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新县,阴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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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孤门木寻到李紫陌:“紫陌,你无有察觉?首领武学好似不胜以往了。"
"是的,我也担心,或是终年沉昏———手脚同木?我想将无影剑还他,助其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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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门木心中一凛,他深知无影剑之魔息不是寻常人能抵抗的,他实不想看见首领复入魔。
“………我寻你亦是为这事,想使冥医多炼出几些丹丸,帮其恢复。"
“那些丹丸哪得无影剑来的沉?"
“无影剑使人四合泼肆,你是知的,难不成你想瞧得首领这般?"孤门木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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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陌低下头,沉思:“且罢,无影剑的事我不二提,我会助冥医多寻些罕惜药材。"
孤门木心中大动,难得李紫陌这么痛快的同论。
他瞧着李紫陌,心说:“此般………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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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驻地———绝琴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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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已瞧他们五人安然回来,兴然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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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几个迎进主屋。
间已:“阿铁儿少侠,莫少侠,这次亏得你们呐!!若不是你们,恐现在我的徒儿仍在无妄门手头受折磨。”
“………司空少侠,苦你,为我们绝琴宫之事使你身陷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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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话?"司空玄:“绝琴宫是天下大派,我们敬仰不及,绝琴宫有事我们怎可罢手旁观呢?且这次应是在下,连累了宋姑娘才是,宋姑娘不斥就是在下之造化!!"
“无量无量。"间已:“司空少侠真的过谦!!"
莫天笑:“今日救出宋姑娘与司空兄,算是终,我有个好主意可使双喜临,您是否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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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已笑:“那我倒是瞧听,什么喜临啊?"
“司空兄路上多次和我提到,贵派宋悬姑娘合贤可然,想使我促事,不知能否成全?"
间已和众弟子皆现出诧讶之色,宋悬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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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徐末姑娘,"莫天笑:“我瞧同我阿铁儿兄弟是缘………"
阿铁儿不曾想莫天这般言语,立时阻。
就听间已笑声骤停,慢慢地:“莫少侠真是趣,不过此事,我倒得详知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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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铁儿见状,“休当真,皆是我们几人乱语,不知轻重之处,请海涵。"
间已肃然:“多谢各位少侠救我绝琴宫弟子,日后定然复报。"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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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铁儿三人见状,忙:“不敢,我们也得告辞了!!"
间已显然是不太兴然,瞧向一旁:“宋悬,替我送三位少侠。"
“是。"
“师伯,徒儿也跟师姐去送几位恩人罢!!”徐末急。
“末儿,师伯有话对你说,使你师姐送罢,你随我来。”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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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在路上,全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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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
阿铁儿:“宋姑娘,不用送了。"
宋悬驻足:“三位,我师伯就是那般,望你们莫介意!!"
“哪里,"司空玄:“无事,你回去罢,我们………我们会再得见的。"
宋悬瞧着司空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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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三人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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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宋悬走后,司空玄一直也不作声。
莫天同阿铁儿瞧在眼里,知司空玄与宋悬一同经历良多,羁绊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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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错了?”莫天忍不住开腔问:“为何间已立时就变脸………”
阿铁儿知其被间已下逐令心里很不坦,“间已秉气实在厉凌,怒嗔无常。不过你的话对绝琴宫来的人说———却也是大不敬。"
莫天摇头:“我知不该,不过阿铁儿,我瞧得出来,难道………”
阿铁儿阻止:“是了。咱们寻个小馆喝一杯罢,算是于司空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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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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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一家客栈,使店家备得三两菜。
空饮几番。
阿铁儿想起以前,是慨许。
莫天叹:“听此话,实是长见识。我们自小家中优胜,就好似院养的一般,哪里有阿铁儿兄痛快?”
司空玄:“莫兄这话不错,阿铁儿虽经历诸多磨难,但也铸其心智。”
“司空兄说的不差。”阿铁儿:“大哥大嫂也这般提过!!”
论起柯五辰夫妇,三人且是一番叹,便开始痛骂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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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刘金这个老贼,天下英杰人得诛之!!”
"阿铁儿兄弟,一切皆应从长计议。这次为救我,你也负伤,不知可愿到我御龙山庄休养一段时间?"司空玄对阿铁儿说。
莫天:“不可,得去我九玄堂!”
“谢两位盛邀,我已无大碍。”阿铁儿叹:“现在心念止息,且回五金村习武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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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观他坚决,也就不谈下去。
但皆嘱咐阿铁儿若终武大成,刺害失败,走现了身份,就躲到御龙山庄或九玄堂来。
阿铁儿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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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三人各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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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一行出发时,已是八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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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皆行五十余里,途中遇到一次大雨天,那日只行得十里不到就宿店休整。
在路上三五波折之后,终于抵达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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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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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斗了三次众,好在几次人数相当地痞们无不胜。
将那几家骡马行和挑夫店斗的甚惨。
苏州城,也是卫布善平生不见的大城池。
城立四门,东、北、南三面设三关,城墙高三丈四。
在当世沿边各城中为高。
每门外皆建有瓮城、角楼。
城外有护城河,阻马墙,箭楼等守门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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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卫布善等人从西门———青元门入城时,他看到城墙上方的砖石,留有不少箭孔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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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你可回来了。”
西门处有一队差就站在城门口等候,在他身旁———几个亲卒于一侧牵着战马,远远见得方八北就迎上来。
方八北也是下马,脸上已带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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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同那队差寒暄几句,旋向卫布善介绍:“这位是谢千总,是总兵差的族弟。”
谢千总三四十年纪,穿着差袍,衣绣熊、罴,他瞧见卫布善面目,神色间不免有些轻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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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为人非常周到,当下郑重其色:“谢千总,此行顺利,实在仰于卫东主许多,而日后很多事也需东主的大‘合胜’商号帮手。”
“既是方先生引见,俺自然信的过。”
谢千总向卫布善一示,此后脸上果无了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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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并骑西门。
车队与谢千总带来的护卫一并跟着,有一千总武差押队,守门的兵卒、城中派的税关皆无敢为难,直接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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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和卫布善并肩行。
谢千总对货物的关注程度较高,和两人三五话后,就自觉策马在车队前后看着,并不来舌厌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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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却是在总兵府里供职,此前无明说,实在惭愧。”
卫布善始终觉着这个秀才无酸气,且见多识广,行事也很果决大方。
———方八北不是寻常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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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各地的差员皆有自己的幕客,小到府长少府长,大到总兵宰相。皆会聘请幕客文人,用来帮着自己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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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卫布善有些不清楚,这方八北不大像是寻常幕客。
一般幕客列为钱粮,刑名,书启等各类,皆有其用。
文人愿于武将当幕客的甚少,只有到总兵副将才有这个底,且也不会有举人名头的幕客。
多以秀才为主。
方八北灵明外现,胆大心细,不像是寻常的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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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家里也有一些小买卖,到总兵府,就是帮着总爷料理些生意上的事。”
果是如此,卫布善微点头。
方八北又作附耳状,对着卫布善轻声:“东主在苏州设店,若有总兵府壮以声势,恐就要容易的多。”
卫布善看瞧他,微笑:“小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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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得在分红上慨动总爷才是。”
“若方兄能够代为引见,分红自是有的。”
卫布善如此识作,方八北心里也甚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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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言,以卫布善与大合胜的名头,还不足以使方八北引见。
只是这一路来,卫布善的见识气度,加上行事的手腕使方八北非常赏欣,对他的生意非常看好,是以才有现在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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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主请看,这几处票号皆是诸王和余下几家帝亲所开,这一处是推差大人的亲眷在当掌柜,这一处是几家大商人的买卖………”
苏州并不是发达的商城,城中四条大街数条辅街,另尚有不少巷子。
每条主街的中位且建有钟楼,太平楼,魁星楼等,称作牌楼。
诸王府在城东,地方广大,占地甚多。
余下各家帝亲府邸也多在城东。
城西就以总兵府为中心。
苏州城人口已多年无确切的数字,以人烟的稠密和城之规模来看,当在十五万左右。
在边陲北境算是大城,在江南一带,只是一寻常的府城规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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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处,酒楼、商号密林立。
方八北指着的那些,皆是店堂规模甚广的大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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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几家皆是当铺,也大多是诸王家所开。那家是总爷的买卖,平常我也会来照看。”
票号和当铺皆放银子,另的大买卖还有粮店和盐店。
食粮,盐,布匹,票号,皆是和百姓息息相关的买卖。
苏州这里几乎八成以上的这些店铺,皆是帝亲加上、将门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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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就是总兵府。”
在一片大宅邸面前,方八北停住马。
下马后,自有人将马绳捆在拴石上。
几顶轿子和十数匹马停在当间,不少轿夫和亲卒模样的聚集在一起闲言。
整个车队过来,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扫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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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的关系,谢总兵在一个小厅里接见卫布善。
暑日当头,无什么公事,苏州这里几年一向生平。
谢总兵倒也清闲,他穿着家常衣裳,也无着差服,脸上神色也是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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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卫布善就躬身稍示。
方八北却不躬,只笑呵拱手。
照面之后,方八北向谢总兵:“总爷,这位就是卫东主。此番货物非常贵重,运货周顿,亏得卫东主的‘马上到’兼备车户,还带人护卫。”
“………在下这才安然回来,本银货物完好,不负总爷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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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兵身形矮实,方脸大耳,两臂挥而生风,虎口处明显有厚茧子,走路进来时似还有些罗圈………
谢家这样的将门,子弟必定是小时就习练骑箭,有这般形像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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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总兵嗓门不大,声音还颇为合然,比起金子龙那模样凌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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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方八北的话,谢总兵脸色一动,“遵路你着实苦了,货虽要紧。到底我这几日是担心你安危,路上恐有马贼土匪一类,好在你终于安然回来。”
谢总兵又转向卫布善,笑着:“你这小先生,倒也是气宇不凡,这厉暑烫路,仍行数百里之远出来买卖,实是不简单,未知你家中长上在否,是不是放心?”
卫布善年纪不大,谢总兵信着方八北,却还是忍不住试探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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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笑:“回总爷,家中众亲已离世,现在就是小人一个。”
谢总兵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方八北笑:“卫东主志远,心中颇有想法,在下也觉得卫东主以骡马,车户,挑夫,加上镖行,这般合为一体的做法,确为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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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兵瞟了一眼卫布善,笑:“这些行当,恐利不大。倒是镖师一事,确实还算颇具新意,做好了,恐还能得些利。”
骡马、车户加挑夫,这样合在一起做的想法,估计当世定有人想过,却无人这般做,主是原本的界限就不很分明。
骡马行一样得有挑夫。
挑夫也可以提供骡马。
车户也是可雇佣骡马。
彼此间界限并不分明。
加上这些行当大多是穷恶之人在干,怎也不是良善之辈,想吃下这些行当,弄大规模,实是千难万当。
可做下这些事的诸王帝亲,又岂将这些小行当瞧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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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兵心思动的甚快。
卫布善的想法需得有武作盾,若无这“镖师”二字,恐他得端茶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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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尚计划在‘马上到’中设账庄………不是票号,小人也不汇兑。只是买货的银子存在小人账庄中,比如存在苏州,拿着凭证,可以从立陵城小人的店中,取出相当的银子来。”
“………这样,往立陵城处不必带多银子,只带些路上使银,纵是丢了或是被人夺了,也是甚有限的。”
“这个主意不错,这是和‘柜坊’差不多罢。”
“是,总爷实在博识。”
卫布善真有一些震诧,武差大抵是识字甚少的一帮人,不少总兵、副将大字不认一个也是有的。
阵前下文书什么的仰着文客,自己只管带着一帮子家丁冲锋便是。
当然,斗场上的学问亦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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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兵一脸沉静,手指在桌上轻敲着。
这时他看卫布善的眼光比方才大有不同。
方八北脸上现出笑意,他带卫布善来也是拿自己的信用来作保,现在卫布善的表现并不使他失当,这自然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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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存一万两且取,收费多少?”
卫布善心中忍不住一笑。
储户存银可作账庄周转,却反得给账庄费用,不过这对他来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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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两收百两,百之一的银用。”
谢总兵点头:“不高不低,倒也恰当,纵是小气的人亦不觉多。”
此时谢总兵才有些动心,这卫布善已将这事做起来,人手也寻得不少。
就算他现在拿这主意自己弄,三五天也不能成,且手头也未必有这样的人才。
苏州到立陵城,光是这几个地方,再到十里城,一年周转的银子足几百万两。
光是这账庄生意一年可以弄几万银子,倒是真的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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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适时:“卫东主在苏州根基甚浅,若是总爷能入一些银子在他店里,日后小年轻生意就好做的多。”
卫布善也赶紧:“小人也是这般意思,想请总爷入三成银子,日后按这各月分红。”
若眼前是个文差,话是绝不能这般直白,好在谢总兵虽有些学识,毕竟还是一武夫。
当下一笑,:“此事便是这般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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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从内宅出来,方八北还有不少事忙,从立陵城运来的那些货物,这几天就得分门列类送出去大半,包括准备各式贺品、祝什皆在其中。
方八北也是苦命,一面安排事情,一面还需与卫布善将那三成银子的事敲定………
他很是震诧卫布善的大方。
这三成银子一年少说就是四、五千两,这银子拿去结识阁老也是足了。
据方八北所知,卫府全部身家也不到四万两,想不到眼前这小东主竟这般大方,做事也是泼辣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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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自然也是,每月从三成之中拿出三成,这是先生应得的份子。”
方八北笑着摆手:“我在总爷这里已得一份,再得你的虽是多出不少银子,不过传出来名声不好大听,无这个理儿。”
这人做事倒是讲究,也是想同卫布善长远结道,否则银子上门怎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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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总爷护着,兄弟你在这苏州城且择定一个门店。就在西门,北门亦可。遂可开张,早些开门接单周旋。”
方八北想了想,又说:“适才我出来的迟些,总爷使我问你,需不需一个卫所差身。你是立陵城卫府来的,应是不须武差之务。总爷样子不甚开心,这事兄弟你得细想。”
卫布善确实对武差无甚兴趣,得到少府长这般,才有微益。
那些卫所队差毫无用处。
指挥也就是个哨差,百户也就大抵一小村吏。
他想了想:“定事不急,倒是一会选定地方后,小弟才会回立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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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也罢………”方八北瞧卫布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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