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与翠竹到后院竹林挖了竹笋,煮了汤。?中■文?●网 ?姚梦琳服侍慧珠喝下,并安顿她歇息后,唤了翠竹。
“翠竹,跟我去趟沉玉轩。”
“去沉玉轩?”
翠竹惊诧着蹙了眉,小惩张四娘时是痛快,可是平静下来她也是后怕的,眼下听了姚梦琳说要去沉玉轩,免不得又是一番紧张。那沉玉轩是顾家夫人,也就是她家小姐的婆婆刘氏住的地方,这节骨眼上要送上门去,能讨得了好吗?
“小姐,您不是气傻了吧?那张四娘可是个筛子嘴,只怕午间的事情早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时候去沉玉轩,可不是……可不是……”
“自取其辱,对不?”姚梦琳含笑便是向外走去,蓦然回,阳光下,清澈的眸子闪着精光:“翠竹,屈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了屈辱还得不到自己要的。跟我一起去前院吧,好看看你家小姐是怎么为奶娘讨来公道的。”
说完,姚梦琳快步上前,却也时不时回头看看踌躇的翠竹。这翠竹单纯实在,却性子率直了些,然而这率直的性子在大户人家是要不得的。今日之所以带了翠竹过去,倒有教导翠竹屈伸之意。
通往沉玉轩这条路,姚梦琳走了数趟,自成亲次日起,晨昏定省,她一次不落,只是婆婆刘氏并不待见她,从未与她见过面。八▼一■中文?●网 ★
说起来,对这门亲事,姚梦琳有诸多不解之处。其一,像顾家这样的富贵人家,绝不会娶原主这么个庶出的女子;其二,即便联姻了,迎亲路上生那样的变故,这顾家为了身份颜面,也应退了这门亲,可顾府偏偏又娶了;其三,娶回来了,做出此般冷落之态,又作何解?
一路沉思,姚梦琳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顾家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不得不将她娶进门来。就因为这不得而知的某种原因,姚梦琳有了底气。
“小姐,您倒是慢些!”翠竹追着姚梦琳便是一阵嚷嚷,待走近了,低声道:“小姐,奴婢怎的总觉得有人在窥探咱们呢?”
姚梦琳眉间一动,却也不停步子,只管拉着翠竹就走。有人窥探并不稀奇,那必然是顾府派来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的人。
两人一路窃语,赶到沉玉轩。
缓步进院,一红衣女子拦上前来,那是刘氏的贴身大丫鬟玲珑。当初就是玲珑带了人寻得的姚梦琳,只是自那时起,玲珑的冷嘲热讽便也没少过。
“见过少夫人。?中?文●?网 ?”玲珑的声音响亮而恭敬,面上却满是鄙夷:“夫人已经歇息了,您若是无甚急事,还是先回吧。”
这玲珑也是个有心计城府的主儿,话里恭敬全然是说与屋内的刘氏听的。往日里,姚梦琳听了此话,也就离开了。可是今日,她却“噗通”一声跪在了院中坚硬的石板上,全身匍匐,也不说话。
“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玲珑连忙上前,沉声问着,想要拉姚梦琳起来。可她才伸出手来,那边翠竹也跪了下来。
这主仆二人的举动倒是将玲珑唬住了。这两日,她左右阻拦姚梦琳,一来是刘氏嘱咐,二来是因为姚梦琳软弱可欺,可眼下这般情景倒让她有些不可招架了。
思忖半晌,玲珑缓了语气,低声道:“想来少夫人是为午间之事,奴婢倒不防违了夫人的意告诉您,夫人此番歇下,就是因那事给气的。您这般执拗鲁莽,只怕是讨不得好的……”
如此陈述事态的严重性,目的自是让姚梦琳知难而退,不想这主仆二人是铁了心了,竟然纹丝不动,身子更加贴紧了地面。
春寒料峭,地上凉气很重,这要是跪久了,是要得病的。自进门那天起,刘氏就交代过,虽不需美菜佳肴伺候着,绫罗绸缎供应着,却也不能伤了她的身子。于此,玲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愣了片刻,便转身进了屋。
再出来,已经是传了刘氏的意思,让她们进去了。
由翠竹扶了起来,姚梦琳面色淡然,心中却是一喜。她这般苦肉计,本就是笃定了刘氏会顾惜她的身子。她想得明白,顾家能够在她被劫时鼎力相助,并不畏流言娶了她进门,绝对有着某种重要的原因。由此,她笃定,顾家绝不会与她之间过于僵化。
一路进屋,再次揣测顾府娶她的原因,却很快为这屋内的装饰震撼。这顾家因经营药材家,贵气自然是少不得。只是,与一般商贾人家不同,许是沾了皇家的气息,顾家的这般贵气少了份粗俗,反倒是凭添了一股子淡雅。
屋里的下等丫鬟见姚梦琳进了来,先是一惊,愣怔后才仓皇着行了礼。姚梦琳目不斜视,跟着玲珑进了里屋,迎面便是一中年妇人。那妇人美目微闭,手持念珠,正对着一尊佛像念念有词。
想来,此人便是原主的婆婆刘氏了。
“见过夫人。”姚梦琳屏息凝神,转而拉了翠竹俯身拜下。
对于姚梦琳的跪拜,那刘氏却只是微微一顿,瞥了一眼,而后继续口中的念词。
虽不知这刘氏是真的满心载佛,还是故意为难与她,姚梦琳总是不急的。想来好笑,当初嫁入孟府的时候,自己虽贵为相府千金,却也没有少跪过,那寒冬腊月的,孟夫人将一盏茶浇在她的膝下,让她足足跪了一个时辰。
——这跪功是练出来的。
跪了有半盏茶的时候,刘氏终于停了下来,平和着开了口:“女子要会顾惜身子,地上凉,起来吧!”
得此赦令,姚梦琳自然是起了身,只是膝盖处麻木,身子免不得踉跄。满目含泪的姿态已然落入了刘氏眼中,她却偏偏垂了目佯作掩饰。
这般姿态自然是姚梦琳故意而为之,跪着的时刻她是心思百转。显然,刘氏是信佛之人,眼下当着佛祖的面子,让她这么跪着势必心有不安。而自己的委屈的姿态,就更加重了她的内疚。当然,这般委屈须得把握好尺度,不可太露,又不可让刘氏忽略了去。
示弱,也是一项技术活儿。
“坐吧——”刘氏眼中真有些不忍,示意姚梦琳在榻旁的木凳坐下,而后道:“这时候也非晨昏定省,你怎的到我这边来了?”
“儿媳是……是来讨公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