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亮和纳兰奉王爷之命,来给福晋安装缝纫机了。先是把安装缝纫机房间的窗户,就是底下横着的窗框安上玻璃,上面能支开的安上纱窗。里面安了窗帘盒,挂上了窗纱。这样可以开着窗户不进蚊、蝇,通风效果也好多了。
看着漂亮的、半透明的镂空绣花窗帘和透明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玻璃窗,福晋觉得眼睛热辣辣的。云儿那里还没有挂窗帘,先给自己安上了。这是一种莫大的尊重!尽管自己是嫡福晋,但是东西是云儿的钱买的,安窗帘挂窗纱的事云儿自己先弄好了谁也没法挑毛病,这些生活上的小事不关逾制的问题。但是云儿什么事都是把自己放在前面,她的父母都在后面呢。
田亮和纳兰都是干活麻利的人,俗话说:熟能生巧,在田亮来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速度也快了许多。就是纳兰搭手帮忙,也能有条不紊,恰到好处。云儿给福晋这里安装了服装缝纫机、码边机、刺绣机各一台。码边机在北墙下,因为码边机要同时使用三、四根线,线要吊起来,靠窗户就不行了。田亮是异域的强力粘钩粘在了墙上,然后把线吊在粘钩上。还别说,真是个好办法。云儿那里安装得比较多,正在教给鱼儿水儿使用新机器,先走了一步,属于尝试。福晋这里安装了三台,给几位教习嬷嬷“开蒙”用,回头给老娘那里也安三台,云儿堂屋里,空间就会扩大十几立米,腾出来老大一块地方。
福晋感动得眼泪汪汪的,一再向云儿表示感谢。她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感谢。没有哪一个府上的侧福晋这么对待嫡福晋的。福晋问过王爷,缝纫机的价格,王爷也没瞒着她。还告诉她,这几台是给以后学习更复杂的缝纫机打基础的,以后还有别的功能的缝纫机要安装。加在一起得有十几台。十几台啊,这得是什么心胸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魄力?福晋总是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有那么多的东西是否能象云儿这样慷慨无私?
“云妹妹你告诉姐姐,这些缝纫机多少钱?”
“您给云儿钱吗?”
“不是啊,姐姐总得心里有数不是?”
“云儿说的钱是异域的钱数,和咱们大清是两回事,得换算。这么说吧,码边机便宜一些,做衣服的贵一点,刺绣的、压花的最贵。您就别管多少钱了,也不要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这是咱们的使命,是必须做到的。咱们不是为了自己谋什么私利。就是云儿的银子买的不也是为了这个事吗?咱们佛门中的人不讲什么合算不合算、吃亏没吃亏的。咱们两个也别讲那么多的客套,您就放心大胆地用,哪块不合适了找总管大人给修理。以后做活的速度就会快很多,这个效率吗就大大提高了。现在云儿和凌姐姐可以开始教给福晋您和四位嬷嬷使用缝纫机了,鱼儿水儿也能帮忙指导、指导。然后看情况让蒋嬷嬷和洪嬷嬷也学会了。云儿那里,鱼儿、水儿、林嬷嬷先学。还有就是过几天云儿的娘那里也跟咱们一样安上三台,这样云儿的娘,封嬷嬷先学,王嬷嬷和宋嬷嬷看孩子没有空儿,等孩子稍大一点不那么缠人了她们再学。对了,桃子姐姐那里也安上三台,她单独住一套院子,很肃静,也没多少串门的,她们母女,还有马上过门的柳儿姑娘。这样就可以有十几个人使用缝纫机了。”
“就先让这几个人学吧。完全可以承担第一道布艺的加工了。”
“那就这样。各位还是先练踏空车,一定把基础打好了。有云儿、凌姐姐和鱼儿水儿四个人,一对一地辅导您和郑嬷嬷、鬟儿、髻儿,估计进度不会很慢。刘嬷嬷现在负责试菜,等你们几位学会了就可以转教给她。”
“刘姐姐不急,我们几个学会了,随时都可以教给她。可是你身边不是没人服侍了吗?”
“云儿那里还有兰儿、蕙儿、静儿三个呢,您就放心吧。”
“可是鱼儿是双身子……”
“指导指导这个也不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就是动动嘴,没事的。回头让她上楼下楼的小心一些就是了。”
云儿和鱼儿、水儿、凌娟就开始指导了。三台缝纫机四个人用,福晋就发扬了风格,让郑嬷嬷、鬟儿和髻儿先学,反正她自己也不承担加工任务。但是云儿不过意,让田亮又给安装了一台福晋用。福晋是必须学的,她要承担设计出来的服装并且做出样衣的任务。福晋也着急,现在好了,一人一台机器,全部上机操作。
云儿说:“各位先练习踏空车,这是基础,是个关口,必须人人过关。什么时候一个反转都没有才合格。如果没练好就做活,出现反转容易绞线,把上下股的线绞在一起,就麻烦了。谁先使用服装机?”
“奴婢先来,奴婢先来!”鬟儿自然是要抢在前面的,被郑嬷嬷点着脑门训斥道:“你这个尖儿尖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福晋还没坐下你就疯了。”
“对不起嘛,奴婢忘了。奴婢是太喜欢了。福晋,您先来吧。”
福晋坐在了服装缝纫机跟前,郑嬷嬷挨着福晋,也是服装缝纫机。爱抓尖的鬟儿马上就占据了绣花缝纫机,髻儿只能学码边机了。
云儿自然是辅导福晋,凌娟负责郑嬷嬷,鱼儿教给鬟儿使用绣花机,水儿指导髻儿使用码边机。好像髻儿吃亏了,其实不然。码边是基础,简单易学,只要把几根线弄明白了,学会怎么纫针,操作是比较简单的,不用蹬踏板。但是没有使用缝纫机的基本操作就用绣花机,还是不大容易接受的。服装缝纫机是按部就班的,所以髻儿学的最快,其次是福晋和郑嬷嬷,最聪明的鬟儿反而是脑子里一片混乱。踏空车一直不过关,老是蹬反转。鱼儿本来就看不上鬟儿,还怀着孩子心里烦躁。云儿什么也没说就跟鱼儿换个儿了。
“我说侄儿媳妇,你急的是什么?这是异域的技艺,对大清人来讲是完全陌生的,一步一步来,别想着速度慢没面子。你这个机器最复杂,学得慢是正常的。还哭了,真够说的。”
鬟儿“噗嗤”一下又笑了:“老朱太太都不登反转了。奴婢太不好意思了。”
郑嬷嬷一听就不让了:“你这臭蹄子,非得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你才好意思?你说你二十几岁的人跟我四十几岁的较什么劲?”
“谁稀罕跟你较劲?”鬟儿还不承认,可是越着急就越不出成绩。气得自己嘀嘀咕咕。
福晋说:“鬟儿你再影响我们就出去面壁吧。”
吓得鬟儿再也不敢嘀咕了。
福晋说:“这个机器可是咱们大清没有的新奇物件,我问王爷了,价格也很贵,如果不好好学可是对不住云主子啊,你们看着鱼儿姑娘的动作……”
鱼儿当教习嬷嬷很有派头,当即就坐在缝纫机前做示范,并讲解操作要领和注意事项,说得明明白白的。别看郑嬷嬷年纪大了些,却是很沉稳,没有几次倒转,最聪明的鬟儿还是倒转不止。
鬟儿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平时又聪明又机灵的,现在反而不如郑嬷嬷这四十出头的人,觉得有点没面子。
“鬟儿你的脚力不均匀,要一直往前蹬,蹬到底,别蹬了半圈就回来了,先蹬左脚尖。”云儿很耐心地辅导着鬟儿。其实鬟儿就是心里发毛,怕学不会,担心以后福晋不让她用缝纫机,太患得患失了,心就稳不下来,心不稳动作自然就不稳了。看着郑嬷嬷一圈一圈地往前蹬,她都快急死了!
“鬟儿你先下来,看鱼儿姑娘是怎么蹬的,急死有什么用?”福晋说。
鬟儿嘟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鱼儿的动作,明白一点了,自己的脚力太乱了,一圈没转完就蹬回来了。再次上机就没有那么慌乱了,也就没有倒转情况了,挂着眼泪笑起来。郑嬷嬷瞪她一眼:“没羞没臊的蹄子!”
众人都偷笑了。
刚刚不倒转了,就开始笑话髻儿:“你这个好啊,不用脚蹬,自然是不会出现倒转。”可是当她看到髻儿码出来的烧卖包用的纱料边缘的金线,又开始着急:髻儿已经能做活了,她的“绣品”还遥遥无期,这才知道自己的抓尖脾气太吃亏了。人家髻儿是稳扎稳打,自己是没会走就想跑,没等学认字就要写文章。
没别的,耍赖:“福晋婶娘,拜托您了,让奴婢先用服装缝纫机好不好?”
“那是你自己选的,我刚上道,半路上让给你?”福晋连头都不抬。鬟儿只好央求郑嬷嬷:“老朱太太,咱俩换换?”
“诸葛亮的扇子,你给我远点搧着!”
鬟儿的嘴巴嘟起老高。
云儿说:“鬟儿你也不用和别人换,先把自己急于求成的焦躁情绪稳下来。先绣简单一点图案的,然后循序渐进。踏空车已经过关了,别的就好说。我来教给你缠线,自己学自己的别老是盯着人家。心平气和一点好不好?”
“是,奴婢受教了。”
鱼儿被云儿派回去自由活动,因为她怀着孕,老和鬟儿生气也不好,鱼儿就回去做活了,云儿负责福晋和鬟儿两个人。
踏空车全部过关后就正式做活了。本来是想让林嬷嬷也来指导,但是林嬷嬷也怀孕了,她跟鱼儿还不一样。鱼儿是经常到福晋这里,林嬷嬷就极少到福晋的寝宫来。生怕说错了话,因为鬟儿对她很不友好,俩人不对盘。不是林嬷嬷看不上鬟儿,是鬟儿看不上林嬷嬷。开始的时候林嬷嬷被鬟儿百般挑剔,自己就琢磨着什么地方做错了。后来问过郑嬷嬷,郑嬷嬷说:“你理她呢,没见她没事就跟我叮啊铛的。原因就是咱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闹半天是因为嫉妒,可是林嬷嬷和郑嬷嬷的家都败落了,有什么好嫉妒的?郑嬷嬷笑起来:“咱们的老爹是三品,她阿玛是四品。”
林嬷嬷哭笑不得,但是为了不给云儿找麻烦,尽量躲着鬟儿。还有鱼儿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鬟儿也和鱼儿不对盘。但是对贫民出身的水儿倒是不客气,就是俗话说的逢高踩低。
云儿等人每天教授一个时辰,让福晋等人由生到熟地操作。虽然这几个人的进度不是完全一样,上下也差不多。学会一种熟练以后再学其它,鱼儿就在飞云楼看管“家业”不去前院了。
听着机器“哒哒”的声响,鬟儿都要唱起来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水儿已经带来了足够的练习用布,分别发给郑嬷嬷、鬟儿和髻儿三个人使用。云儿的事情比较多,指导完了就先回去了。她一走,鬟儿就“活了”:“水儿妹妹,你是几天学会的?”
“十来天吧。”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用得了十来天?”
“水儿什么时候聪明了?十来天也不过是学了一个很基础的操作。主子说,这个技艺深着呢。”
“好像是说云主子那里还有别的缝纫机,你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可不知道了。鬟儿姐姐,咱们不是都发过誓了吗?”
“发誓是保证不往外说,也不是不懂的不问。”
“鬟儿你想不想学了?半天没到就起幺蛾子了?”这是郑嬷嬷说的。看样子很生气,“你想学就老老实实地学,这山望着那山高,好像心里长了草。”
“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真不知道你家儿媳妇的日子怎么过的,摊上你这么个刁婆婆。”
“我就刁了,你怎么着吧?回头我告诉福晋把你铲走。”
“别价别价,老朱太太你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回头跟你家儿媳妇说,打个板儿把你供起来,行了吧?”
“我灶王爷呀?好好学艺,好多着呢。”
“是是是,我闭嘴。”鬟儿显然是惹不起郑嬷嬷,告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