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厅今天很特别,没有像往常那样越晚人越少,在临近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大厅里竟然是座无虚席。很多人吃完了晚餐都不愿离开,都还点上一杯咖啡留在位置上,很享受的沉浸在刘敬信用音符搭建出的一个个美妙世界里。
虽然有钢琴乐手和小提琴乐手帮忙分担,但刘敬信也唱了快两个小时。哪怕后面唱不动了,他依然很享受这种被欣赏的感觉,依然舍不得退下小舞台,于是唱不动的他只能弹奏一首首独奏曲。但即使这样,也非常受顾客们的欢迎。
九点钟准时,刘敬信收好了吉他,来到前台结算当天的点歌分成。
今天有两位顾客点歌,一共给刘敬信分成了一百块。
只驻唱了三个小时,竟然多了两百块的额外收入,这是刘敬信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过点歌和小费的收入存在极大的不稳定性,倒是不能过多依赖。
刘敬信背着吉他走出咖啡厅,看到田政已经在门口等候。
两人并不算熟悉,见面之后客套了一番,这才来到临近的西单步行街商业圈,随便找了个人稍微少一些的位置在路边坐下。
“咱们开始吧。”刘敬信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直接开门见山的建议道。
田政点了点头,从兜里取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展开。那上面写了一行行小字,正是他写给女友的求婚情诗。他把自己写的情诗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越来越红,却始终开不了口。
“没事,你就随性唱,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我同步帮你配和弦。”刘敬信一边鼓励着,一边打开琴包取出吉他,并快速完成了调音。
田政憋了好一会,终于开口了,他明明憋红着脸看起来很用力,但发出的声音却非常小。
“我,不太懂表达,我笨到了家,我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田政是越唱越在状态,声音越来越大,但刘敬信在一旁却越来越不在状态,越来越崩溃。
就开头这么两三句话,田政一共用了三个完全不同的调式,最离谱的是,明明是四分之四拍的情歌,他还混杂了圆舞曲风格的四分之三拍乐段,直接把刘敬信听傻了,不仅如此,他的节奏也全是乱的。
似乎是感受到气氛不太对,田政唱得越来越急,最后一句愣是跟饶舌似的,已经完全没法当成情歌来听了。
“怎么样?”田政满眼期待的看着刘敬信问道。
刘敬信沉默了许久,抬手拍了拍田政的肩膀,表情认真的劝道:“听我一句劝,你还是按你一开始计划朗诵情诗吧,我可以给你配乐,效果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田政如泄气的气球般,垂头丧气道:“唉!我真是太蠢了!”
刘敬信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非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求婚呢?你需要情绪调动,配乐诗朗诵不也挺好的吗?”
田政叹了口气道:“其实是这样的,在我俩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陪她看一个偶像剧,那里面男主角是玩乐队的,向女主角告白的时候,就是唱的歌。当时她就很激动的跟我说,如果有人唱歌向她求婚,她一定立刻就答应。估计这么长时间,她都已经忘记这件小事了,但我记得啊。”
刘敬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是真心能够理解田政想要让求婚仪式不留任何遗憾的心情。
可是,渴望再强烈,能力不够,终究无法强求啊!
【叮!获得限时任务(田政的心愿)提示:作为一个门外汉,田政缺少基础乐理知识的支撑,无法独自完成作曲,建议宿主协助确定调式及和弦,让田政在音乐伴奏中完成作曲。】
听到这条任务提示,刘敬信双眼顿时一亮。
对啊!只要把伴奏确定了,他跟着伴奏加旋律,再跑调也是有限度的啊!
刘敬信轻拍沮丧的田政,微笑道:“这样吧,你稍微等一下,我把你主歌部分和副歌部分的旋律各提取一段出来,然后再根据和弦走向帮你进行延伸,试试能不能帮你把整首歌扒下来。”
“嗯!那就麻烦你了!”田政一听还有机会,顿时激动得睁大了双眼。
正常写歌,肯定是要先有词和曲,然后才能进行和弦搭配和编曲。刘敬信将这个过程倒了过来,希望可以起到期待的效果。
刘敬信先找到第一个和弦,低声哼起田政刚刚哼过的一小段旋律,然后顺着和弦往后走,很快便完成了主歌部分和弦,副歌部分也是采用了同样的方法配上了和弦。在主歌副歌之间再加一个小段的过渡,整首歌的和弦就差不多配好了。
随后,刘敬信开始一遍遍的反复弹奏整首歌的和弦,田政则拿着歌词尝试着往和弦里面加旋律。
两人经过了大概有几十遍的尝试,田政哼唱出的旋律终于变化越来越小,逐渐稳定了下来,而这时夜色已深,即使是繁华的西单步行街,此时也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田政已经进入了亢奋状态,激动得不行,又拉着刘敬信唱了好几遍,还拿出手机录音,最后看刘敬信实在是很累了,时间也确实太晚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对于刘敬信的帮助,田政发自内心的感激,硬拉着刘敬信去吃了顿夜宵,喝了好几瓶小啤酒,这才打车将刘敬信送回到住的地方。
拖着一身疲惫进门打开灯,看着冷清的房间,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子霉味儿,刘敬信叹了口气,有种从天堂落进冰冷人间的失落感。
他今天用音乐为人疗伤、给人鼓励、赠人希望、送人温暖,可回到这冰冷的地下室,他便只剩自己一个人,没人给他疗伤、没人给他鼓励、没人给他温暖,没人给他希望,没人关心、在乎他!
轻轻叹了口气,刘敬信小心将琴放好,拿起脸盆正准备出去接水洗漱,忽然感觉裤子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取出手机一看,发现有好几个母亲打来的未接来电,最近的一个竟然是十分钟前打的。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没睡?
刘敬信放下脸盆回拨来电,通话很快便接通了。
“妈,怎么了?是不是家里钱又不够用了……没事,我接了个大活,可赚钱了,再等一周我应该还能打回去一趣÷阁钱……我?我现在挺好的啊,每天过得可滋润了,小公寓住着,顿顿小烧烤,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的,你真不用担心我……”
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刘敬信放下手机,眼圈微微泛红,但嘴角却扬起倔强的微笑。
谁说没人关心他?谁说没人在乎他?
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坚信,未来一定是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