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哥哥抱抱,你怎么那么聪明?”咧嘴笑,贾南作势就要去抱她。
仿佛早有预感,沈文微直直伸出一条腿,对准他两腿之间的位置。
“来?”勾起手指,她眯眼笑。
“你狠!”并拢膝盖,双手捂住特殊部位。
“话说,你病好了?”
“没有,你给治吗?”
“我治不好,可有一法子。”学他绕圈子,不直说。“等等,别过来,我知道你想知道,但你先帮个忙?”
“好。”贾南答得爽快。
“……你先去帮我把那个东西拿来,你的事儿,等下次,你认出那字迹再说,好不?”她有沈文瑶和沈文蕊的趣÷阁迹,可没带在身上,去拿太不合适,只有寄希望于下次机会。
“两个忙咯?”扣字眼,贾南最擅长。
“一次利息,快去。”一脚踹过去,沈文微躲在角落里去了。
…………
花园小径,常为丫鬟婆子们所喜爱,既隐蔽又便捷,替主子做点见不得光的事儿,或者自个儿偷偷会会情郎。
晚膳前,沈文蕊和丫鬟伶儿躲在草丛边儿,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踪影。
“伶儿,他真说在这儿等他吗?”沈文蕊手里撕着丝绢,脸上焦急起来,问道。
“小姐,千真万确。”她越急,伶儿越发觉得好笑,原来话本子里说的偷会情郎就是这个模样。“我发誓,李公子绝对说的是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可别错了地方,头一次,他约她,虽不知为何事,但小鹿不停乱撞,好紧张。“可为何还不来?”
“八成是有事儿给耽误了吧。”伶儿说着,心里也渐渐打起了鼓,距约定时辰可过了两刻有余,放眼扫出去,眼尖的她忽然瞧见有人来了。“小姐,你快看!”
“咦,四妹?她这个时候来这儿做甚?不会……”话没说完,沈文微离她更近,沈文蕊一眼瞅见她手中的荷包,转瞬,她紧紧盯着,目不转睛。
每一次出现,他的一言一行,他的穿着打扮,可都储存在了她的脑海里,沈文蕊怎可记不住李涵今日着了何色何款的直裾袍,就连他的发带腰带配饰,她一一牢记,因此,当沈文蕊认出沈文微手里拿着属于李涵的深灰色荷包,她的心,经历过地震般,动了动。
“四妹妹。”沈文蕊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怎不去用晚膳,在这儿?咦,你手里拿着荷包?”
“没没,三姐姐,你看错了。”沈文微故意反应慢一拍,欲把荷包藏在身后,竟掉在地上。
“四妹妹,这可是男子身上的荷包吧?”伶儿已瞧出端倪,快一步捡起交给沈文蕊,难以控制住情绪,她的声音不免大了些。
“姐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沈文微着急了,私相授受的罪名她早听过,显得慌张,她便一五一十交代起来。“先前遇见二姐姐和一位公子,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香枝看见了我,二姐姐就把手里的荷包扔给了我,还说……”
“何?”
“没,我记错了,没说什么。”
“四妹妹。”心急,可沈文蕊不忘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害怕至极,该不会撒谎,其实沈文蕊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但依旧不愿意相信。她对伶儿使了个眼色,伶儿担忧着看了看她,往前走几步,放风去了。“你就告诉三姐姐一人好吗?姐姐不会跟母亲说,私自藏有男子的荷包,可不是小事。”
“啊!”一吓,沈文微退后好几步。
“放心,这个荷包姐姐帮你处理了,你乖乖说,他们说甚了?”
“谢谢,姐姐。”胆小不禁吓,如小兔子红宝石的双眼,沈文微亦红了眼圈。“二姐姐就说了嘴,我三妹从不稀罕这些玩儿,不若赏了下人,二姐姐扯过那位公子手里的荷包就顺势扔了给我。”
“李哥哥……那公子有何神情?”
“神情?没瞧清,不过,好像挺失落。”转着眼珠子,她在努力回忆。
听这话,沈文蕊倒是一脸失落,她捂住嘴不能言,急忙打开荷包,一朵娇嫩鲜花躺在手心,原来,他对她也有情义,想象着沈文微描述的场景,她突然想到,会不会,李涵欲亲自容他荷包,被沈文瑶阻止了?暗恋中的她,不觉李涵莫名而来的礼物奇怪,反而会认为他终发现了她的好,甜甜一笑,转瞬,她愁眉苦脸,沈文瑶为何要这样做?
母亲、祖母、大姐……都喜欢她,她就不能把唯一的他留给她吗?
“那我先走了?”沈文微见她已沉浸在个人世界里,她赶紧撤退。
实际上,先前她让贾南接近李涵找机会扯掉他的荷包或其他物件,不负期望,贾南很快完成了任务,在他充满鄙视的眼神中,沈文微笑嘻嘻掏空里面的碎银和两张银票,随手摘了朵花儿放进去,然后,她让一个丫鬟把信传给了伶儿,上书,“某时某地约见,涵。”
一脚踹走贾南,她躲在伶儿常走的路口等她们,直到她们着急起来,沈文微出现。
目的,莫过于玩一出挑拨离间。
总欺负她一个人,多没意思?
…………
晚膳后,沈文微溜出院子,心情颇好。
不管沈文蕊会做什么,多少都会让沈文瑶心里不快,她们的痛苦便是她的快乐,小小的伎俩,沈文微已经很开心,忘记午后‘彩头’事件,一时间,正打道回去的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今日坑,她未跳。
犹如坐过山车,心情的顶端,随着迅速垂直降落,狠狠将其跌入谷底。
正因为沈文瑶沈文蕊的生辰,素日里,后院不会有男子出现,可今日会有某公子的小厮一同前来,大摇大摆压着鹅卵石,毫无预兆,身边埋头路过的小厮,猛然转身,一记手刀敲在她的后颈之上。
“咕咕——”一声鸟叫,另一人出现。
“这好像是沈家小姐,没问题吧?”
“你管他娘那多屁事,收钱办事,银子就是爷!”后宅破事,寻常人都清楚几分,何况他们这种专业人士。
“牛哥,咱跑得出去吗?”见牛哥轻而易举扛起小姑娘,男子咽下唾沫,问道。
“留门了,跟我走!”
“打哪儿?”
“柳花巷,春满楼。”
…………
…………
鸣蜩之月,立夏伊始。
青梅可食,樱桃可食。
大街上人来人往,红男绿女,白叟黄童,络绎不绝。
一筐子新鲜的蔬果抬进沈府侧门,过了厨房,洗净分到各大院子里去,立夏,讲究个‘戒燥戒怒’,府里上上下下都还各个笑呵着一张脸。
“祖母,您可得时时刻刻把这文瑶编的疰夏绳戴在手上,文瑶会来检查哟!”依偎在沈老夫人怀里,沈文瑶将一根五彩丝线编成的绳子系在她手腕处。
疰夏绳,又名长命缕,在立夏这日,将五色丝线戴在小孩手腕等处,为其消灾祈福,消暑祛病,以防注夏。
“呵呵,你这孩子,鬼灵精!”食指戳一戳她的额头,沈老夫人哈哈大笑。
“母亲,您就宠着她吧,看她今后嫁人了可怎么好。”封敏惠道。
“我可不嫁人,一辈子呀都陪着祖母!”
“胡说,儿大女成人,哪儿有不嫁之理?”提到这里,沈老夫人板了脸,不苟言笑。
沈文瑶撅嘴,看眼母亲,没说话。
“老三媳妇,你留下来。”露出疲倦之色,沈老夫人让沈文麒沈文蕊回去,两人前脚一走,沈文馨踏进屋子。
“祖母,文馨来晚了。”行了礼,她立在一旁,绰约多姿。
“不晚,来。”牵过她的手,沈老夫人让她和自己一同坐在榻上,满意笑着,沈文馨有沈固启的俊和封敏惠的俏,不显山不露水,着一身胜雪白衣,宛如出尘仙子。“都准备好了吧?”
“回祖母的话,准备妥当。”垂眸,沈文馨淡雅一笑。
“别嫌祖母啰嗦,祖母再唠叨唠叨,明儿个可一定得好好表现,也别太紧张,就跟素日一样即可。大丫头,你最大,务必看好二丫头和三丫头,三丫头倒是个省心的,可二丫头那儿你就得多个照看,出了门,你们就代表着沈府,切莫不可给沈府丢了脸面!”
“祖母教诲,文馨谨记。”
“都说宫闱深似海,你也多观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几位贵人的言谈举止,学着些,多听多看少说,总错不了。”
“是。”沈文馨一一记住,待沈老夫人和封敏惠说完,她才道。“祖母,四妹妹不去吗?”
“她?”沈老夫人和封敏惠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又皱起了眉。
“祖母,母亲,前段日子府里发生的闹剧,也该正式消停了,与其让人瞎猜了去,不如让四妹妹好好出现在大家眼前。”流言止于智者,沈文馨得提供一个方式,让流言消散,这才不会对于九月份的选秀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
傍晚,赵家母子院落。
“你小时候可喜欢得紧。”瞅见赵翔脸上诧异的样子,递过一个煮熟的鸡蛋,傅晴笑道。
“不可能!”赵翔说得斩钉截铁,盯着仇人般看着手中的鸡蛋。“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玩意儿?”
“怎么不可能?哈哈,我觉得蛮好玩。”举起自己画好图案的鸡蛋,沈文微炫耀起来。“来来来,小翔,跟我斗蛋呀?”
所谓斗蛋,为立夏一种娱乐习俗。
鸡蛋或茶叶蛋煮熟后,大人将丝线编织成一个个可以装下蛋的套子,小孩再绘画不同的图案在上面,将其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大家比一比,谁的最好,称之为斗蛋。
“咦?微微,你这是用什么画的?”抢过她的鸡蛋,赵翔研究起沈文微画图所用工具来。
“就烧了柴的木炭星子。”对于毛趣÷阁那种高级趣÷阁具,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她都不会。
“这也可以?”赵翔为传统书法方式操作者。
“小翔,并非只有毛趣÷阁,才可以写出东西来,就跟并非只有纸,才可以书写文章一样,试想一下,如果你没有纸和趣÷阁怎么办?”
“可以用刀刻在竹笺上,也可以用石头刻在墙上?对了,不是还有血书吗?”
“所以,这个东西也可以用,你去取张纸来。”把一块木炭递过去,让他试一试。
见两个孩子说着,傅晴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家里请过先生,傅晴识得一些字,便从小有教赵翔读书认字,虽说比不得大户人家,但傅晴都是尽可能攒钱买好用的纸张毛趣÷阁给他,可沈文微,从小,怕是连毛趣÷阁都未摸过。
“赵姨,东西?”等赵翔离开,沈文微向傅晴伸过手去。
“哦,差点忘了,文微,你拿这个做甚?”从炕案果盘下拿出压着的荷包,她递过去。
“呵呵,秘密。”
“好吧,你自己多小心。”不多问,侧了脸,傅晴深吸口气,接着说道。“文微,你知道我跟翔儿在沈府不宜久呆,我们……”
“找到地方了吗?”她笑着打断。
傅晴点头,不好意思,没看她。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呵呵,自由自在才好,赵姨,你们稳定下来就跟我说说在哪儿,我好去看你们。”
“嗯,一定。”傅晴甚是感动,舍不得她,又内疚帮不了她。“文微,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要……逃出去?”
“赵姨,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
穆王府,连接正院的石桥之上。
一身银白袍子松松垮垮挂在萧玹身上,满头黑丝随意洒下,那根雪白纤细发带不知何时落了地。
“爷,他们让沈文微也进宫。”十三轻声说着刚接到的消息,明日,皇帝生辰,沈文微也将进宫。
萧玹不语,朝鱼池里投食。
“会不会暴露?”想起上次,若非他赶得及时,沈文微必定成功玩死她自己,十三不知萧玹为何看上她,但他有责任提醒。
“不会。”莫名,脑海里闪过她的模样,莫名,烦躁起来,手里的鱼食一把撒尽。
十三低头,他看出萧玹情绪转变。
“若太笨,趁早除了。”良久,他道。
“越风?”十三乐见其此,想了想越风,可他还是开了口。
“看来,它们还是较喜肉食。”睥睨着争抢食物的鱼儿,面目狰狞,牙尖齿利,萧玹转身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