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岐州气温骤降,晨起庭院内的蔷薇落下薄薄一层冰霜。
鸡啼声起,天还摸黑着。片刻姜府的丫鬟婆子轻声迈着碎步,眼神示意交流便轻手轻脚的利索干着手头上的活。
清泽院里的丫鬟刚到厨房,便拉着李妈妈。
丫鬟将几个碎银塞给了李妈妈。“天气作妖,这说冷就冷的,三小姐昨夜里头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咳嗽咳了一晚上,李妈妈,我这赶着时间给三小姐熬药,还请李妈妈通融谅解下。”
李妈妈看着手中的碎银,颇有不满,这院里谁不知道三小姐有的是银钱,对下人的赏银也大方的很。自己好歹当的也是管着整个姜府膳食的差事,想吃个什么东西,开个小灶都还得经过自己点头,三小姐每回两个碎银就打发自己未免也太过小气。
丫鬟看出李妈妈脸色不悦,自个也只能装作没有眼见力,瞧不出来一般,厚着脸皮便拿着药罐子生火熬药。
过了一个时辰,厨房送各院的早膳做好,瞧见明湘院来的丫鬟,李妈妈就扭着肥胖的身姿尾随在后头。
因如夏的事,姜佑安冷落王绿芙冷落了不出十日便夜夜独宠王氏,且姜老夫人还从自己院里挑出了一个一等丫鬟送到王绿芙身边贴身伺候着,而冷落柳氏则一月有余直至昨夜姜佑安才来明湘院,柳氏哭哭啼啼一副忧怜模样,姜佑安才在明湘院歇下。
昨夜之前,府中丫鬟的风向都倒在了王绿芙的兰苑,私底里下人一下巴巴的去殷勤讨好,怒火中烧,柳氏都快活活把自己给烧死了。
李妈妈在门外侯着时,姜佑安与柳氏还在房内温存,房内时而传出的轻笑声听得丫鬟面红耳赤的,不同未经人事的丫鬟,李妈妈则是伸长了耳朵,嘴角时不时还微微露出笑意。
一阵阴冷的寒风,李妈妈牙齿抖动,眼里偷偷瞟进那糊了油纸的窗,这端着热水的丫鬟是等到水冷了又去换了两趟,里头还是久久还没听见喊进去的声音。
过了几刻时辰,这日照都打在台阶上了,门才吱呀一声。
甘露在门外扬了扬手,捧着热水端着毛巾的丫鬟才匆匆进入。
等姜佑安走后,柳氏脸上笑意全无,面色如霜,伺候着的丫鬟也战战兢兢,生怕踩着哪个点,被柳氏剥去一块皮。
李妈妈在门外站了这么些时辰,浑身又冷又硬,腿不时的打着寒颤。
“夫人,今日的粥可还合胃口?”李妈妈看气氛诡秘,每过一刻心里都是提着的。
“你来就是问我这粥合不合胃口的?”
李妈妈僵硬的笑着“自然不是,老奴……”李妈妈看着屋内的丫鬟,又怕说出来,让哪个没眼见的听见,传了出去,白惹一身骚。
“你那芝麻大的事还需要我退避旁人?说吧。”
“夫人,今日一早,三小姐院里的丫鬟就到厨房煎药,说是三小姐昨夜里不小心得了风寒,一夜都咳嗽不止。老奴也看了一眼那药,除了那冬花杏仁认得,其余的也看不清。三小姐的饮食一向吃的老夫人身边的严妈妈特调的药膳,按理身子骨应该是有所好转,可这些时日,三小姐隔三差五的不是感染风寒,就是过于发虚瞌睡,还有就是咳嗽。老奴疑怕事重,不敢瞒着夫人。”
“此事当真?”柳氏双眼像是有了光一般。
“我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说这些来糊弄夫人啊。”李妈妈急了眼,双眼蹙在一块。肥硕的手不停地抖动。
柳氏满意点了点头,甘露挥了挥手“李妈妈,夫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