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所有人都怔住了。
先帝遗旨?
秦风却不管众人的惊诧,缓缓收回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克俭勤勉,事必躬亲,誓创恒朝之盛世!然……若朕寿不假天年,魂归恒朝列祖列宗处,将传位于皇七子恒卓渊!希冀吾儿不负朕之所托,不负恒朝万千百姓所望,开创真正的恒朝盛世!”
念完了先帝遗旨之后,秦风目光淡漠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来到了恒卓渊面前,将手中那卷先帝遗旨,双手呈给了恒卓渊。
“先帝去的匆忙,未曾来得及说出这圣旨之事,而我……只是想帮着她,完成她的心愿罢了。如今,她已经去了,我也该去陪她了。”
话落,秦风的口中,就缓缓溢出鲜血来。他的心口处,赫然扎着一柄匕首!
这柄匕首,先后杀了太后与苍正帝,此时秦风又用它,来了结了自己。
秦风微微笑着,脚步踉跄的来到太后尸身旁,缓缓的、缓缓的俯下身去,似乎想要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他爱了一辈子,甚至为了她,不惜进宫做了内侍,却一辈子也不曾得到过的女人拥入怀里。
只是,秦风的手,刚刚碰触到太后的手,他就永远的失去了力气!
秦风“噗通”一声,倒在了太后的尸身旁边。
直到死,他也未能拥抱,他爱了一生的女人。
只有两人的手指,轻轻的碰触在一起,却又缓缓滑脱开来。
一如,他与她的这一生……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刚刚秦风宣读的先帝遗旨,上面说了很多,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只记住了那一句话。
那一句“传位于皇七子恒卓渊”!
其中最为惊震的当属恒严晖。
太后死于苍正帝之手,这是所有人共同目睹的。
而苍正帝居然死于,太后身边的内侍秦风之手,这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如此一来,苍正帝的几位皇子当中,还有谁能与他恒严晖相抗衡?
帝位,他势在必得!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卷先帝遗旨!
先帝遗旨中,竟然早就有意传位于恒卓渊!
结合之前苍正帝亲口所承认的,他毒杀了先帝之事,无一不在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苍正帝的皇位,得来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应当是恒卓渊!
那么,苍正帝的儿子,又如何能承继皇位?
一切,似乎在瞬间,化为了泡影!
“不!不可能!假的!这是假的!我不信!”恒严晖霍然大叫道。
恒卓渊没有看恒严晖,只是展开那卷先帝遗旨看了看。
只一眼,恒卓渊就认了出来,这的的确确是父皇的笔迹。
恒卓渊也有些许的怔忡。
父皇虽宠爱母妃,却也拥有三宫六院。
父皇虽喜欢他,却也同样以其他皇兄为荣。
他原本以为,父皇被恒卓灿毒死,未曾来得及留下遗诏。
亦或者该说,他以为父皇并未曾决定,让哪一位皇兄继承皇位。
他没有想到,父皇会属意于他。
“假的!都是假的!给我杀!杀光他们!”恒严晖还在那里大叫大嚷。
恒卓渊转眸,将目光落在了老王爷身上,然后将先帝遗旨呈展开状,冲向了老王爷,也展露在了所有大臣眼前。
“是……是先帝的笔迹!这是先帝亲笔写下的圣旨!”老王爷声音颤抖的说道。
随即,又有几位老臣也确认了,这的的确确是先帝遗旨,没有半分的虚假!
“不可能!不可能!”恒严晖叫嚷着,亲身飞扑了过来,似乎想要抢夺先帝遗旨,然后将之毁掉。
恒卓渊冷哼一声,一手迅速收回先帝遗旨,另外一只手,看似很是随意的一挥。
“嘭”的一声,恒严晖以比扑过来的时候,还要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咳!”
恒严晖轻轻的咳出一口血来,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一直都是装的!你没有旧伤复发,更没有病弱不堪!你一直都在假装!”
“那又如何?”恒卓渊淡淡反问。
恒严晖愣了愣,继而狠厉的说道:“不如何!不管你是假装也好,隐藏实力也罢,今日都将成为终结!”
“是吗?”恒卓渊淡淡说道,扬手甩出了一物。
此物穿过屋顶,然后一道光芒,“啪”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
“现在才想起来搬救兵?你不嫌太晚了吗?”恒严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冷笑着问道。
“晚或者不晚,似乎不由你说了算。”恒卓渊淡淡然,甚至寻了张椅子,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镇定,影响了所有的大臣。
原本还心有惶惶的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的走过去,站到了恒卓渊身后。爱文学网
而苏文石也是向后退了几步,呈守护状守在了恒卓渊身前。
恒严晖微微一愣。
苏文石可是一向最忠于苍正帝之人,也一直看恒卓渊不顺眼,甚至可以说嫌弃与厌恶并存。
他原本以为,苏文石会对恒卓渊拳脚相向。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恒卓渊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苏文石的肩膀,道:“石头,累了就歇一会儿。这些不过是跳梁小丑,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苏文石没有说话,却当真收了架势,退到了恒卓渊身旁!
“你……你们……”恒严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益处?
恒严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来:“杀!”
只是,伴随着他这个杀字的吐出,殿内骤然刮起了一阵风。
一阵暗红色的风!
风中隐隐有血色腾龙!
是血龙卫。
一队血龙卫,横阻在叛军与恒卓渊等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无论叛军如何冲杀,都无法冲过去!
见状,恒严晖猛地回头,目光四下搜索了一下,继而喊道:“姜常,你们还不出全力吗?再不出全力,这恒朝江山,就要落入恒卓渊手里了!到时候,莫说是我,就连你们也同样再无宁日!”
姜常没有应声,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恒卓渊。
恒卓渊淡笑:“姜常,或者该说简山,你们痕天一族的尊者,让本王代问你好。”
“你什么意思?”简山心中一突,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恒卓渊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块兔子形状的玉佩,“你以为你们的眼睛,为何会忽然露出痕天一族的特征?你又以为,你们的尊者,隐藏的有多深呢?”
“老富商?左邻张家?京郊陈家?青州徐家?还有景海风家寨?”
恒卓渊每说一家,简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只因恒卓渊所说的那些家,全都是他们痕天一族,在这几十年间,暗暗埋下的暗桩,隐藏的极好。
怎么会……
“嗯,还有宫里的这些位。”恒卓渊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是面无血色的媛妃,“不好意思,本王会将他们一一尽数拔除。终有一日,本王会将你们痕天一族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简山的心上。
在这一瞬间,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是虚假的!
对方说得出,就必然做的到!
无论他们有多少谋划。
无论他们隐藏的有多深。
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别的国家,还隐藏有人手。
不管他们如何躲藏。
面前这个男人,终将要把他们痕天一族斩尽杀绝!
在这一刻,简山颤栗了。
他挥手,不顾一切的发动了攻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心底的恐惧。
只是,结果却向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着。
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血龙卫。他们只知道,若他们敢向前,敢伸出手中的兵刃,死亡就会立即将他们淹没!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只知道,只有当他们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的那一刻,他们才会是安全的,他们才能逃脱一死!
带血的兵刃扔了满地,所有的叛军,全都战战兢兢的跪伏于地。
只剩下那些身上带着痕天一族的血脉,眼睛呈现红棕色的人,还在负隅顽抗。
简山等人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局。
到了这一刻,他们想的不是如何杀人,而是如何逃走了。
只是,逃走似乎也同样不容易。
因为每一个试图逃走的人,都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简山想要冲出去,却只觉得胸口一痛,口中禁不住就吐出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简山摇晃着,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为何会是这样。
而在他摇晃的,有些不清楚的视线中,忽然缓步走出一人。
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身着一袭淡淡青翠色衣裙,缓缓走了出来。
在这漫天肃杀,遍地鲜血中,这一抹青翠色,就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照耀进了所有人的心间,令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精神一振。
简山忽然柔和了眼神,继而“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恒卓渊的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起身,缓步迎了上去,伸手牵起了对面女子的素手,声音柔和的说道:“王妃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