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立即上前,将信鸽带来的消息拿下来,送到了恒卓渊面前。
恒卓渊看过之后,对紫星说道:“紫星,给清盛回复消息,皇上那边此时可以适当放松一些,将其他地方的谋划,全都实施起来。其中分寸,让他自己把控。但是,让他记住,随便他怎么折腾,唯有一点,绝对不可以犯。那就是绝对不可以,牵扯到无辜百姓身上去!”
“是,殿下。”紫星应道。以他们之间联系时,特有的暗语,将恒卓渊的吩咐写了下来,放到信鸽身上,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当信鸽送来的那一纸消息,被恒卓渊送到烛火面前,渐渐化作灰烬之时,紫星终究是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殿下,您就不怕,在您离开陵安城这一段时间,事情超出您的掌控吗?那您的谋划,您的仇恨……”
犹豫了一下,紫星才接着说道:“还有,这本该属于您的恒朝江山!您就不怕因着您的离开,这一切都功亏一篑,全都化为泡影吗?”
恒卓渊再次垂眸,看着手中的九龙玉佩。
然后,他缓缓抬眸,看向了紫星,将紫星看的微微一瑟缩。
继而,恒卓渊看向了茫茫夜空。
他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她在身边,即便是粗茶淡饭,本王也甘之如饴。若是没有她在本王的身边,纵使本王坐拥这江山天下,又有何意义?江山,在她的面前一钱不值!”
恒卓渊的声音缓慢而悠长,使得紫星等人尽皆怔住。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王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王妃,不仅重于殿下自己的性命,更重于这恒朝江山!
他们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恒卓渊并没有说出来。
有她在,我才拥有全世界!
恒卓渊带着紫星、灰林等人,拼命的寻找着,云湘滢的下落。
当他接到西塔镇上,辗转传来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
恒卓渊看过之后,将消息递给了灰林等人。
“这上面说,是王妃让人传递来的消息。真是太好了!”紫星很是高兴。
他可是没忘记,殿下一开始,误以为是王妃离家出走的时候,那可怕的模样。
哪怕后来,殿下通过王妃离开前,留下的点滴痕迹,以及与江守望之间发生的事情,揣测出王妃,是被江守望挟持走的。殿下沉郁的心情,也并没有一点改观。
因为,这一切都是揣测得来的。没有人能够证明,殿下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如今有了王妃,千方百计让人传来的消息,是不是就能证明,王妃不是负气离家出走的了?
毕竟,没有谁负气离家出走,还特意让人传信回来的。
“传妃经西?”灰林有些疑惑的喃喃道:“这是王妃让人传回王府的?可是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恒卓渊却是敲了敲桌面,说道:“明日,改道西塔镇!”
既然弄不清楚,那就亲自去问一问。
且不说,恒卓渊这边,循着云湘滢千方百计,留下的一点点线索,艰难的在整个恒朝,找寻着云湘滢的下落。
只说,云湘滢被江守望带着,一路且行且隐匿行踪,最终来到了一座山脚下的时候,时间已然到了四月末。
而云湘滢的肚子,也早已显露出来。只是,肚子大了起来,云湘滢却是一点也没有胖。相反,在她的肚子映衬下,显得比之前还要瘦削似的。
只有她眸中的神采依旧。
这一路上行来,云湘滢也看的分明,江守望看似是独自一人,实际上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比如,当初将解药送去璟王府的人。
再比如,这一路上,帮着江守望遮掩行迹的人。
如果没有这些人,恐怕恒卓渊早该寻到她了。
但是,似乎这两天,没有怎么察觉到,那些人的存在了。
或许……
云湘滢一边想着,状似随意的四下打量着,一边出声问道:“怎么,今晚我们是要在这座山上露宿吗?”
她看的出来,江守望似乎有要爬山的迹象。
“小师妹,你无需担心,我不会让你太辛苦的。”江守望说着,从马车后面,拿出了一张,类似于藤椅的东西,示意云湘滢坐上去。
云湘滢微微蹙眉,手捧着肚子,向后退了几步,说:“江师兄,你带我出京城,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守望不回答。
云湘滢再次往后退了退,就在她悄悄撒出,偷偷制作的毒药,踏上她先前看好的,逃跑路径的时候,江守望却忽然开了口。
他说:“小师妹,我早就说过,你在毒术方面,的确有些天赋,但是绝对比不上我。而且,你可用的东西着实太少。你以为凭借这区区的迷药,能将我迷晕吗?”
江守望说话间,大踏步向云湘滢走来。他走动之间,没有任何的迟缓与踉跄。显然,云湘滢先前撒出去的迷药,并没有起效。
云湘滢捏了捏手指。她这一路上,尝试着逃跑了无数次,自然知道普通的毒药,是对付不了江守望的。
所以,这一次,她制作的并不是简单的迷药,难道也不能放倒他吗?
“小师妹,你还是不肯死心啊!”江守望说着,伸手抓住了云湘滢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云湘滢清晰的明白,江守望真的没有受到毒药影响,一丝半点都没有!
云湘滢心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沮丧。
只是,她马上打起精神来,手指间捏着的一样物什,就准备悄然用出。
却就在这时,只听江守望说:“小师妹,看来你当真是忘记了。我曾经与你提过,师父他老人家,很想见到你!”
闻言,云湘滢手上的动作,不禁微微一顿,口中问道:“江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守望伸手指了指山上,说:“意思就是,师父就在这座山上,等着你小师妹呢。”
“不可能!”云湘滢断然不肯相信。
师父曾经说过,终其一生,他都不会离开暗香谷,又怎么可能会在这座山上?
难道……
云湘滢霍然看向江守望:“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江守望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继而回归于原本的沉肃。
见江守望不说话,云湘滢再次开口质问道:“你对师父做了什么?师父可是把你,从小抚养长大的人啊!”
云湘滢的眸中,染上了丝丝的怒意:“我虽然比你小,但是我也知道,所有的师兄们也都知道,师兄们包括你,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我们所有人,都是师父一手抚养长大的!”
“那又怎么样?”江守望忽然暴喝出声,“明明暗香谷有那么高明的毒术,有那么超凡的毒术秘籍,他却死守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规矩,怎么都不肯让我修习毒术!”
江守望在这一瞬间,似乎要将压抑了几十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一般,他不断地吼叫着。
“他明知道我喜欢毒术,所有人也都知道,我在毒术方面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不但不支持我,反而责罚我,严令我不许修习毒术!”
“好!他不让我学,可以。那他也别让所有人学啊!”江守望指着云湘滢,眼睛通红,“他为什么让你学?为什么将暗香毒术的秘籍,都送去给你?啊?为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望着甚至有些气喘吁吁的江守望,云湘滢却渐渐冷静下来。
她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就对于你有养育之恩,师徒之情的师父下手?”
“对!我就是因为这个!师父的徒弟,一律不可随意出谷,你可以。好,因为你还有亲人在。我也因为你,跟着沾光,可以在这繁华世界里,走上那么几遭。所有师兄弟,都不可以学习毒术,你可以。所有人不可以碰触的暗香毒术,你可以。”
“可我呢?凭什么?我才是大师兄!你知道我回了谷里,师父对我说什么吗?他说绝不容许我,继续修习毒术了。他甚至要将我禁锢在谷里,永世不得出去,你知道吗?”
江守望摇着头:“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顾着在这热闹的京城之中,过着你自己快活的日子!从未管过我,我究竟……”
说到这里,江守望的声音,犹如噎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只是用力的摇着头,甚至有泪水,伴随着他摇头的举动,而甩落在地上。
似乎刚刚所吼出来的话,让江守望道尽了,他所有想说的话,也发泄完了他心中的怨气。
他沉默着,用力将云湘滢,拉到那张藤椅面前,将她按坐在椅子里。然后,他又从腰间,扯出一条布带来,将云湘滢绑在了椅子上。
不过,他还是小心的,避开了云湘滢的肚子。
“别再想着逃跑了,师父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你了。”江守望如此说了一句,便背起绑坐着云湘滢的藤椅,往山上爬去。
闻言,云湘滢没有出声,也不再挣扎,只是心中一紧。
师父到底怎么了?
或者说,江守望到底对师父做了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云湘滢不由自主的,扭头往山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