直说,委屈地道:“殿下,您总说我要的太多,您怎么不管管别人也在算计我。”

殷贵大掌柜不是吹的,卓记酒馆里哪些商人商议,甚至说的内容,他整理出来,写在信上给殷若。

当下,殷若一一的说出来,她曾在校场上驳斥的内陆林家、钱家、田家、赵家等等,都认为染指铺面,黑施三是第一大拦路石。

殷若诉苦:“林家自称认识我施家的家主,打算邀请他前来,把我的这份儿挤掉。大盗出身的田家,准备要我的小命……”

她故意咬重这几句,觑着梁未神色。闹事的要由殿下处置,那买凶杀人的呢?

撵走一家是一家。

梁未面不改色,因为他都知道,他特意交待过曲瑜,不让黑施三找别人麻烦,也别让人找麻烦。他还是怒气不减,淡淡解释:“我相信曲瑜将军,北市城内除去你是个大胆闹事的,再没有第二个人。”

说到这里,又气的不行,狠狠的目光扎过来。

殷若低下头不看他,本想说点让殿下消点气的话。但是现成的机会,不说王富贵岂不可惜。

“殿下,卓记是什么地方,我也闹不了事。掌柜的房里藏着一个大男人,他差点拿茶壶打了我,幸好我跑的快……。”

梁未换了个身姿,微微前俯身子:“你再说一遍。”

殷若就把遇到王富贵的场面详细的说了说,那个茶壶的大小也比划出来,梁未腾地站起来,几大步走到殷若面前。瞅了瞅她的面容,像是不好下手,最后伸出手,一把拧住殷若的耳朵,骂道:“你有九条命吗?不怕他一茶壶收走你的小命!”

梁未彻底的气坏了。

王富贵是个当兵的,他的力气加上茶壶的分量,要这小子的命不在话下,何况是他去闹事。

和此时的怒火熊熊相比,刚才的生气不算什么。这会儿,梁未才真的恼怒万分。喝一声传军棍都来不及,干脆自己出手教训黑施三。

鉴于黑施三太小,殿下抬不起巴掌打,急切之下需要发泄,就出来这个主意,拧耳朵这招很是合适。

他有手劲,好似铁镊夹在殷若耳朵上。殷若进来的时候是跪着的,疼的一下子站起来,身子摇晃中,对着梁未胸膛撞去。

那种如山石如巨木的沉稳气息又一回传来,让殷若昏昏欲醉。

殷若没有想到这是男人的气息,单独属于尧王本人。由他衣上的薰香、肌肤的洁净、内在的散发组合而成。

殷若不曾在祖父身上闻到,三位叔父及亲近的掌柜伙计身上都没有过。

她在这沉稳中有了流连。

直到额头前一凉,往前一看,绣龙纹的宝蓝色衣襟,她抵在殿下的衣上。手为稳住平衡,下意识的搂住织锦如意云纹镶玉的腰带。

正确的来说,她抱住的是尧王的腰。

耳朵上的疼痛剧烈犹在,但手上的软硬舒适到不可比拟,强烈有如火烧。

殷若往后就退,耳朵上的拉扯感让她痛呼出声。忙用双手悬挂在耳朵上方的那只手上,踮起脚尖试图减轻疼痛。这个时候发现她的腰上多出一只手。

她让梁未揪着耳朵拉起来,先是往前碰撞,再往后躲避,整个人跟片随即要落的树叶子似的,梁未搭上一把手儿,让这个小子站好。

殷若涨红脸:“殿下,放开我。”她指的是腰间那只手。

梁未默然一下,怒容慢慢的消失。他先松开黑施三的耳朵,稍抬眸光,犀利的把黑施三的五官刮上一遍,再松开的,是黑施三腰间的那只手。

殷若双手揉着耳朵,却为腰间的触感心乱不已,只是难为情抚摸。

梁未转身回到案几后面,一只手搭在案几上,要回身,又没有回身,最后只扭头,深深又看殷若一眼,心平气和地道:“你回去吧。”

殷若差点夺路而逃,勉强稳住自己是个小子的心思,行了个礼,仓皇而出。

一出门,遇到一个小厮,他正咧着嘴儿笑,双手提着他自己的一只耳朵,竭力的往上拔。

兰行值夜,就遇到这一幕,把他乐坏了,诅咒有效,这个坏人又吃了亏,让殿下揪了耳朵。

他学一学,让黑施三不痛快,让自己痛快些。

磨剑在一旁却纳闷,殿下不是要打黑施三吗,怎么放他出来了。

“来。”

梁未在房中喊人。

磨剑走进去,吃惊的见到殿下已然不生气,不由得暗自嘀咕。黑施三就是有能耐,这不,进来没多久,又把殿下哄好。

可能还想让磨剑愈发吃惊,梁未吩咐道:“夜深,你送施三回去。”

磨剑答应着。

“还有,回来的时候去田家医馆,把给施三诊脉的医生叫来。”梁未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若有所思。

磨剑只能猜测施三病了,殿下临时才不打他。出来先送施三回客栈,又依言把田家医馆的医生接来。

梁未摆摆手,让磨剑退出去,目光定定的落在田医生身上,神色意味不明。

殿下近来在北市闻声人怕,田家的医生惶恐不安。

他原本以为军营有人生急病,还在想有军医在,为什么要叫他。现在看来不是有人生病,倒像是医馆得罪殿下。跪下来叩头:“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梁未缓缓开口,依然听不出喜与怒:“你是哪一年学医,哪一年行医?”

“小人是家传学医,从小就背药方认草药。十八岁按药行的规矩,出门游医十年方回,以后就一直在自家的医馆里坐诊。”

梁未的嗓音听上去似由遥远处而来:“那你,应认得出来男人女人。”

“是。”田家的医生每天看的病人太多,他没想到。

“施三,是男还是女?”

梁未的手上还有着黑施三腰上的触感,春衣单薄,他能感受到衣下肌肤滑如流水。离的太近,他闻到处子香。对于一位有丫头侍候,并且有姑娘追逐的人,不难猜测那是什么香味。

梁未不得不放过黑施三,黑施三十有八九是个姑娘,他做不到按倒姑娘打板子。

而再想想黑施三的顽劣,委屈的时候鼻子微皱,嗔怒的时候黑眸幽深,乐的时候笑涡两点,处处带出女孩子的痕迹。

梁未即时就想到黑施三曾在田家医馆诊过脉,田家的医生远近闻名,倘若男女都分不出来,不如关门也罢。

黑施三在北市很出风头,但田家的医生时常不出医馆,想上一想,才想到。恍然道:“是,那天他来看病,按说男左女右,他应该伸右手。他伸出左手,小人诊过觉得不对,但他只是皮肉伤,又要求开最贵的药,小人没有细看,把家传配方的虎骨酒给他,就打发他走了。”

医生诊视的病人女扮男装,不在医生管辖之内,田医生不是一定要当众揭穿黑施三。

梁未到此,已能进一步判断黑施三的性别,交待田医生不要说出去,把他打发走。

烛光闪烁,梁未困意全无,他捻了捻手指,那感觉还在指上。

让他想起,有一年外省进贡的上好丝绸,用料考究,花样繁琐,宫中的女眷眼巴巴,却不能每人分到一匹。他的母后曾太后心爱小儿子,约三分之一的贡品赐给梁未。

因为稀罕,因为太后的疼爱,梁未爱惜的触碰时,就是这种感觉。珍贵而又难得,柔软而又稀有。

“这个小丫头!”

梁未嘀咕道:“商人的家里,都这么能折腾吗?一个小姑娘就敢出门闯荡。”

难怪黑施三总嚷嚷不近生人,也还算有几分廉耻。不像……。梁未沉下面容,有一团乌云遮盖住他的眼前,让他憎恶的拧起眉头。

不像那一个……他提也不想提,就是想到一瞬间,也恶心坏了。

随后,他只能强迫自己想想开心事情,随便一想,最让他暗乐的还是黑施三。

调戏王富贵的相好?

梁未起床时听到很是不悦,以为黑施三不学好。现在扑哧一乐,这小姑娘还挺能耐,王富贵只怕气的不轻。

话又说回来,王富贵放进刺客、贪赃枉法,他生气与殿下有何关连?梁未嘴角上翘着,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

“呜呜……”

卓秀还在哭个不停,掩面的姿态好似受尽天下的委屈。而对于她来说,遇到王富贵以前是处子身,此后一直跟着王富贵,也确实是良家子的心态。

这委屈倒不掺假。

一旁呼呼喘粗气的王富贵,失势、又认定黑施三是尧王的人,火山喷薄的愤怒也如假包换。

“恨!”

他说着,往床上又捶一拳。拔步床发出类似轰隆的响声,把紧贴的墙壁撞的随时倾倒。

“哎呀,你可不能伤损自己的身子。”卓秀赶过来,带着满面的泪珠埋怨他,又体贴的给王富贵掖好被角。

王富贵正烦着呢,把她推出去几步,咬牙道:“别搭理我!”卓秀手足无措的望着他,轻轻垂下头,回到座位上又去哭泣。

哭着哭着,她道:“怎么办呢,现在都欺负我们。”

是啊,怎么办呢?王富贵心里也这样想,现在都欺负我们。今天第一个欺负王将军的人,还不是黑施三,而是从丹城赶来的金胡。

王富贵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曾经作小伏低的丹城金家,也敢落井下石。

他金家在京城做的事情,当路远,北市就没有人知道?

王富贵冷笑。

金家在京里遍撒银钱,也没有追上尧王殿下的一个衣角。赐婚圣旨到了殷家,金家却把银三姑娘撵走。就是尧王殿下看不上商贾姑娘,蔑视圣旨的罪名,朝廷也不会视而不见。他金家接下来的麻烦,会比自己少吗?

可纵然如此,王富贵依然不敢得罪金胡。面对金胡的淡然话语,他忍气听着。

金胡不动声色地道:“对不住了,这一回没有给王将军带东西来,但却不空手。有那么一天,您要去别的地方,您历年照顾我们颇多,我金家一定仗义。”

历年照顾颇多?

王富贵唉声,他可没有少从丹城捞钱。

金家一定仗义?

听话听音,金家这是打着劫财的主意。真到自己走投无路,不给金家钱,他哪里肯帮。

究其原因,都是殿下来到北市,都是殿下不好……。

“呜呜,我不曾得罪施三,他还是个孩子,就敢打我的主意。他嚷的整个北市都听见,从明天起,只怕打我主意的人排成队的上门,我可怎么办啊……”卓秀又哭起来。

她从手指缝里打量王富贵,低泣道:“我想同他公堂上见,你虽养病在家,难道你手下的那些人,这些年跟着你吃跟着你拿,就一些情意也不讲?眼睁睁看着我受辱,他们就不想想以后怎么和你见面?”

“恨呀!”

王富贵又出来一声。

施三这个小子!

他当众调戏自己的女人,让曲瑜带走以后,留下一个随从,一个护院,做好做歹的把话说到干净,拿出两百的银子,就逼着卓秀私下和解。等天亮,还要叫上卓秀一起去见曲瑜,把施三救出来。

苦主都不当一回事情的话,曲瑜没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什么时候两百的银子这么值钱!

这揭的可是他王富贵的面皮,不是调戏一个当垆的女人。

王富贵知道,自己真的强撑着和施三拼命,总有一些跟随他多年的人会站出来,施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施三的背后既然是殿下,伤筋动骨的他还是只能忍着。

跟随他多年的兄弟,还是留到关键时候使用最好。

他满面艰辛:“算了吧,不是给你钱了吗?”

卓秀气的跳起来张牙舞爪:“我就只值两百银子吗!你养的两个妾,每个月只花两百银子吗!惜花院的张娇娇,你去一趟给多少!留花院的王爱爱,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前年花六千两梳笼的她!老娘就值两百?”

王富贵火冒三丈。

这个贱人!跟着老子这些年,老子的钱有一半都在她手上,白养两个妾,倒留在这里的时候最多。如今老子穷途末路,是计较的时候吗?

再说,施三也没做什么,不就摸两把。他提高嗓音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权当抱抱侄儿,抱着孙子,不成吗?”

卓秀更恼:“我打听过了,他足的有十四岁!”

“你看他像大人吗?像风流场上的人吗!像真的有那种心思!他自己不都挑明,他恨的是你这里聚众对付他。”

王富贵怒道,你自己心里反倒没数。

卓秀三把两把甩开眼泪,似乎这样争执更有力,恶狠狠地道:“老娘开的是酒馆,迎的是八方客,聚众是我应该的营生!”

王富贵手上一阵痒,要不是伤没好,一准儿给她一巴掌。他闷闷地道:“你去跟他公堂见吧,我帮不到你。”

卓秀意识到撒泼有些过头,讪讪的的想找个台阶给自己,外面有人回话:“掌柜的,不好了,施三放出来了。”

北市不宵禁,伙计们又不服施三闹事,有几个好事的在军营外面转悠,没过多久,就看到施三出来了。让锁拿进去的,却没事人的出来,怎么能让人心服?

赶紧的回来报给卓秀。

卓秀慌慌张张的开门,一迭连声地问:“怎么可能?我还没有撤诉呢,我才只收两百银子!”

王富贵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有一团扯不断撕不开的迷雾堵在喉咙里,险些让他翻白眼蹬直腿。

这个女人!

她平时也算机灵也有眼力,偏偏就在施三的事情上,到现在没看出来,施三是殿下的人!

卓秀问明白以后,哆嗦着回来,一声高的泣声尖亮的出来,又止住,吸半天的冷气,又一声幽长的低泣呜咽的吐出。

“天杀的啊……这世道还有天理吗……”她接着哭起来:“我的清白啊……”

抑扬顿挫的哭声,唱曲儿般的在房中重新响起,只一顿饭功夫,就哭的有如戏台上刀花旦,把眼前这场子填的满满的。

王富贵对她多年的了解,得哭够了才行。他耐心的等着,等到卓秀终下来换气,小声地道:“你来,我对你说。”

卓秀的两个耳朵支着呢,等的就是王富贵听不下去,有句话出来。闻声,袅袅来到床前,含泪道:“你说。”

“拿纸趣÷阁来,我写信,和上一回一样,带上酒水和吃的,送到那个地方去。”

卓秀瞪圆眼睛:“殿下正在捉拿刺客,天天往白虎岭附近搜查?”

王富贵面无表情:“你以为我不想为你出气吗?不杀施三,我哪有脸面活着!”

卓秀这才明白,与施三对簿公堂并不聪明。一个能在犯事后,深夜里从军营里安然出来的人,同他打不赢官司。

让他去死?

卓秀有些瑟缩。

但是写信的人又不是她,她依言把纸趣÷阁拿来,趁着王富贵写信的时候,理理心情,重新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王富贵提趣÷阁在手,这些天的羞愤,一古脑儿的涌到趣÷阁尖。

他下趣÷阁如飞:“拜上卫殿下,若还要旧日局面,大患不可久留。亲信十二人,一人至今不知去向,曲瑜守城,余十人可个个击破,动摇大患军心。此十人功夫才略在身,轻易难撼。有施三者,商人中之细作。不如除他,或可令大患伤痛,寻找击破良机。”

一时半会儿的动不得尧王,动不得曲瑜等人,难道动不得撒野的小子?

……

马大接着殷若回到客栈,青鸾和牛二很快赶回来,见到都很高兴。问长问短的,殷若尴尬的没法回答。她的一只耳朵滚烫的有如在火堆上烤,腰间让尧王搂抱过的地方,总有拂不去的异样。

胡乱说上几句,离天亮不远,大家睡下。天亮以后不敢再睡,生怕尧王还找后账,殷若老实的赶到军营,候着还有发落的话,黑施三乖乖的送上门。如果没有的话,心也可以真正的安定。

她回想多回,像是没有暴露身份,但也借机看看殿下有没察觉。

梁未按时起床,听说黑施三到了,殿下踱步出来。清早的晨光中,雪白的有如明镜,在殿下心里是照妖镜那种。

把黑施三认真的看了看。

一双杏眼秋水剪瞳,眉舞春山之色,肌肤虽黑却莹润透泽,这分明是个小姑娘。

以前为什么没起疑心呢?

有哪个小姑娘有这样跳蹦,并且年纪不大能看出卫夺城的来历,不惧一干子老江湖的商人。

听着黑施三声如蚊呐的认错:“昨儿晚上吃多了酒,掌柜的生的太好,我娘许给我,纳小自己挑……”

梁未把这满口胡柴当笑话听,忍不住笑的时候,调侃道:“卓记掌柜生的倒有多好?你相中了她,去吧,如果她答应,本王去吃杯喜酒。”

磨剑跟随在后,听到这里大为倾倒。施三就是有能耐,昨夜不知说的什么话,把暴怒的殿下哄成这种模样,居然公然鼓动去和王富贵争女人。

这里面会不会存在梁未针对王富贵?

贴身小厮磨剑知道不会,要对付王富贵,殿下才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只能是施三小子嘴皮子太溜,又把殿下哄的舒舒服服,殿下才这么宽容他,还肯破格与他开玩笑。

殷若更是乐坏了,大胆的抬抬眼眸,乌溜溜的眼珠透着古灵精怪,惹得梁未又笑上一笑。

黑施三志气大长,更加推到卓秀身上。笑眯眯道:“殿下许给我,我如今酒醒了,却不想要她。”

“为什么你又不要了?不要她,你纳不到小可怎么办?”梁未笑回。

“都怪她!生的太好!害的我昨天变成登徒子,扰了殿下好睡。殿下,你不生气了吧?”殷若小心翼翼状赔礼。

梁未装模作样沉下脸:“本想打你军棍……。”

“啊呀……”殷若“噔噔”退后好几步,警惕写在脸上。她虽没有见过打军棍的,却听说过,一般去衣的当众揍。

去衣?

这可不行。

情争之下,殷若据理力争:“在大梁国的律法里,吃酒闹事调戏女人,赔些钱就行了。那女人又没告我。”

梁未还没有笑,磨剑乐了:“施三,敢情你查的还挺清楚?怎么,你是有意的调戏她?”

这种时候添油加醋,对殷若可不是好事情,她的汗毛齐齐竖起,怒道:“我为什么要有意调戏她?我是吃多了酒,吃多了。”

少东家也有失误的时候,这话说的磨剑反而一听就更追问:“对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出来?”

殷若后悔失言,她正在赔不是,这会儿不方便肆意直言,说她为了和商人们过不去。

哪有一个错还没有解开,自己又添上错的道理?吃酒闹事是小事,再反复面对尧王声明夺铺面,万一尧王让激怒,那可不是好事情。

甩开磨剑不理,对着梁未惨兮兮:“殿下,我赔她钱……”

梁未板着脸:“本王在这里,本王就是律法。”

殷若急了,军棍在脑海里飞来飞去不停,让她顿失血色。不过太黑,除去樱唇白了,脸儿上看不出来。

眼睛左瞄右瞄着,看看哪里方便开溜。不能随便溜是一回事,但不表示不能看看。嘴里嘟囔:“我爹我娘从不打我……”

梁未等她嘟囔十几声,吓的她也够了,板起脸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了,”殷若听出有门路,匆匆忙忙的堆上笑。

她的面色一会儿面如土色,一会儿又讨好巴结,磨剑肚子里笑得要倒。

“再有下回……”梁未拖长尾音。

殷若义愤填膺状:“没有了!再有,我就和我自己过不去!”

梁未定定的看了看她,转身对着房内走去,边走,边有一丝再也不能忍耐的笑意逸出。

他还是低估黑施三,背后传来一句话:“殿下,我这么听话,铺面可以奖赏几间吧?”

磨剑忍不住了,爆笑道:“得寸进尺,得寸进尺,就是你!”

梁未也差点大笑,倘若转头让黑施三看到,她顺着杆儿只怕又多要铺面,装没听到,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回到房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笑个不停。

这小丫头。

不知什么人家教出来的,给点儿风就是雨,不给一分颜色,她也能蹭来颜色开染坊。

再一想,商人家里出来的,重利,重利,就是这样,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

城门大开,卓记酒馆的采买伙计,和平时一样出城购买新鲜菜。守城的士兵见到他们,都悄悄的在笑。

没有宵禁的北市,在昨天夜里就消息到处飞。奔雷将军王富贵正式宣告失势,让一个外地来的小子调戏了禁脔卓秀。

曲瑜将军依法带走黑施三,但随即,黑施三大摇大摆的走出军营。

谣言说到这里,一定加上“大摇大摆”这几个字,注明王富贵的失势由此而来。

尧王梁未在北市,算王富贵的顶头上司,但削他的面皮,贴补给黑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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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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