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上前戳了戳令沉佑的肩膀,气势中就像蕴藏了山巅罡风,令人不敢小觑。令沉佑沉声道:“干嘛?孙常者,你又有什么坏点子?我可不会上当。”
孙常者低声道:“令沉佑,沈妹妹这忙,你是当真不肯帮了?”
令沉佑轻蔑地笑道:“呵?孙常者,你这还没变成老头,就提前耳背了?还需要本武状元再重复一遍吗?”
孙常者脸上冷冰冰的无一丝笑容,沈占秋坐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小幺桑也站到了令沉训身前,两人呈犄角之势将令沉佑团团围住。小幺桑摘下自己腰间的那一小包东西,笑着在令沉佑面前扬了扬,“武状元,你还记得这个吗?”
令沉佑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这是……!你这个妖女,你是不是从前给我下了什么毒药了?”他说话时气哼哼的,伸手就想推小幺桑一跟头,被孙常者呼回去了。
小幺桑向后跃开一步,“令公子,这可怨不得本姑娘。是你从前犯下了过错,小女子只不过是留了一手而已。反正金蚕宝宝在你肚子里越长越大,只要我轻轻地烧一烧这些粉末,那么你这条命……死是暂时死不了,不过活也活不成了。”
“你这个妖女!”令沉佑听得小幺桑这话确实不是糊弄他的,顿时脸上缠满黑线,气得差点把桌子砸了,“好恶毒的女子!你居然敢给朝廷命官下毒药!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叫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沈占秋身体敏捷地躲开了令沉佑飞来的花瓶,孙常者气势丝毫不减,低低地拽住令沉佑的领子,沉声道:“武状元,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求着我们。你要想保住命,就答应我们提出的事,咱们一换一,也公平也干净,难道不好吗?”
令沉佑这人外强中干,又最是惜命,有了这样的把柄在孙常者手里,他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终究还是性命要紧。孙常者之前一直和小幺桑在一起,两人却都不曾提起过这件事情,就是想着以后有要紧的时刻拿出杀手锏。
令沉佑过了一会儿气才消了一些,他眼珠一转,索性坐在地上,粗着嗓子道:“好啊,今天我算是栽在你们手里了!活该我倒霉!帮着救沈曦宜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时候拔除我身上所有的毒,再不许暗算于我,否则,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孙常者不等他说完就点头,爽快道:“好啊,都答应你。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沈占秋见令沉佑吐口,一脸笑容地扶起令沉佑,说了好几句好话。令沉佑骂骂咧咧地,主要是针对小幺桑——这家伙似乎把所有的账都记小幺桑的头上了。
搞定了令沉佑,孙常者又匆匆回到孙府,叫自己贴身的书童孙童去冀州,十万火急,带着孙定者的官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见到世子本人。
孙定者一开始其实并不愿意把官印借给孙常者,但是禁不住孙常者直接偷抢,最后也就默许了。孙定者并非是薄情寡义之人,他念起沈曦宜从前对孙家有恩,也不愿见她枉死。
不过前几日孙家的大房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因为沈家这件猝起不意的事情,竟然奇迹般地和好了。孙伯才得知此事后,想起沈松与自己儿子的旧怨,本不愿出手蹚这浑水,不过沈曦宜毕竟对孙家有恩,所以他才默许了孙常者跑前跑后。
孙常者安排好这一切后,对孙定者和小幺桑道:“咱们现在去天牢,争取能见沈妹妹一面!”
天牢内,阴湿闷热,充满了败腐的味道。
沈曦宜被李晏唐押着,一直在旁观看审讯令沉训和江城畔的过程。五十大板、三十鞭子下去,令沉训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似已成“魔”——他浑身就像是铁板一般,这样严苛的刑罚下去,这人还盘腿坐着,倔强地一言不发,浑然就像打石头人一般。
这不但沈曦宜惊讶,连李晏唐和所有狱卒都怀疑他是什么妖怪变的。
不过江城畔可没令沉训那臭石头一样硬。前三十大板下去,他安然无事,原是因为暗自练着气功的缘故,不过气功一被李晏唐识破,他那白嫩的皮肉上就顿时皮开肉绽。
这家伙晕了三次。李晏唐用一瓢冷水泼醒他,趁机逼问他同伙是谁。江城畔似乎是承受不了这皮肉之苦,乌漆漆的小眼睛怨毒地一盯,正好盯到了沈曦宜身上,他冷笑道:“同伙?我的同伙就是她!”
李晏辰嘴角登时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正是他要的话。
沈曦宜仍然坐着,心里已无任何波澜了。既然李晏唐存心要诬陷她,那么势必会把戏做足,江城畔的供词早就是他囊中之物,只不过是让江城畔亲口说出来罢了。
李晏唐叫江城畔按了手印,再不理会她,缓缓地走到沈曦宜的面前。
沈曦宜抬眼看他,眼神同样冰冷。
“怎么样沈姑娘,你还不打算招吗?”李晏唐拿着江城畔那一叠状纸踱到沈曦宜面前,“没想到啊,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家小姐,背地里确实江湖悍匪头子,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曦宜搭口道,随即一阵苦笑,“不过李将军,你堂堂一国之武将,就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来陷害一个小女子,你值得吗?”
“值不值得,都不是你说了算。”李晏唐浑身满是暴戾之气,“怎么?这都耗着一天了,你还期待着世子爷来救你?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审案子,向来速战速决,不出十日,定然将你斩、于、刀、下。”
他说这话时候阴鸷无比,还特意放慢了语气,听起来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沈曦宜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李徵玉,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李晏唐不答,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挥挥手,将一张状纸拿到了沈曦宜面前。
“画了押吧,或许你还能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