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公子啧了声,没好气地道:“王天,你这什么德性,娘们唧唧的,难看。”
(杨玉英:娘们唧唧,嗯?)
王天心里一气,身体抖了抖,猛地抬头瞪他,结果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在石阶上。
周围所有走动的学生都站住,看着王天把脸埋在青石石阶上,好半晌才伸手捂住脸,站起身转头就跑。
荣公子大笑:“跑什么,兔子追你呢!”
杨玉英:“……”
荣公子回过头挑眉:“看王天那模样,肯定磕掉了门牙,唔,不知道他有没有镶金牙的钱,没有我借给他。”
杨玉英慢吞吞向上走,轻声道:“荣公子,我记得你明明处处与人为善,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君子不得罪,小人更不能得罪,逢人先笑,见人行礼,绝对不会坏事。你就是这般做好人的?”
今天他冒出来替自己怼夏晓雪的爹娘,就有点冒失,要不是感觉还是那种感觉,她都以为这位荣公子被人掉了包。
荣公子大呼冤枉:“我这都是为了谁!”
他的确习惯与人为善没错,可是他又不傻,真正想交好的朋友碰上事,他还玩什么与人为善,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不是招人恨?
他是想有个好人缘,不轻易树敌,可不是当白痴。
杨玉英眨眨眼,忽然问:“上次半路截杀马车的人知道是谁吗?是不是冲你去的?”
“真不知道。”
提起这一点,荣公子也发愁,蹙眉道,“肯定是找错人了,要不然就是冲你去的。”
他脑子里飞速转动,其实也并非不可能,夏晓雪的身份来历都神秘得很,没准从何处招惹祸端连累自己?
杨玉英摇摇头,回藏书楼把工作做完,第二日直接去宋先生的书斋参加考核。
作为推荐生进行入学考核的并非她一人,还有两个,年纪都有点大,有一个看着竟有三十岁的模样。
考题并不难,杨玉英顺顺当当答完,当堂就被宋然和另外两个先生批改好,然后顺理成章的,只差补一个拜师礼,杨玉英就是江南书院的学生了。
而且直接进鸿鹄班。
杨玉英想起自己在登州时,多少学子仰望江南书院,这所名书院也是出了名的难考。
现在看着一早裁剪出来,绣了她的名字,做工细腻精致的书院制服,笔墨纸砚,各类书本,还有一大笔的生活补贴,杨玉英一时有种自己书院,至少在财大气粗方面,真被人比得连渣都不剩的感觉。
他们考长平的时候被先生们竭尽全力地折腾人,宿舍破旧,规矩严苛,每日早习武,晚习武,时常让学生去打猎贴补食堂……
如果她做完这次副本任务,回头就‘叛逃’,希望徐山长多少能理解理解!
唔,恐怕自己真做出这事,徐山长准要气得立马准备下一次葬礼,而且这回他未必还能复活。
不过,登州长平的美在于疏阔,江南书院美在秀丽,各有各的好处。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荣公子一摇折扇,装模作样地对琴房内两个错了几个音调的小姑娘拱拱手。
琴房里登时飞出一鞭子,吓得荣公子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飞奔回鸿鹄班的小凉亭。
“呼,好凶。”
抬头就见杨玉英趴在石桌上读‘养灵篇’。
荣公子轻嘘了声,“你还这般用功,简直是不给旁人活路!”
想当初这位夏娘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三两下便把碎成八片的马车修复完整,而且驾着马车,宛如腾云驾雾般飞驰,他就在心里把夏娘子的身份安排得明明白白。
别管表面上她是什么小商户人家出身,还是哪个白痴的前妻,都不影响她真正的身份是隐士高人门徒。
所以杨玉英入学不过数日,除了入学考核那一回,一次正经考试没经历过,荣公子已经四处宣扬她学霸的名声。
杨玉英也不介意,她发现自己名声越来越大,声名远播,甚至传到江南各县去,夏晓雪再也没玩过自闭,每天都特别紧张,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什么苦大仇深,什么孤独寂寞,她全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杨玉英说,最多帮她到江南书院下一次正式的考核之前就告辞。
考核必须由她自己去。
到时候夏晓雪是什么成绩就是什么成绩,即便被书院扫地出门,杨玉英也不知道了。
就这一句话,吓得夏晓雪每天恨不得不睡觉,不吃饭,夙兴夜寐,努力学习。
杨玉英瞧这姑娘小心翼翼捧着书本用功的模样,都被她逗得好笑不已。
你说这孩子在她没来之前,自闭到连想死的心都有,现在她不过是帮她考上她那个便宜男人考不上的名书院,她精气神顿时全都恢复过来。
看来男人的确没有事业重要,对这个时代偏于保守的女性来说,也是一样。
任务对象变得积极奋进,总归再好不过,杨玉英也有时间,有精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考察江南书院的教学上。
课本和他们长平没什么不同,不过先生们教导的方法要更细腻。
在理论教导上,江南书院要胜出长平一头不止。
在长平,齐先生对鸿鹄班的学生多采用放养的手段,能学会的自然能学会,学不会的也不勉强。
在江南书院却不一样,他们学生多,鸿鹄班规模大,先生也多,手段多,花样百出,那些先生们还会私底下给看好的学生开小灶,带他们去灵气汇聚之地闭关潜修。
杨玉英也说不出哪种教学方式更优秀,应该说各有各的特点,不同的学生适应不同的教学方式。
她本人也收获不小,对江南书院那些尖子生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考察了解,将来要是长平和江南书院对上,杨玉英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堪比作弊器的大杀器。
大比之前,若是她利用副本时间刷一遍大顺名书院……唔,杨玉英有点,不,很多点的心动。
想一想也就得了,做副本任务也很劳心劳力,而且收货还不算多。
春意不知不觉间浓重起来。
盛放的鲜花从书院各个角落舒展腰肢,窈窕似十六七岁的少女,惹人怜爱。
郭文平立在江南书院侧门的阴影里,不自觉伸手掐掉一朵不知名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