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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却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看来有人想将我的军呢,有意思。”
凤康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他的女人,于公于私,都轮不到她华锦郡主来将军。
“去告诉十一的人,那两名侍女怎么带来就怎么带回去,本王不需要任何人侍疾。”他声色俱厉地吩咐着侍卫。
侍卫答应一声就要转身。
“等等。”叶知秋喊住侍卫,又转向凤康,“你这么做不合适。”
凤康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感意外,“为何?”
“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叶知秋嗔了他一眼,“这事即便不是十一的主意,可要是没有他的首肯,人也送不到这里来。他知道我们俩的约定,还同意送女人给你,可见他也是存了考验之心的。
他想看看,如果他与我之间有了冲突,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你就这么硬邦邦地把人退回去了,他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认为我从中作梗,离间你们的兄弟感情,而你把女人看得比兄弟还重要。
我并不在乎他怎么看我,不过你要跟他共谋大事,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产生隔阂。”
听了她的分析,凤康唇边泛起丝丝冷笑,“这么多年,十一何曾和我玩过这样的心眼?如今却听信女人的唆使,考验起自己的兄长来了。”
“王爷,要不属下去回了定亲王的人,就说军中不便收留女眷,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侍卫献计献策。
叶知秋摇了摇头,“这么说也不合适,从我踏进营地的那一刻起。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除非我也离开这里。”
想必宣宝锦早就算计到,她不会让凤康和凤况为了自己生出嫌隙,所以给她出了这么一个两头堵的难题:要想留在凤康身边。就要接受那两名侍女;不想给凤康多添两名侍妾,就要灰溜溜地离开营地。
不管选哪一个,她都会很憋屈。
凤康怒不可遏,“他先与我生分了,我却要顾及他的感受,乖乖地收了他送来的女人不成?”
“收了也不合适。”叶知秋又一次提出异议,“你这样的身份,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一起救人,已经获得他们的敬重。变成这支军队的精神领袖了。
我是以‘侍妾’的身份来探望你的,而且你为了救人而受伤,我身为家人留在这里照顾你,他们可以理解和接受。
那两名侍女就不一样了,她们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打着‘侍疾’的旗号杀过来,谁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顶风冒雪地营救百姓,将士们各个形单影只,你身边却莺莺燕燕,围着好几个女人,他们心里怎么会平衡呢?一旦不平衡就会生出怨气,对你也就没什么敬重可言了。
那你以后还拿什么去指挥他们?”
凤康一拳捶在榻上。“只是送来两个女人就给我设下如此多的圈套,当真好心机,当真好算计!”
叶知秋在他手臂上按了按,“你不用生气,这件事其实不难解决。她们不是来‘侍疾’的吗?就按字面意思来好了。”
“怎么讲?”凤康一时不解。
“你们救出来的百姓不是安置在外营吗?他们基本上都是一身的伤病,正需要有人‘侍疾’。你大可以让那两名侍女过去帮忙。
你要让所有人知道,给你侍疾和给百姓侍疾是一样的。你把自己和百姓摆在同高的位置上,将士们就不会心里不平衡了。
另外,我每天白天过去为百姓‘侍疾’,晚上为你‘侍疾’。这样你弟弟和弟妹应该就没话可说了。”
凤康听说她也要去照料百姓,刚刚舒展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不同意你过去,那边人多杂乱,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你忘了吗?我本身就是普通小老百姓一枚,跟百姓打交道可是我的强项,能出什么事啊?”叶知秋笑着宽解他,“白天你要忙公务,我闲着也是闲着,去照顾受伤生病的百姓,既能行善,又能打发时间,一举两得。”
凤康虽然不愿她那么辛苦,可也知道她所说的是目前最为妥当处理方式了,沉吟了半晌,“好吧,我派一名侍卫随身保护你。”
为让他放心,也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叶知秋没有推辞,“那就让洛大哥跟着我吧。”
她熟悉的侍卫只有张弛和洛晓雁,张弛素来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不太适合到百姓中间去。洛晓雁性格开朗一些,为人处事比较灵活,懂得变通。
凤康也中意洛晓雁,这边点头允了,那边吩咐那名侍卫道:“传我的话,就说本王的伤势已经大好,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奉。她们若是有心,就和本王府上的庶妃一道,去外营照料那些伤病缠身的百姓,替本王分忧。”
待侍卫答应着退出去,面带歉意地握住叶知秋的手,“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我又不在这里常住,能做几天呢?到时候我走了,你的身体康复了,不再需要别人‘侍疾’。那两名侍女没有理由再往你跟前凑,只能继续为百姓服务了。”
叶知秋狡黠地眨了眨眼,“我这也算虚晃他们一枪了!”
听她这么说,凤康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想起她很快就要回清阳府,又生出几分不舍来。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知秋,我想来想去,三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我们改成一年吧,明年年底之前,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叶知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傻瓜。你老纠结三年的时间干什么?我只说最多等你三年,没说一定要到三年才跟你成亲。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事情处理好,我立刻跟你拜堂成亲。”
凤康被她这挑衅之言撩拨得又是心痒又是无奈,叹了一句。“你这个不知体贴为何物的女人!”
“谁说我不体贴了?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叶知秋推开他,起身来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侍卫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一些绷布过来?二尺就够了。”
“好。”侍卫答应着向医帐奔去。
凤康心下诧异,等她转回来便打听,“你要绷布干什么?”
“做这个东西。”叶知秋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口罩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既然是一起去为百姓‘侍疾’,当然要统一装备。
大家都戴上口罩。既不会显得我特殊,又能防止她们拿未婚女子抛头露面不妥当理由,偷懒耍滑。
对了,再给她们一人做一副手套。免得她们将来说自己为了替你分忧,被人摸到手嫁不出去了。哭着求你做主顺便赖上你。
怎么样,我够体贴吧?”
凤康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你把那份体贴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放心,你也有。”叶知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将挂在屏风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打开来。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加厚线袜,大号口罩,羽绒手套,羽绒护膝,都是你的。
我本来打算给你做一件羽绒服或者羽绒坎肩来着。可惜鸭绒没攒够,时间也赶不及了。等我回去再做吧,做好了让来传信的侍卫顺便给你捎过来。”
虽然这种体贴并不是最初想要的,看着被她塞到怀里的东西,凤康依然满心暖意。
她有多忙。他是知道的。她不太擅长针线,他也是知道的。为了给他做这些东西,她一定牺牲了不少休息时间。
这丫头实在太狡猾了,知道什么能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拿这些东西混淆他的视听不说,还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他来了。
“我做出来是让你用的,不是让你摆在那儿好看的。你要是再把我给你做的东西当摆设,我以后就什么都不给你做了,你记住了没有?”
他知道她说的是那副棉线手套。
当时他一共收到她送的三样东西,手套,护膝和围巾。围巾和护膝只戴过一次,就被他那无~良的皇帝老爹抢走了。只剩下一副手套,他一直舍不得戴。
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上几回,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也许是在那东西上寄托了太多的情感,即便后来跟她在一起,收到她送的其它东西,还是无法改变这种习惯。
在旬阳府这段日子,他忙得几乎没有闲暇去想她,只有睡前短短的时间,捧着手套回想跟她在一起的情形,思念她的音容笑貌。
沈瀚之总说他是个纯情的人,其实他知道,在感情上他是个笨拙的人。
她就像一个发掘不尽的宝藏,每时每刻都在吸引他,诱~惑他,让他想更好更深地去爱她,却不知道怎么做。他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感情的路上茫然无措,磕磕碰碰,凭借本能探索着。
比如现在,被她这样气势十足地教训,他便无言以对,只能将她拉过来,反复地亲吻,把自己内心的感激和爱意谱写她的唇舌之上。
所谓的外营,就是在临近营地建的一个小型收容所。二三十顶帐篷,收容了二三百名灾民,大部分都是凤康带领士兵们从坍塌的房屋之中救出来的,少部分是自行前来投奔的。
这里一共驻扎了两千名将士,分成五组,一组留守,另外四组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到村子里清理积雪,搜救百姓,掩埋尸体。
每天都有受伤得病的百姓被送回来,在营救的过程之中,也有士兵受伤甚至死亡。而军中只有两名军医,三名学徒,人手很是紧张。
叶知秋修过植物病理学,对禽畜的疾病防治也有涉猎。从医学相通的角度来讲,对照顾伤病患者的工作还算擅长。因此在外营的这两天,着实帮了不少忙。
尤其是孩子们,都很喜欢听她讲故事。每天傍晚都依依不舍地拉着她,不肯让她离开。
凤况送过来的两名侍女都是府内有头脸的大丫头,平日里伺候少,指使多,哪里干过这种粗重脏累的活儿?咬牙坚持了两天,便熬不住了,吵着闹着要见凤康。
被侍卫不讲情面地挡了回来,又哭哭啼啼地来找叶知秋,“这位庶妃娘娘,求您替奴婢们求求情吧。奴婢们是奉了主子的命来侍奉雪亲王的,实在做不得这种粗笨活儿。”
不等叶知秋开口,洛晓雁便冷声呵斥,“庶妃能做的事情,你们却做不得,这么说来,你们身份比庶妃还要尊贵了?还有,娘娘岂能随便乱叫,你们是想让庶妃背上僭越的罪名吗?”
被他扣上两顶大帽子,两名侍女脸儿都白了,赶忙跪下谢罪,“奴婢们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庶妃大人大量,宽恕奴婢们的无心之言。”
叶知秋念在她们是奉命行事,一直不愿与她们为难。这会儿见她们到现在还,还心心念念想去勾搭凤康,也不由生出几分怒意来。左右她现在顶的是雪亲王庶妃的名头,也不妨狐假虎威一回。
“你们无心也好,有意也罢,我都不在意。不过求情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们。王爷躺在病榻上还在操劳赈灾之事,记挂着伤病之中的百姓,寝食不香。
我能做的以及会做的事情,就是尽我所能为他分担一些,而不是拿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给他添麻烦。你们若是觉得在王爷手下做事屈才了,大可以另寻明主。
要走要留是你们的自由,不过事先说清楚,王爷从始至终都没有强迫过谁。当初自愿留下替他分忧的是你们;如今反悔说做不得的也是你们。
自己吃不了苦,出尔反尔,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说完也不给那两人辩解的机会,直接吩咐洛晓雁,“洛侍卫,你详细问问她们。如果她们要留,就让她们继续做事。
如果她们要走,就派两个人护送她们,跟她们的下家说明缘由,免得别人误会咱们王爷容不下两个丫头!”
“是。”洛晓雁恭声应了,便虎起脸来问道,“说吧,要走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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