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盛七七不想离开云莱那样,他也放不下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那里有他的亲人,而他的亲人还可能处在水深火热中。
“你不是从杂耍团出来的吗?
不是个跑江湖的吗?
不是居无定所到哪儿算哪儿吗?
为什么就不愿意留在云莱?”看他不说话,盛七七连连发问,眼眸突然黯淡下去,“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那你又是真的喜欢我吗?”六六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喜欢会将她规划到自己的未来?会想带她去到他的世界?
或许,他们之间并不合适,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两人双双无言,盛七七将身子偏向一边,低头抽了根干草杆子在手里玩弄,心中不免觉得委屈。既然哪里漂泊都是漂泊,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不能遂阿妈的愿留在云莱呢。
阿妈为了她都做出如此大的让步了,居然会收留六六一个外族人在云莱,为什么他就不能妥协?
“可能我们真的不适合,”干草杆子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她终于决定道,“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我送你下山。”丢了干草杆子,起身就要走。
六六急忙将她拉住,将她的手握的死死的,生怕她下一秒就要甩开他跑掉。
“别闹了。”
“我哪里闹了?我不想离开云莱,你不愿留在云莱,注定不会在一起。既然都不能妥协,那就回到原点。”背对着六六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盛七七看不到六六的表情是怎样的,伤感?后悔?
她多希望他能在此刻高喊一声“七七,我不走,我要留在云莱陪你”,然而她等到的却不是这句。
“你真的想好了吗?”只听他问道。
盛七七没做声,一点点将手从他手中抽离。这个动作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六六握的很紧,盛七七只得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放手,眼里满是陌生,仿佛这一刻开始真的同他回到原点,回到互不相识的第一眼。
六六不舍地松开她,她便离开了。
回到盛家宅院的时候,一大家子正围桌吃晚饭。等她许久了,没见她来,就先吃了。
盛文君见她落坐,放下碗筷就要走,江成礼扭头道,“这才吃两口,怎么就走了?”
“饱了!”盛文君没好气回了句。
“也没吃多少啊怎么就饱了,你是不舒服吧?”江成礼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接二连三的问盛文君,盛文君真想一筷子插他眼睛上。
眼睛不会看事,留着做什么!
盛七七看出盛文君的不悦,知道是因为自己才“饱了”,被气饱的。喊声“阿爹”示意江成礼不要再说了,又赶紧将盛文君喊住,“阿妈,别赌气了,来吃吧。”
盛文君刻意放慢步子,等待着下文。她最受用的莫过于被人哄着,江成礼也好,几个女儿也罢,她向来是个傲娇的。
果然,听见盛七七走来的脚步声,“我错了阿妈,我们回去吃饭吧,啊。”揽过她的肩膀,被半推半就的推到了饭桌上。
盛采云吃的淡定,全程不说、不看,只闷头吃自己的。
盛采晴不插话,只两只眼睛四处瞟,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她不知道她又错过了什么好戏,只晓得眼下的“好戏”不能错过一分。所以,为了看的仔细,吃饭差点吃到鼻子眼儿里去,好在没人注意到。
“就只会说错了,错哪儿了?”
江成礼也是现在才知晓,原来是宝贝小女儿和自己妻子杠上了。这种事也不常见啊,虽然七七皮实,但总的来说还算听话。会是因为什么事儿呢,那个外族的?
他干脆也不说话,扒着碗里的饭,静观斗法。
“不该冤枉阿妈。”盛七七有些心虚,夹一筷子菜到盛文君碗里,说,“还是先吃吧,凉了就入不了口。”
“嗯。吃完你来我房里一下。”
江成礼惊讶地看向盛文君,盛文君正端着碗筷吃的津津有味,刚还阴云满布的脸上这会儿一扫而空。再看一眼盛七七,盛七七也跟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嚼着饭菜。
“这就没了?”
“什么没了?”盛文君朝他剜了眼,他就没再说话了。
只是奇怪,刚还像要爆发的两人,怎么说休战就休战了,亏得他还想着待会儿如何救场呢。
吃过晚饭,盛七七果真应盛文君的话去了她房间。
没说别的,谈的还是和六六有关的话题。
盛七七说自己不会跟六六离开云莱,这让盛文君感到欣慰。总算没白疼她一场,不像她的大女儿那样让她失望。
“阿妈,”盛七七又说,“你有办法解了六六的情蛊的,对吧,就给他解了,几天后我会亲自送他下山去。”语气里带着决绝,又带了几分请求的意味。
盛文君知道,她能这么说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
“你怎么知道我能解,那巫书上说了……”
“我喜欢他,你要存心要他的命就等于剜我的心,你不会那样做的……解了,放他走吧!”
盛文君还真拿她没办法,犹豫了会儿,说道,“那就出云莱那天再给,多受几天的苦他是死不了的。”
盛七七再要央求,盛文君只推脱说要睡觉了,赶她出房。外面偷听的江成礼没来得及溜走就被盛文君逮个正着。
两夫妻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江成礼想云雨一番,手刚触上盛文君的小腹,就被盛文君甩开了去。
“你倒好兴致!”
江成礼疑惑,“君君没兴致?”收到一记白眼,只得将自己的贼手收回枕在头下。
“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少操些心吧,那七七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
我要是不操心,咱们的女儿又得跟人跑了。就那个六六,那个外族的,幸好我先下手为强才让七七看清他的真面目,主动跟我保证不离开云莱。”盛文君得意道。
给那外族的下情蛊,这真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事。
江成礼蹙眉问道,“我怎么记得巫书上那解药是不能断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