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四娘一把跳下椅子,紧接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张可以坐下十人的圆桌掀翻。
虽然圆桌上还没有摆上正式的酒席,但热情好客的汪茂已经在上面摆了不下十种糕点糖果以及满满一壶热茶,加上圆桌本身的重量,圆桌倒地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声音极为震撼,足以响彻庆丰楼的每一个角落。
赵四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虽说温家姑娘入宫侍奉今上,这确实是得了常人所没有的大造化。可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妾,她的兄弟居然就敢称‘国舅爷’了?若是温家真这么做了,那是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将我大燕的国法置于何地?我相信,咱静海城里有头有脸的温家断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这绝对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谣言!”
赵成青听了,立即尖声反驳道:“我才没有瞎编,咱府上的人都这么说的!嫁给皇上的人哪能是小妾呢?那就是娘娘、是人上人,我的相公就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就等你上钩呢!
赵四娘心里冷笑一声,接着扬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温家姑娘不单有造化还有志气呢!为了让兄弟做上名正言顺的国舅爷,时时刻刻琢磨着如何取代皇后娘娘……”
不得不说赵四娘有一副好嗓子,这个“好”倒不是说有多好听,而是指它穿透力够强,传播的足够远。如今至少半个庆丰楼的客人都听清楚了她所说的话,都得知了温家姑娘的“大志气”。
赵四娘原本的设想是,透过庆丰楼的客人的嘴慢慢将这席话传出去,进而传到温家人的耳朵里去。借此让温家知道他家的这个姨娘有多么能招祸,让他们意识到有必要约束住她,不再放她出来乱咬人。当然了,最好温家能给她点儿厉害瞧瞧,要是直接把她扫地出门那就更妙了。
不过,如今赵四娘的设想不仅能够提前完成,还将超水平完成。
此时。隔壁雅间里裴修正以极为阴鸷的目光打量着温良生,仿佛是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在琢磨着做上“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方才看到赵四娘没有受伤,温良生刚稍稍放心,这下一来。放下的心重又高高提起,提到了嗓子眼儿——开玩笑,裴家一直将皇后之位视为囊中之物,这会儿曝出自家有觊觎之心,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对于二弟的这个妾室,他本就心存不喜。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罢了,玩玩就算了,谁还真把人往家里领?也就是弟弟说她怀了温家的骨血,弟媳又病歪歪的一看就下不了蛋,自己才勉强同意让她入了门。上回妻子要将她发卖出去,自己不过是见自家子嗣艰难,让已经显怀了的她就此离开未免有些可惜,才让她继续留下。后来见她月份大了,又有弟弟求情。才特许她离开思过的小佛堂。及至她生下温家这一辈第一个男丁,自己方才答应弟弟恢复她姨娘的身份,还三番两次替她挡去来自妻子的不满。
却不想是个这么不省心的,看来是不能留了……
思及至此,温良生眼睛一眯,杀意顿生。立时就命长随将赵成青绑回去,待他回府处置。
看到赵成青和她的爪牙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温府家丁给绑了回去,赵四娘不由得叹道,温家的耳神报好快,这么快就知道自家姨娘在外面闯下的祸了。
不过。这会儿还不是赵四娘高兴的时候,她还有堆烂摊子得收拾。
赵四娘看到匆匆赶来的汪茂,心虚地瞄了瞄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雅间,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一脸抱歉道:“汪叔叔,实在是对不住。给你家酒楼造成的损失我会……”
不待赵四娘说完,汪茂就连连摆手,大度地表示道:“啥损失不损失的?要论起来,你一小姑娘会在咱店里给人欺负,也是咱照顾不周的缘故。这要给我爹知道了。非揭了我的皮不可!”
说罢,汪茂又转头对一个身着公服的男子说道:“沈捕头,您看,这儿的事儿已经了了。今日劳烦您白跑了一趟,让您受累了,还请您带着兄弟们用桌席面再走!”
沈捕头?赵四娘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据她所知,温家是近些年才发起家来的,之前也就是一户普通的富商,因而他家的儿女亲家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人家。大儿子温良生的岳家苗家同为商户,二儿子温良玉的岳家沈家则是捕快世家。这个沈捕头正是温家二少奶奶嫡亲的弟弟。
“沈捕头,能否借一步说话?”看到沈捕头婉拒了汪茂的好意后就要离开,赵四娘忙出声阻拦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美貌的小姑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但看在汪茂的面子上沈岚还是答应了下来,随着赵四娘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赵四娘预料到这回赵成青多半会倒大霉,却不知她即将生不如死。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赵四娘决定再狠狠踩她一脚。
于是赵四娘告诉沈岚,赵成青暗中吩咐她娘去府城买了砒霜,准备毒死他姐姐。
人证?物证?
这些你都备齐了吗?你确定不是在诬告?
切!
她才不管呢!反正赵乔氏去买砒霜总不假吧?赵成青一直存着取而代之的心总不假吧?再说了,前世里沈氏在赵成青入府不久后就死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姜荷莲子不太清楚,但应该没能熬过这年冬天。约莫是在第二年秋天,赵成青就成功当上了温家的二少奶奶,成为沈氏之死的最大受益者。如此想来,那沈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可还真不好说。
不过那都是前世发生的事了,今生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让赵成青坐实罪名当然好,不成也够她喝上一壶了。
对待赵成青这样的疯狗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因而编起谎来毫无压力。
听完了赵四娘的密告,沈岚一脸凝重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