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恒卓渊面色苍白,闭目躺在其上。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恒卓渊居然是衣衫半解的样子,仿佛云湘滢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一般!
难怪苏文石出去之前,会嘴角抽动。
只是,不等云湘滢说什么,恒卓渊却是睁开眼睛,率先开口说道:“多谢王妃维护。”
“你……”
云湘滢刚想要问,你这是何意,却不料恒卓渊长臂一伸,将她拉到了怀里。
云湘滢正要挣扎,只听恒卓渊低声在她耳边说:“进宫之后,皇上怕是会单独召见我,你定然会去往皇后宫里。香湘,多加小心皇后。”
皇后?
云湘滢当下忘记了挣扎。
她是与皇后打过交道的,皇后表面上很是夸赞于她,实际上似乎并不喜欢她。
此时,云湘滢成为了皇后的弟媳,不知皇后对她,到底会是何种态度?
“香湘,待会儿进宫后,你要记得表现出委屈求全,并不愿嫁于我的姿态。”恒卓渊又叮嘱道。
“为什么?”云湘滢不解,她愿意与否,难不成皇后会很在意?
“别把皇上想的太蠢,爷爷所做的事,瞒不过他。”
闻言,云湘滢猛地挣扎起身,头顶恰好撞在了恒卓渊的下巴上。
云湘滢头顶,传来一阵疼痛,耳边听到恒卓渊发出了一声闷哼。
恒卓渊捂着疼痛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则是帮云湘滢揉着撞疼的地方,语气无奈的说:“爷爷于你有多重要,我如何会不知?你且放心,只要你做出不愿嫁给我的姿态,我保爷爷无事。”
云湘滢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爷爷是这样,你也是如此。”
“嗯?”恒卓渊发出一个,疑惑的嗯声。
“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我,不肯告诉我!”云湘滢的神情略微有些激动。
“香湘……”
云湘滢挥开头:“我愿意与不愿,爷爷和你根本不曾问过我!不是吗?你们何时达成共识的,你们也不曾告诉我,不是吗?”
两个不是吗,将恒卓渊问的微微一怔。他抬眸仔细的看着云湘滢,见她倔强的扭着头,眼圈微红,恒卓渊忽然间,就明白了她忽然发怒的原因。
明明所有的人,都与她息息相关,可是她却被所有人隐瞒着,仿佛她是局外人,永远身处于不自知,更加由不得自己做主的陷阱当中,她除了被动的往前走,什么都做不了!
无奈又无力的感觉,会让人异常的焦躁。
只是,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而苏文石在房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恒卓渊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微微抿了抿唇,恒卓渊什么都没有解释,只说:“萱草她们等着急了,你且去安抚她们一下,就与我一道进宫谢恩。可好?”
云湘滢默然着点了点头。
且不说,云湘滢与冷玉等人见面,如何分说昨日发生的事情,只说此时此
刻的皇宫里。
苍正帝脸色极为阴沉,盯着面前的刘真人。
“刘真人,朕一向都是极为信任真人的。现在,你来告诉朕,之前的测算有偏差,需要换人选,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真人摸着自己的胡须,并不为苍正帝的震怒,而有所动容。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皇上可曾记得,贫道曾言,那女子为阳月阳时阴刻出生,而此阴刻非同一般,请皇上多加注意一事?”
苍正帝盯着刘真人,不语。
刘真人则缓缓续道:“只是,贫道未曾料到,王殿下福泽深厚,居然能在大婚前夕苏醒过来。贫道闻信,连夜测算,却是在刚刚测出,之前选定的女子,并不适宜,而是需要一个与她同月同日同时辰,却非同年的女子。”
微顿了一下,刘真人又道:“最佳为阴年出生之女,即比此女小一岁,否则压制不住王殿下之气。若非如此,怕是皇上危矣!”
闻言,苍正帝目光闪动,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刘真人什么时候,也学那些江湖术士,说出一派胡言来?当真是荒谬!”
面对苍正帝的震怒,刘真人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慢慢合上了眼睛。
一旁低垂着头的刘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
刘曹在苍正帝身边伺候多年,如何能不熟知苍正帝的心思?
苍正帝在之前就已得知,与王成亲之人,换成了文阳侯之女一事,否则也不会派遣了侍卫统领苏文石,前去以强硬手段,带王入宫。
成亲之人,为何会被换掉的前因后果,苍正帝也调查的一清二楚,相比云茂丰的欺君之罪,苍正帝更加关心的,则是云茂丰对云湘滢的态度。
云茂丰会为了云茹欣,而亲手将云湘滢迷晕,送上给王冲喜的花轿,究竟是因为,云茂丰对云湘滢的祖孙情,不过尔尔,还是因为……
而且,这中间到底有没有,王在其中做手脚?王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苍正帝不急于发作,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些。
而此时此刻,刘曹也清楚,真正使苍正帝发怒的原因,并非是测算有误一事。
刘曹也不管刘真人,是不是闭着眼睛,只细声细气的问刘真人:“刘真人,圣上与王殿下兄弟情深,怎会如真人所言,压不住王殿下的气,皇上就危矣?这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了?”
刘真人缓缓睁开眼睛,道:“非是贫道危言耸听,而是天象如此显示。紫微帝星式微,有东倾之势。而贪狼星崛起,紫气环绕,大有侵吞紫微帝星之象!王昏迷日久,却无缘无故苏醒,贫道观其隐有龙气护体,若非双阴双阳之女克制,恐怕正应天象所示!”
说了一长串,刘真人这才看向了苍正帝,说:“贫道早有谏言,贪狼星一成,就难以消解,望皇上早日决断!此时,谏言已成真,皇上当重之慎之!”
刘曹眼神中掠过一抹阴狠,问道:“直接去除贪狼星,侵吞之势是不是立即可解?”
“愚蠢!”刘真人只给了刘曹这么两个字,当即把刘曹气的,几乎忍不
住脸色微变。
抬头看了看,对于他们之间对话,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的苍正帝,刘曹忍了几忍,心里把刘真人骂了个痛快,面上却谦恭的说:“还请刘真人明示。”
刘真人也不为己甚,当即解释道:“贪狼星已成,再想驱除,怕是会出现驱狼成虎、甚至成龙之势,定然会动摇恒朝根本!”
听闻此话,刘曹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如刘真人所言,岂非要任由贪狼星做大?”
“非也。贪狼星虽成,却有隐患侵袭,只要善加利用,贪狼星自顾不暇,岂能加害于紫微帝星?待贪狼星被彻底侵蚀,就是紫微帝星大放光彩之时!”
这时,苍正帝缓缓开口道:“刘真人所言,朕已然明白。”
微顿,苍正帝再道:“但是,朕绝对不相信,皇弟是贪狼星之言。朕与他兄弟多年,他是何种心性,朕如何会不知?刘真人多虑了。”
刘真人摸了摸胡须,说:“有皇上如此信任,当真是王殿下之福,是天下之福也。如此,是贫道多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朕岂会怪责真人?”苍正帝言道。
待刘真人离开,苍正帝的眼神,落在了空地上,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苍正帝才似自言自语一般,说:“恒朝百姓何其多,岂会缺少几个女子?每一次皆是云姓女,当真是天意不成?云茂丰、云茹欣、云湘滢……云湘滢、云茂丰!”
“圣上多虑了。”刘曹笑嘻嘻的说:“天意是在圣上这里的,圣上说是天意,它才能是天意。”
苍正帝扫了刘曹一眼,其中的威势,惊得刘曹心中一阵乱跳。
“刘曹,你当知朕心。”
刘曹脸上几乎淌下汗来,这话他不敢接。
擅自揣测圣意,那是死罪!
可是若说不知,他这御前红人,也就做到头了。
好在,苍正帝也没有想要为难刘曹的意思,顿了一下就接着说道:“你说,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上一次,苍正帝问过同样的话。
刘曹满脑门都是汗,小心翼翼的回答:“若说不是巧合,老奴这心里也犯嘀咕。可若说是有人刻意为之,老奴又替刘真人叫冤枉。刘真人一直留在观星台,怕是到现在都不知,王妃已经换人之事。”
其后,见苍正帝神情渐缓,刘曹又补充道:“云茂丰瘫在轮椅上这么多年,文阳侯又早已故去,老奴是怎么都不肯相信,他还有这本事,能够与刘真人有所牵扯。”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以老奴看来,云茂丰这老东西,不是想着彻底抛弃云湘滢,就是想着能在有事之时,云湘滢有王妃的身份得以活命。”
苍正帝笑了一声,道:“他以为他的算盘,打的足够精明……”
“殊不知,是下了一盘奇烂无比的棋!”刘曹跟着笑。
这时,殿门外有声音传来,刘曹走过去询问。须臾,刘曹回来禀道:“皇上,王与王妃已经候在殿门外。”
继而,刘曹声音微低,又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