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这段波澜起伏的日子,最近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一只雪白长尾的雀鸟停留在重月峰的树枝上。殷九打开那封信符,上面只写着一个字:“来”。
这简单的话语,不用想就是容容,应该是找到了什么信息才让她去方山一趟。
正巧殷九也想着去看看,最近修炼到达瓶颈,离化神期还差一点。如果没有顿悟或者什么机遇协助,恐怕她要闭关好一段时日。
那次千刃林后,言濯对于她的态度就有些微妙。比如在习剑的时候,偶尔会走神,甚至在练到一半时就匆匆离开。
团子吐槽这都是因为殷九。
但殷九可无所谓,过些时间就好了。
不过这次出去前还是要知会一声,不然万一又发生什么。
但是打算去一趟方山的计划还是破灭了。
苏苏来的时候急忙忙,顾不上其他,就一口饮下还烫热的茶水,泪花都浮了出来。
然后才对上殷九怜悯的目光,小声地说:“师姐,我想去魔界一趟。”
“那你就去啊。”
这好像是书卷中的后续剧情,牵连上魔界,那肯定是和祝澜之有关的了。
果不其然,苏苏抬起手腕,上面的链子隐隐发光。虽然听着殷九漠不关己的语气,但还继续小心地说道:“之前大家都说是祝澜之才导致沧琅出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走之前送了我这个链子,能感知到相互的状态。”
“现在看起来他有危险……”她的声音低低的:“可我想去问问他关于沧琅所发生的事,还有,把链子还给他。”
也不外乎苏苏这样,只是链子在她的手腕上,无法取下来。并且时时的波动也使她无法不去注意。
思来想去,苏苏还是想把这些解决掉。
“我、我可以自己和他解释清楚。”她纠结道:“所以,师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
生怕她不答应的样子,又急急补充:“你不用出现的,在附近等我就好。因为,因为我有点害怕。”
不是害怕一个人在魔界,而是,她不敢单独面对祝澜之。
就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就回不来。更甚她会忍不住再次对他施于援助。
就在苏苏说这些的时候,殷九也问了团子:“你主人快不行了,怎么不着急了?”
“反正苏苏肯定会去的,”它哼哼道:“有她在,主人一定会没事。”
“为什么?”苏苏并不比祝澜之厉害。
团子一噎,它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的话而已。
雪芙之前说什么来着,不要再插手关于他们的事。殷九想了想,既然她都这么说,那么能参与剧情的节点,就更要多多加入。
现在苏苏去的目的和书卷中大有不同,所以造成的影响谁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做个幕后推波助澜者,观看也是不错。
……
而此刻,层层曲转的幽暗地下宫殿,明火扑闪,细碎的尘埃在灯下飘飘扬扬。
不复之前傲然的雪芙跪倒在地上,额上涔涔汗水,面容暗淡。
如果不是此刻座上那位在,梅河倒可以略带嘲笑雪芙一番,简直比上回的自己还要惨。
毕竟敢一个人横冲直撞跑到沧琅,大概是祝昭给了她太多的信心,吃这么一番亏也是在意料之中。
让梅河自己,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说到底,雪芙被她的自以为是冲昏了头脑,并且,还是没经过祝昭的同意。
座上的人披着宽大的灰衣长袍,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容貌,只听得恹恹的声音响起:“关于你私自出手的事情,自行去领罚。”
底下的雪芙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次她被斩断与主人的魂系,对祝昭来说也会受到一些反噬。没想到居然这样轻易揭过去了。
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态度。
“祝澜之呢?”她忽然提起。
梅河微微低下头:“之前主人说过不必过于追杀,但要做足表面。所以现在他应该在魔界某个地方。”
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在阴冷的地下中回荡尤为明显诡异,她慢慢道:“我改主意了。”
剩余两人纷纷抬头。
“不枉我舍了那么血,”她的咳嗽像是病重中的人,虚弱异常:“总算是占出了这一切的变化。倒是看不出来,祝澜之真是有手段。”
她目光落在雪芙身上:“你可信,祝澜之能杀我?”
雪芙的瞳孔瞬间缩紧,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绝无可能!所有计划都在主人您的掌握之中,他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祝昭嗓音带着沙哑:“可偏偏,他就是能做到。”还能清晰掌握自己原本的计划,然后化为已用,顺利地走上该是祝昭实现的终点。
呆在一旁的梅河心思宛转变化,眸光不清。
“派人去找,无论怎么样,就算是死……”她忽然顿住了,随后略嘲讽一笑:“忘了,你们杀不死他。”
“那,我亲自去吧。”
“主人!”雪芙急切道:“您的身体还没好,万一祝澜之再用噬魂钉——”
轻飘飘的话语制止了:“上次是我不防。不到一定的程度噬魂钉只是造成些伤害,想如此简单杀我简直异想天开。”
“那,主人,关于殷苏苏的事。”梅河思量下提起。
“等之后我回来再说。”
大概又是想到雪芙做的事,在走过她身边时又道:“别招惹殷九,既然没能算出来她,只有一种可能。我就不信,还真能有人控制的了她。”
她哼笑:“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都知道她的意有所指,不再言语。
等到祝昭离开之后,衣服沾满砂砾的雪芙才艰难地起身,冷冷地拒绝了梅河的帮扶。
梅河不以为然,耸肩就离开了。
而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从衣袖间抖落出一只黑色的纸鹤。
琥珀色的猫眼泛起玩味的笑意,在往纸鹤身上套了一些难懂的字符后,才放开它任去目的地。
做完这一切,他看起来非常累,揉揉头发,自语了一句。
“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