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孩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玉香扑簌簌的掉着眼泪。
云湘滢闻言,心中一紧,难道一直有什么人,试图在玉香身上得到什么吗?
而玉香见云湘滢紧盯着她,玉香顿时又紧张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事也没有,求公子发发善心,放过我的孩子吧!”
云湘滢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玉香起身,说道:“玉香,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想对你或者你的孩子做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公子请问,玉香一定知无不言。”玉香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不肯起身,还是抱着孩子跪在那里。
只是孩子又咳嗽起来,玉香生怕因此惹怒了云湘滢,连忙紧张的捂住孩子的嘴,自己却禁不住心疼的直掉眼泪。
云湘滢起身,想要过去查看那孩子的情况,玉香却误会了,急急忙忙的说道:“公子勿怪,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无妨,让我看看这孩子的情况。”云湘滢不顾玉香的阻止,伸手先是在孩子身上点了几下,帮孩子止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咳嗽,然后搭上了孩子的脉象。
苗鲁伸手拦了一下玉香,低声说道:“别动!我家公子懂医术。”
玉香闻言,这才不再试图阻拦云湘滢。
好一会儿之后,云湘滢才起身问道:“之前给你诊治的人,没有给孩子诊治吗?”
按说,武安是会让人一起给诊治的。
玉香愁容满面的回答:“那位大夫倒是给文儿看过,只是看完了,只一径的摇头,说拖延太久了,我只能继续给孩子服用,很久之前的方子。我的文儿,呜呜呜……”
说到最后,玉香哭了起来。
“你不肯离开此处,是不是因为你说的很久之前的方子,其药引是需要男人的头发,煅烧为灰?”
听了云湘滢的话,玉香哭泣的声音,都为之一顿,她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云湘滢:“公子……公子怎么知道?”
这件事,明明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每一次,为了得到男人的头发,她都尽心尽力的服侍对方,直到对方尽兴睡过去,她才撑着疼痛的身子,偷偷的剪一些头发藏起来。
这也是,她为何不想离开此处的原因。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能够弄到药引,能给她的儿子续命,她只能继续待在这里,外人看来极为不堪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她不离开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
只是,她本就不年轻,这些年更是年老色衰,肯让她陪的客人很少,她不得不什么样的客人都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落下一身的伤痛,前些日子差点死过去。
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她的文儿该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云湘滢轻轻的摇摇头:“当初给你开这个方子的人,并没有开错方子,只是这药方,一用就是三年,早已不适应孩子的病症,这也是他越咳嗽越厉害的原因。”
“啊?那该怎么办?公子、公
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求公子救救这孩子!只要您救活文儿,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玉香立即苦苦求,她可是没有忘记,刚刚对方只是点了几下,孩子就停止了咳嗽的事。
“做什么都行?包括说出林婉,交托给你的事情吗?”
林婉,就是云湘滢娘亲的闺名。
玉香闻言,立即就是一怔,紧接着神情猛地就戒备起来,继而她慌乱的低下头,说:“我不明白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明白吗?”云湘滢再问。
玉香紧紧的抱着孩子,用力之大,让她怀里的孩子,感觉有些不适的动了动,紧接着发出细细的声音。
细听,就能听清楚,那孩子喊的是:“娘、娘……”
一声,又一声,细弱的喊娘声,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里,尤其是玉香的心上,她刚刚停止的眼泪,瞬间滑落。
“求求公子,救救这孩子吧,求求公子……”
玉香不去回答云湘滢的问题,只是抱着孩子,用力的磕着头。
云湘滢轻叹一口气。
到了如此地步,几乎是在她的孩子和那件事情当中,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境况下,玉香不肯放弃自己孩子生的希望,却也依旧坚守着那个秘密,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云湘滢示意苗鲁,将玉香母子扶起来,她自己则是转身,在房间里寻摸了一圈,才找到笔墨和纸张,写了一张药方出来。
“之前那个方子停了吧。按照这个方子,先服用三天,咳嗽都情况就会有所好转。三天之后,我再来给孩子诊脉,届时根据孩子的情况,再行变换药方。”云湘滢语气平静的说道,心中却是深知,是她愧对玉香母子。
若非娘亲当年的托付,恐怕玉香落不到如今的境地。
看到递到眼前的药方,玉香的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抓过了药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着。
只是,很快玉香就冷静下来,看向了云湘滢,艰难的出声问道:“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天上不会往下掉馅饼,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这些道理,玉香很清楚,才会有此一问。
云湘滢想了想,低声吩咐了苗鲁一句话,苗鲁立即在四周游走了一圈,返回来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示意并没有人在周围窥探。
云湘滢也点了点头,示意苗鲁转过身去,苗鲁不明所以的照做。
而云湘滢则是缓缓的挽起了,自己左边的衣袖,一旁从头至尾,几乎就没说过话的江守望,忙不迭的调转眼神。
师父可是老早就说过,小师妹长大了,就算是他照顾长大的,也男女有别,不可再拿小师妹,当做小孩子一般。
当云湘滢左臂上的红梅胎记,显露出来的那一刻,玉香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红梅胎记,继而不顾礼仪规矩的,上前一把抓住云湘滢的手臂,对着红梅胎记左看右看……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玉香神情激动的念叨着。
只是下一瞬,玉香的脸色骤然一变,放开云湘滢的手臂
,向后退了几步,摇头道:“不对!夫人明明生的是位姑娘……”
说到最后几个字,玉香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急急忙忙的住了口,死死的低下头去。
云湘滢将衣袖放下,换回原本的声音,说道:“只因来此处不便,所以该换了装束。”
玉香愣怔的看着云湘滢,云湘滢此时不便洗去易容,只好又解释了一遍,然后将前些天,救治她的武安几人,也是她派来寻找她的事情,顺带说了一下。
“您真的是姑娘?”玉香依旧不敢置信的问着。
云湘滢点点头:“是我。几个月前,我回了陵安城,后来从柳姨那里,看到了娘亲留下的信,信上说到了一句话,又听柳姨说起玉香你来,我这才派人四处寻找你。”
“一句话?一句什么话?是不是…”玉香立即追问道,又怕云湘滢不是林婉的女儿,她却透漏过多的消息,是以有些微的犹豫。
“香玉为信,玉香为证,寻转转寻,始为正路。”
云湘滢说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玉香与她异口同声的,慢慢说了出来。
继而,云湘滢拿出了那块香玉。
方玉香这才相信了云湘滢,连忙又跪了下去:“姑娘,真的是姑娘!玉香、玉香终于等到您了……”
说到最后,方玉香失声痛哭起来。
不过,与之前的伤心、难过的哭想比,此时的痛哭,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哭声。
云湘滢听的心中酸涩,伸手将方玉香扶了起来。
“玉香,我很抱歉,为了我们母女的事情,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方玉香摇着头:“玉香不苦,不苦。当年若是没有夫人,玉香早已尸骨无存,哪里还会有现在?又怎么会有文儿。”
看着因止了咳嗽,渐渐睡过去的文儿,方玉香眼神温柔。
云湘滢也看了看那个孩子,说道:“玉香,我替你赎身,带你和孩子,离开这里吧。有我在,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玉香自是详细姑娘不会骗我的,只是……”方玉香并没有,如云湘滢所料那般欣喜,反倒神情有些灰败。
“只是什么?”
“只是,当年玉香被卖到这里的时候,签的是死契,除非死,否则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云湘滢微微摇动折扇:“那红肖如此贪财,我不信,她会不选择,我给她的大价钱,而选择让你留下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方玉香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多受些折磨,红肖从她身上,是挣不到多少钱的。
谁知,方玉香再次摇了摇头。
云湘滢微微蹙眉,说:“你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几千几万两银子,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
几万两银子,怕是给大青楼里的花魁赎身,都足够了。
可是,云湘滢没有想到,方玉香的回应,依旧是摇头。
“玉香谢过姑娘的好意,玉香愿将所知,全部告诉姑娘。”方玉香再次跪了下去,“只求姑娘能带文儿离开,玉香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玉香,姑娘就当是玉香自甘堕落,不肯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