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说定,便自打算启程,却是由得小路,穿了一片儿松林去,到得一路儿,忽听琉凌子回得头来,跟着恍然大悟一般儿的说道:“坏了坏了,这般紧要关头,我竟忘得一个人来!”
我问她道:“哪个?”
琉凌子只跟我说:“是这祁连山顶,另外一个世外高人,只是岁数多了,却也有一番好手段,长期居于此地,练就诸多伏魔除妖之术,我当是时,落得这山间野林之际,也多亏了他的救助,当日只嘱咐了我来,若是日后有难,必将助我一臂之力,想来不假,既然玲儿不在,当去拜访得此人来,也是多一番胜算,只是几年不见,不知还可认得我不?”
听得琉凌子说的好是一番玄幻,也是笑一笑,便说道:“既然有这等异人,若是有幸,便去请了来,也不自好?”顿时支持的点了一番头,两个即刻启程,回身往山头去!
往前走了许久,到了尽头,又翻过轻崖低涧,一番凶险,兀自歇气儿不赢,却待停了之际,但见高崖危石,青山悬松,一堆儿白鹤搭桥,一片儿彩虹遮地,更有花香草绿,好是宏伟,又是大观!直看得惊了!
我问玲儿道:“这是啥地方?”
她指悬崖下边儿给我看,上前了几步儿,直把脚挪两步儿,眼见得一两块儿石子儿压着脚尖掉了下去,也是畏惧,还是斗胆看了几眼儿,见是高不可测,凌云驾雾,幽深幻谷,好是惊悚,又退回来,问琉凌子道:“这,这是?”
琉凌子看着我,很镇定的说:“这谷唤作幽冥谷,是为景色清幽,阴气至弱之地,邪魔妖孽近不得来,也是道家修行练就之所,只我初来此地,便入此谷,几多艰险,也是有缘,被那位老先生救得去,还教我一套术法,也是好用,他所居之地,便是下边儿深幽处,只那烟雾缭绕,纵深入去,若是有所惧怕,只我下得去,你便稍等片刻,也是行得!”
我点了一下头,却又马上摇头道:“不行不行,咱们一起下去,那般高深幽幻,若是出了差池,于咱们也不利,只就一同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她只是笑笑,却道:“那就下去吧!”只扯了我,就是一跳,登时身子急速下落,好似有千万丈深,一阵儿急风刮了来,耳旁尽是风声儿,呼啸着过,冻得死去,琉凌子好似也是冷,身子都抖个不停,虽说有些惊悚,还是伸了手去,一把揽住,也是依了我来,怕也是实在冷,也伸出手来,牢牢扣住!
其实这等场景挺温馨的,只是渐渐落了去,速度更是快,脑子有些不好使了,只觉着天旋地转,头晕脑胀的,体内气流也是膨胀得紧,愈加难受,像被残酷的挤压了似的,渐渐的抱了不住,手也放开了去……朦胧中,只听琉凌子一个劲儿的叫我!
过了蛮久似的,头有些晕,我揉了揉额头,只觉着胸闷,身子骨还承受不住,一口儿苦水吐了出来,兀自按着身子,好是往旁边儿一瞅,却见琉凌子也在,只把她叫醒了起来!
琉凌子也是身子不舒服,早吐了口苦水出来,我把她扶了扶,待得坐定,只往四周儿看看,却见是一个黑乎乎的洞,两个就躺了洞口边儿,只出来看看,却是一道儿瀑布,掩了帘去,只把一道儿窄口儿露了出来,往上看看,也是高,往下瞅瞅,也是深,只悬在中央,上下不得!
我吃了一惊儿,回头来问琉凌子道:“我们这是到哪儿得来?怎么这般困境?”
她听得我这话儿说来,已是嫣然笑得出口儿,只是道:“这是个好地方!”
我听了,再往四周看看,尤其是越往里边儿去,黑咕隆咚的,也黢黑的一片儿,伸手摸不着五指,一点儿看不得是啥好地方来着,便回了头来,正待问她,却陡然一下,洞中竟自明亮了起来,四周燃起篝火,两排皆是藤蔓,更兼草木花香,里中尽皆有之,再看时,见得身前闪过了一人儿出来,长发披肩,白须过胸,一袭白色长衫,直贯了脚踝,手拿一灰头铲,背后端着铁浸篓,篓子中尽是草药,满满的,透了一两根儿出来,也应是一些儿名贵中药,只是不识得!
这人是一位老者,仙风道骨,鹤发黄颜,我也是不认得,只呆愣在一旁儿,定睛看着他,却见琉凌子起了身儿来,向前走了几步儿,一个微笑,很恭敬的弓了身子道:“老师好!”
我只吃了一惊儿,瞪大了眼睛问道:“这,这是你老师?”
琉凌子只把我推了一推道:“快给老师见面!”
只被她使了把劲儿,我也是惊到了,也学着琉凌子样子鞠躬道:“老师好!”
只见那老者拂了袖子来,且把那篓子和铁铲放下,自是去捋了捋胡须,他看了看琉凌子,又看看我,便走了她跟前问道:“小女娃儿,我记得你,是叫凌子的,对吗,不想时过境迁,却还见得到你,也是幸甚!”
琉凌子也是一笑,再次鞠躬道:“当初莫非老师搭救,凌子也是活不到如今,不想老师如此记性,时隔数年之久,竟也记得我来!”
依是琉凌子这般说,那位老者放开怀来,一阵儿哈哈大笑,却又看着我道:“这位小伙儿,我实是记不得,莫不是未曾见过?”
听得他唤起我来,忙上去答道:“我,我真是没见过您,也认不得,多原谅一番,我不会说话儿,不会说话儿……”
看得我这般拘谨,两个人都笑了,那位老者走我跟前,却待说话儿,只见是琉凌子一阵儿没支持住,忽的倒了地儿上,登时脸色苍白,一阵颤抖,虚弱的不行!
那位老者看得一惊,却搁下我,两个人一起奔了上去!
到得跟前,只伸出手去,探了探琉凌子,老者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顿时好一阵惊吓般,直直的定睛看着我,好一会儿,看得我都惊了!
我问他道:“咋,咋了?”
那位老者走了一边儿去,又回头招呼我,我也是不解,便走了跟前去,只听他说:“凌子丫头早就死了!”
这一下儿,直把我惊得魂不附体,敢情这么久以来,是跟一个实实在在的鬼魂在一起?
我不敢相信,也难以置信的问他道:“您,您说啥?”
他只叹口气儿道:“凌子丫头的身体,早就被勾魂鬼事散去了六魂二魄,如今只剩得一魂一魄,本应是入了轮回,化得阴灵,却因尘俗所累,阴怨积身,不得已强行留置,却只得消散体脉,若不及早去得,怕是会跟众多邪魔恶鬼一般,化作那等嗔恶之相,真是不忍!”
这般话儿,一字一句儿的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我听得清楚,也是明白,一字一句儿,却是如刀刀利刃,直直的刮了我的身子去,那等疼痛,自是比上千刀万剐,尤是不及,好是痛苦,好是苦楚!
老者对我说:“她累了,是真累了,身子再经不得磨折了,你且让她好生休息着,等醒了来,及早带她去尽了未尽之事儿,早点送她走罢……”
话只说完,老者起了身儿来,便叹口气儿,直往洞中去了,留了我一个,呆呆的楞了在原处儿,只那一刻,泪花儿,再一次填满了眼眶!只闭了眼儿去,任那眼珠子被清流洗涤的干净,也是清澈,我实是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年轻可爱,美丽乖巧的女娃儿,就这么的,一点儿征兆也没有的,就这么去了……真是难以让人相信,怪不得自打虚灵鬼之后,整个人顿时变得温柔娇弱了起来,敢情是已然失去了阳气,只化阵儿虚气儿在身,勉强维持住体力!
若是如此,我还真喜欢以往那个活泼耍赖的琉凌子,老是和我打来,虽是不甘心,却也甘心,因为,她是那么的……那么的……善良!看来我这庆云,也是个摆设而已,救不得命来,只维持得体力,算是啥好东西,又算是啥灵功神法,亏我这么赖它,也亏我,这么相信它!
我真不敢再想,一点儿都不敢再想,眼前只是滴落了泪儿去,如瀑布一般儿,直往下落了去,手也懒得擦,整个身子僵硬着,也不知道咋的,鬼使神差的,我跪着过了去儿,只对着琉凌子的身子,“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儿!一边儿磕,还一边儿哭,哭了个没完,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眼睛快瞎了,直直的,用了手儿去使劲儿的揉,使劲儿的揉,只感觉,我只感觉……世界都要完了,真完了!
琉凌子起来了,我看她起来了,身子轻飘飘的,眼神儿也是空洞无光,只把我瞅了瞅,却说:“你在这儿跪着干嘛,快是起来,早些个起来!”
我忙摆手,只把泪儿抹了一抹,我怕她看见,心里明知道,已经被她看到了,我还是自作聪明的,去把手遮住了抹!
琉凌子没再看我,只闭了眼儿去,似是心神不宁一般的,又倒在地儿上,身子也是颤抖个不停,我去抱着,却见身子又冷了,又凉了,冰冰的,没了半分体温,神智也是不清去,只喃喃说:“血山鬼……我,我要报仇!父亲,母亲……凌子,要来见你们了!”
听得她这般说,我却是泪流满面儿,身子也自颤抖个没完,却还是使劲了的把她扛在肩上,我也喃喃的说:“报仇,咱们去报仇,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带你去,你要撑住,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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