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皇子的表率?
是啊,兴王是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近些年来,也有朝臣上奏折,请立兴王为太子。
还有兴王的母妃--沈贵妃,温柔贤淑的外表下,又何曾没有试探过,他会不会立兴王为太子?
好一个众皇子的表率!
这才是兴王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的原因吧!
苍正帝的眼神,又渐渐冷了下来。
然而,恒卓渊的话尚未说完。他继续说道:“毕竟,即便坐上皇位,却拿不到真正的玉玺,想要以一个仿造的来蒙混过关,这是不可能的。”
恒卓渊的那一句话,令苍正帝不仅仅是眼神冷了下来,就连脸色也再添三分阴郁。
如果他没有记错,兴王还小的时候,就曾经好奇的追问过,真正的玉玺在哪里。
年幼之时尚且如此,年长之后,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权势、地位,有了野心之后的兴王,又怎么会不关心玉玺在何处。
恐怕仿造玉玺的目的,就是用来吊出真正的玉玺。
亦或者,就是干脆要用仿造的玉玺偷梁换柱,换出真正的玉玺!
就连苍正帝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已经是相信,私制龙袍、皇冠,仿造玉玺之事,就是兴王做的。
而那一个响头,磕的他头晕脑胀的兴王,久久没有等来苍正帝的怜惜,顿时就明白过来。璟王那句话,看似是在劝解苍正帝,实则句句锥心!
兴王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从璟王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开始,事情就渐有脱离他掌控之势。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把火,直接烧到了他的身上,还直逼要害!
“父皇,清者至清,儿臣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父皇若是不相信儿臣,儿臣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御书房里,以证自身清白!”
兴王咬牙说道,然后“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起身猛然就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瞧着兴王的架势,只怕这一头撞上去,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当场身亡!
苍正帝一惊,再怎么着,兴王也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兴王自戕在当场。
苍正帝立即急急出声唤道:“严晖不可!快,快拦住他!”
那个不起眼,刘曹此时却深知他身负武功的小内侍,急速起身蹿了过去,在电光火石之间,拦在了兴王与柱子之间。
然后,只见兴王的身子,软绵绵的撞在小内侍身上。
别说什么头破血流了,就连那个被兴王撞到的小内侍,也只是轻飘飘的,往后退了三步,就已然稳住了身形。
那个小内侍,不禁也微微一怔,然后才垂头退向了一旁。
“混账!放肆!逆子、逆子……”
感觉受了欺骗的苍正帝,怒吼连连,抓起御书案上的茶盏,直接就砸了过去!
那个茶盏,冲着兴王的眉骨处而去。
眼见要将兴王砸的头破血流,苍正帝不禁顿时心生懊悔。可是下一瞬,他的怒气更加暴涨而上。
但见茶盏即将砸在兴王头上之时,兴王的身子,恰好晃动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晃动,让茶盏擦着兴王的眉骨飞了过去。
兴王毫发无损。
当然,这得是在忽略了,兴王自己磕头磕的,额头早已一片青红的前提下。
此时此刻,不用抬头去看苍正帝,兴王的心中,已然是一片冰凉。
他本是想以死相逼,让苍正帝相信他。所以那一撞,他其实并没有留力,如果当真撞上,定然会是个头破血流的场面!
届时,只要他虚弱的说上几句示弱的话,苍正帝必然会相信他。即便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也定然会心中存疑。
只要苍正帝的心中,存下了一点点疑虑,那就是他扭转整件事情的机会!
可是,就在他起身撞向柱子的时候,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击中了他的腿弯。他只觉得腿一软,这股力道就顿时卸了下去。
刹那间,兴王就意识到不妙,想要再运力,却哪里还来得及?
于是,当兴王撞在那小内侍身上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绵软无力,就好似他只是在装模作样,却一点力量都没用一般!
随后兴王身子的那一下晃动,更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
他不想晃,更没有想过躲。
只有让苍正帝,出了心中的那口气,苍正帝才有可能会听他解释。
只是……
兴王的目光落在地上,四处搜寻着,试图找出他究竟是被什么物什击中,才会不由自主的晃动的。
“皇兄息怒。动怒伤身,无论如何,还请皇兄保重龙体才是。”恒卓渊上前几步,状似关切的劝道。
苍正帝冷硬的一摆书
恒卓渊无奈的叹息一声,便退回了原位,也就是云湘滢身旁。
而在他走开之后,兴王就看到了,刚刚恒卓渊上前几步,所站的位置上,有一小团不是很显眼,被鞋底蹭过之后,更是几乎要消失无踪的粉末!
兴王猛地一闭眼,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那是珍珠被踩碎之后的粉末!
恒卓渊以小颗珍珠击中他,导致他卸了力量,以及晃动身子,避过了苍正帝恼怒下扔出的茶盏,然后恒卓渊将那两颗珍珠踩碎,毁灭了一切痕迹!
恒卓渊,本王究竟与你有何仇何怨,你要如此害本王?
兴王怒。
兴王惊。
兴王疑惑重重,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而他也无暇去问。
现在,他要做的事,只能是先保住自身,才有机会再做图谋。
就在此时,内侍的声音响起来:“皇上,沈贵妃在门外求见。”
“沈贵妃?哼!她还真是一个好母妃!不见!”苍正帝冷哼道,瞥向兴王的目光,越发的不满起来。
沈贵妃如何会在此时来求见,还不是兴王派人,透漏了消息给她?
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御书房!
消息就轻而易举的泄露了出去!
可见兴王的手,伸的有多长!
不过,恼怒层生的苍正帝不会想到,这件事情上,还当真是冤枉了兴王。
兴王一没带随从进来,二更是没有机会派人出去,三则是就算他能遣人出去,恐怕也不会求助于沈贵妃。
这个时候,将沈贵妃牵扯进来,不但救不了他,反而是让他失去了,日后图谋的资本。
沈贵妃不倒,兴王才会有再翻身的机会。
沈贵妃倒了,那才是彻底完了!
兴王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只不过,就连兴王恐怕也想不到,透漏消息给沈贵妃的人,是黑衣卫首领平如。
平如自觉无法替兴王遮掩,便想着法的给沈贵妃透了消息,让沈贵妃来救兴王。
如此一来,兴王可就不能怪他,见死不救了。
平如这么一自作聪明,却是把兴王给坑苦了,他明显的感觉到,苍正帝看向他的眼神中,可不单单是恼怒那么简单了,似乎还隐含着丝丝厌恶。
而还不等兴王想出来,该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沉默了须臾的内侍,再次小心翼翼的禀道:“沈贵妃说自知教子无方,皇上不见也在情理之中。她在门外脱簪请罪,不求皇上饶恕兴王,只求皇上息怒,万勿气坏龙体。”
“哗啦”一声,苍正帝将御书案上的奏折,全都甩到了地上去。
“教子无方!好一个教子无方!”苍正帝已然怒到了极点,“让她给朕滚进来!朕倒要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不多时,沈贵妃一身素衣,头上没有戴一件饰品,苍白着脸色,缓缓走了进来。
沈贵妃没有去看,跪在一旁的兴王,目不斜视的走到御书案前,跪了下来。
“贵妃,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教子无方,那你就来说说,你的好皇儿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苍正帝怒声问道。
在这一刻,兴王灰败的心,骤然提了起来,生怕沈贵妃当真说出点什么来。
好在沈贵妃也不傻,只叩首说道:“臣妾不知严晖,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这才惹得陛下动怒。”
“不知?不知,你说什么教子无方!啊?”
“无论什么原因,严晖惹得陛下动怒,这就是严晖不孝,就是严晖的错,也就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此话一出,云湘滢都简直想要为沈贵妃鼓掌!
做了什么事,不提;犯了什么错,不辩解,只说惹了圣怒就是错。
如此一来,恐怕苍正帝的怒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泄在沈贵妃身上了。
果然,沈贵妃说完这句话,配合着她几乎要匍匐在地的,极为卑微的姿态,让苍正帝的心,在这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个女人陪伴在他身边二十几年,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却一直都是这般温柔、谦恭的模样,不曾恃宠而骄,不曾奢望她不该的东西……
此时,她就跪在这里,卑微的向他请罪。她并不知道,她的儿子究竟做了什么。她为的只是,儿子惹了他生气!
“贵妃……”苍正帝的语气,比之前不知道缓和了多少,“你可知这个逆子,究竟做了什么?”
就在沈贵妃即将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外却又传来了苏文石求见的声音。
当苍正帝听了苏文石所奏禀之事后,他心中的怒火,当即就如狂风骤雨般,倾泻到了沈贵妃与兴王,母子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