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福这番话,叶知秋、梅香和玉禾还没什么,其他的女孩子都惊得张大了嘴眼。
“三……三成?”小蝶一开口就结巴了,“阿福,你没开玩笑吧?”
她知道农场名下有很多铺子,也知道不少铺子都与农场有生意来往,如果说叶知秋是清阳府首富,她绝对相信。可若说这些铺子掌握的钱财加起来,占了天下三分,她实在不敢相信。
要知道拥有大片矿山的中原首富俞家,被誉为富可敌国,“国”字指的也仅仅是“国库”而已。只怕连皇上都不敢说,国库里的财物够不够天下之一分。
当然了,这些都是她在学堂的藏书上看来的,现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她无从得知。
阿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始终看着叶知秋,“知秋姐姐你没必要担心,今天来给你添妆的人都是自愿的,我没有求他们,也没有拿生意逼迫他们。
虽然从商被世人看作低贱的行业,可要是没了商人,那些高贵的人都得饿死。那些同行们能走到今天,哪一个背后没有十条八条的门路?要是害怕被你牵连,他们就不会出面了。
他们看起来各自为营,私底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聪明人是不会动他们的。否则出了乱子,不用多了,只要三分之一的铺子关门大吉,整个京城包括皇宫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再说了,谁也没规定做生意的不能跟农家女有人情来往不是?若因为这个惹祸上身,以后大家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谁还敢交朋友啊?”
叶知秋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根本不容自己反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太高调了总归不是好事。今天过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想方设法探我的老底了。”
“让他们探去。”阿福丝毫不在意,“咱们想让他们查的就摆在那儿,随便查。不想让他们查的,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知秋姐姐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该留的余地我都留足了。你只管挺起胸膛当你的王妃去,别的一概不用费心,有我呢。”
“还有我。”玉禾不甘落后地道。
叶知秋也知道自己小心太过了,见她们这样也就释然了,“好吧,我也算熬出头了,有这么多财大气粗的妹妹给我撑腰做主,我还怕什么?
阿福,玉禾,你们先替我谢谢各位掌柜。等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请他们喝酒。”
“不用了,我请就行。”阿福将请客的重责大任揽到自己身上,“知秋姐姐你还是不出面为好,给他们保留一点儿神秘感,也能让你婆家那些人多费费脑子。”
叶知秋被她算计满满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学坏了。”
“那也是跟你学坏的。”阿福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嘴,便转身去教导小女孩儿们,“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以后不管你们跟我经商也好,留在村里跟知秋姐姐种地也好,有些道理都是用得上的。
不要跟其他地方的女孩那么没出息,只想着相夫教子,靠男人生活一辈子。咱们秋叶村的女孩要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明白吗?”
“明白。”小女孩儿们齐声答应。
叶知秋和梅香对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喜欢操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灌输“女子独立”的机会。
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街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女孩儿们离开。
年小六今天举措得当,着实大赚了一笔。街上的人都散了,酒楼里依然座无虚席,都是来打听添妆的事情的。他暗自庆幸和感激,阿福将咸喜酒楼的后院选为添妆基地,并让咸喜第一个出场。
他相信,未来一段时间内,自家酒楼都会爆满。一想到今年年底能分得大把红利,便通体畅快。
从伙计口中得知叶知秋要走,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亲自引着这群招财进宝的“千金”们来到后门。目送她们坐上马车离开,才转身回来,忙着跟伙计们一道招呼客人。
雪亲王张灯结彩,下人们在各个地方分头忙碌着,处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虎头和负责铺床的几位嫂子早就回去了,送来的嫁妆却还没有归置好。因为箱笼太多,王府内库放不下,只得将里面原有的东西挪出去,另外存放,倒出空来放嫁妆。
凤康此时正在内书房翻阅明日宴请宾客的名单,见男宾女宾加起来,足有百十来桌,眉心便拧成了疙瘩。
“王爷为何皱眉?”沈长浩倒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将下巴搁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可是担心宾客太多,逐一敬酒浪费太多时间,误了*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
被他拆穿了心思,凤康脸上一阵发烫,将宾客名单拍在他脸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沈长浩任由名单从脸上滑落,笑容不改地道:“这也难怪,干渴了二十七年呢。换成我,也是一刻钟都不愿耽搁的……”
“沈瀚之,你有完没完?”凤康恼羞成怒了,“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出去干活儿。别人都忙着,怎么就你一个人清闲?”
“王爷,你这么说就太冤枉我了。”沈长浩嘴里这么说着,神情语气却不见丝毫委屈,“我腿脚闲着,脑子可没闲着。府里若没有我运筹帷幄,哪能这般有条不紊?
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出于对王爷的关心。我听说皇上下旨,让皇后娘娘帮你挑两个宫女试床,只怕这会儿人已经出宫了。”
“什么?”凤康登时变了脸色,“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沈长浩挑眉笑道:“只怕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的就是措手不及的效果,王爷若是提前知道了,不就不好玩了吗?”
“真是为老不尊。”凤康恨恨地捏紧了拳头,“这都是什么朝代的风俗了,居然也翻出来戏弄我。”
如果他没记错,前朝初年,京城乃至各个州府的富贵人家有过这样的习俗,即在结婚前夜,新郎挑一名或数名女子睡在婚床上,名曰“试床”,实则是试一试新郎是否身有隐疾。
陪同试床的女子日后会变成通房或侍妾,新娘唯恐日后不好拿捏,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往往从娘家挑了人送到婆家。前朝后期,这个风俗基本废止了。不过有一些贪恋美色的人,还拿旧俗做借口,变相纳妾罢了。
到了本朝,已经没有人这么做了。这种隐晦的风俗,只存在于某些轶闻或是艳俗戏曲之中,只有他那个熟读春宫艳曲的皇帝老子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穆皇后虽是奉命行事,可也绝非被逼无奈。她毕竟是后宫之主,若有心拦着,凤帝还能不给她几分面子?她依言照做,分明是浑水摸鱼,想借机试探些什么。
以叶知秋的性子,别说在婚床上睡了,就是让那两个女人踏进王府的大门,恐怕明天就拜不成天地了。
“送回去。”他几乎吼了起来,“马上送回去,谁敢让那两个女人进门,本王砍了他的脑袋!”
沈长浩低低地笑了一阵,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题,“王爷,娶了一位嫁妆如此丰厚的姑娘,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凤康没有心情跟他掰扯旁的事情,“不管她带来多少嫁妆,那都是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凤康会惦记自己女人的嫁妆,指望她来养活不成?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人给我打发了。若让叶知秋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沈长浩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方才慢腾腾地起身,向外走去,嘴里犹自唏嘘着,“哎呀哎呀,这人还没娶进门呢,王爷就开始惧内了。日后这王府里,只怕要叶姑娘一家独大了!”
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回头风情万种地一笑,“王爷,办完了该办的事情,我能否顺路去探望一下老相识?”
“随便你。”凤康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去。”
“那我就当王爷允许了。”沈长浩轻笑着出门去。
凤康起身绕过书桌,将散落在地上的宾客名单捡起来,合入折中,感觉心里燥热烦闷。想去看看叶知秋,又碍于成亲前不好相见的说法,不能去。
他自己倒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而且相信她也不在乎,只不过她那群厉害的娘家人想必是在乎的。罢了,反正明天就娶进门了,且忍耐一晚吧。
都怪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老爹,大喜的日子送两个女人来给他添堵,害得他乱了方寸。
他这边及时灭了一场火,叶知秋那边也随后迎来了尴尬的时刻。
吃过晚饭没多久,元妈和闻夫人便将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儿统统赶走,拉她到里间,关好房门,遮遮掩掩地说了半天洞房的事情。
临了交给她一个匣子,郑重叮嘱,“今天晚上你好好看看,千万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她隐隐猜到匣子里装的是什么,纵然不是扭捏的性子,也羞窘不已,红着脸答应下来。
送走这两位,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匣子看看,就听一个小丫头进门禀报,“沈大人来了,说他在后花园的临风亭等着大小姐,请大小姐独自前往,有事要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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