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事或急事,清寒是不会在此时求见恒卓渊的。
恒卓渊便放下安哥儿,对云湘滢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就见清寒一副极为焦急的模样,恒卓渊问道:“清寒,何事如此急躁?”
清寒立即禀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恒卓渊微微挑眉,近些时日以来,苍正帝经常找各种借口,召他进宫。
如果单纯只是宫里来人,清寒不会如此神情。
果然,就听清寒接着说道:“来的内侍是太后宫里的秦风。”
闻言,恒卓渊也不禁惊诧起来。
太后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嫡母,但是自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几乎就不怎么理会他,他是跟在皇后身边长大的。
所以,世人皆知,他是由苍正帝和皇后养大,而非当今太后。
这些年来,不管苍正帝和恒卓渊之间怎么折腾,太后都不曾出面过。
今日这是……
恒卓渊迈步往前院走,准备去接旨。
清寒跟在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秦风来意不善,且甚为大张旗鼓,殿下多加小心。”
恒卓渊脚步不停,只淡淡点了点头。
及至到了前院,看到了秦风,恒卓渊陡然便明白过来,为何清寒会说,秦风来意不善了。
秦风此人,一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对着什么人,都能笑的如沐春风。
而此时此刻,这个小孩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神情肃穆的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且秦风身后,跟了无数禁卫军,森森寒气迫人脸面,好似要将恒卓渊,押解进宫一般。
再之后,恒卓渊还留意到了一件事。
在秦风与一众醒目的禁卫军之间,还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人存在。
此人是刘真人的弟子。
或者应该说,是苍正帝强塞给刘真人的弟子,也是钦天监的监正。
这样怪异的组成,也难怪清寒会担忧。
秦风一见恒卓渊出来,立即就施了礼,道:“老奴见过璟王殿下。”
恒卓渊点头问道:“秦公公来,可是太后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去做?”
秦风面露为难之色,道:“璟王殿下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昨日深夜突发急病,以致于昏迷不醒,皇上召了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前去诊治,无奈却是……”
说到这里,秦风几乎垂泪。
恒卓渊面色凝重,问道:“太后如今情形如何,可有苏醒过来?”
秦风摇了摇头,说:“太后至今昏迷不醒。太医们是束手无策。皇上心忧太后,也差点病倒了。好在……”
“好在什么?”恒卓渊做追问状,只是心底微沉。
秦风说太后重病,而他却直觉的认为,太后在沉寂多年以后,终于要出手了。
只听秦风接着说道:“好在有钦天监的监正许大人,观天象获知了,能够救醒太后娘娘的法子。”
“噢?许大人夜观天象,获知救醒太后的法子?”恒卓渊看向了那位钦天监监正许德义。
而许德义也是立即施礼:“下官见过璟王殿下。”
秦风从旁说道:“想必殿下也知道,许大人是刘真人的得意弟子,自是多得刘真人的真传。况且,太后娘娘命在旦夕,还请璟王殿下,能够看在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不曾苛待过殿下半分的份上,救一救太后娘娘吧!”
说着,秦风就跪了下去。
秦风跟在太后身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极得太后信重。
其一举一动代表的皆是太后,就连苍正帝,都会给他几分脸面。
所以,除却如平宁郡主那般,脑子不太清醒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当真敢让秦风跪下去。
而此时,秦风就结结实实的,跪在了恒卓渊脚下。
恒卓渊眸色微深,却也没有叫秦风起身,他只是淡淡说道:“秦公公刚刚不是还在说,许大人获知了,救醒太后的法子吗?秦公公不去求许大人,怎么反而跪本王?本王可不知许大人的法子。秦公公如此,是要陷本王于不忠、不孝、不义的境地?”
“老奴不敢。只是,还请殿下救救太后吧!”秦风依旧是这句话。
恒卓渊“呵”的低笑一声。
清寒愤怒的说道:“秦公公,请恕清寒逾越。太后娘娘重病,公公一不去求太医,二不去求有法子的许大人,非要来求殿下。秦公公究竟是何居心?”
秦风便哭道:“老奴只是想请璟王殿下,救一救太后,何曾有什么居心啊!”读书啦小说
这时,许德义在旁开口说道:“清寒大人,请听本官说明一下。听过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何秦公公会求璟王殿下了。”
没有人接这个话茬,而许德义似乎早有预料,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太后娘娘此次所患急病,其实并非是当真病了,而是为邪星侵袭。”
“邪星侵袭太后娘娘主星,使得主星晦暗不明,太后娘娘这才会昏迷不醒。因这本就并非当真是疾病,所以一众太医,才会束手无策。而下官夜观天象后,也请教了刘真人,得到了刘真人的肯定。”
许德义啰嗦了一大串,见恒卓渊还是没有接茬的意思,甚至连先前假装关心,问一问的样子都没有,许德义不禁有些窘迫。
只是,他无论如何,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得把话说完全了。
是以,许德义轻咳了几声,郑重说道:“要想救醒太后娘娘,便需有阳月阳时阴刻,有大福气之皇室亲眷,亲自前往桃影庵,沐浴熏香后,为太后娘娘跪经祈福七天七夜,太后方可转危为安。皇上命下官查遍皇室宗亲,只有璟王妃符合这个生辰八字。璟王妃就是能救太后娘娘之人!”
闻言,恒卓渊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有实质一般,刺向了许德义。
许德义只觉得,被恒卓渊的目光,刺的心口一凉,忍不住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请璟王妃救一救太后娘娘!”秦风立即改了口。
而跟随他前来的,那些煞气十足的禁卫军,也跟着“哗啦”一声跪了下去,齐刷刷的喊道:“请璟王妃救一救太后娘娘!”
声音震耳欲聋!
清寒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以为太后派秦风前来,是冲着殿下而来的,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冲着王妃来的!
王妃昨日刚刚生下小公子,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根本不能见风、不能劳累。
更何况,许德义说的是,要王妃亲自前往,距离京城并不近的桃影庵,沐浴熏香后,跪经祈福七天七夜!
不说别的,单只跪经七天七夜,好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如今正虚弱的王妃?
可是,若是王妃不去,即便太后最后苏醒过来了,没有什么事,那不忠不孝的恶名,也定然会落到王妃的头上!
届时,逼迫殿下休弃王妃,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
甚至沉塘、火焚,都不是不可能的。
太后,这是要逼着王妃去死啊!
清寒心中思绪万千,心急如焚的望向了恒卓渊。
希望殿下能有办法,帮王妃摆脱如今的困境。
对于恒卓渊,清寒等人一向是迷之相信,相信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呵……”
恒卓渊口中,却是传出了一声,低沉至极的轻笑。
“璟王殿下,太后娘娘当真是等不起了啊,求殿下尽快清楚王妃,救救太后娘娘!”秦风再次拜求。
“本王记得,当初曾经有人,在御前说阳月阳时阴刻出生之女子主刑克,乃无福之人。怎么转眼之间,便成有大福气之人,可替太后祈福,救醒太后了?如此前后矛盾,岂非令人难以信服!”
未做停顿,恒卓渊又道:“难以信服还就罢了,这若是万一弄错了,不但救不了太后,还害了太后的性命,那该是谁之过?许大人,你说是谁的罪过呢?”
许德义被他问的,差点冷汗就下了。
主刑克、乃无福之人,这几句话,是出自他的口中!
当然,当时他说的不止这些。因为当时苍正帝,还不想恒卓渊死。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御书房内,明明只有才知道与他二人,恒卓渊为何如同亲耳听到过一般?
不、不对!
许德义摇头,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恒卓渊将他,在一年前说的话搬出来,他如何还能继续说,璟王妃是有大福气之人,是能救太后之人?
他总不至于自打脸面吧?
何况,就算他肯自打脸面,璟王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吧?
果然,不等许德义回应,恒卓渊就说道:“许大人,如此反复无常话,皆是由你口中说出。许大人还敢自称,是刘真人的亲传弟子,还敢声称会夜观天象?还敢说有救醒太后的法子?若是万一,用了你的所谓的法子,太后反而有个什么不测,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恒卓渊一连串的话,把许德义给问的汗如雨下,完全接不上话茬,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秦风暗暗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许大人,您在圣上面前,可不是单单只说了这些。大人怎么忘了?”
“啊?啊,对!”许德义擦着汗,说道:“秦公公提醒的及时,是下官一时情急忘记了,还请殿下恕罪。”
“忘记了什么?”恒卓渊眸光冰寒。
接下来,许德义再次说出一番话来。
听过之后,清寒顿时急了,恨不能出声大喊:殿下千万不能答应啊!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恒卓渊竟是毫不犹豫的,立刻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