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如夏姑娘带回去吧。”
闻言,如夏惊诧变色:“姑娘这是为何?这药材价值千金,有多么难得,相信姑娘该比奴婢清楚,云老太爷尚且昏迷,等着这药材救命,姑娘为何要拒绝?”
云湘滢没有回答如夏的问题,而是说道:“请如夏姑娘给兴王殿下第一句话,敢问兴王殿下要什么?”
如夏微微沉了脸色,道:“姑娘这是何意?”
云湘滢不语,只将如夏送到她面前的锦盒,合拢了起来。
如夏见状,就知云湘滢心意已决,说的再多也没用了,她只得带着锦盒离开。
兴王府。
“你再说一遍?”兴王的脸上,哪还有半分温和之色。
如夏瑟缩了一下,当即又重复了一遍:“云姑娘拒收药材,还让奴婢带话给殿下,问殿下要什么?”
“哗啦”一声,桌上的杯盏尽数摔落在地,如夏则是“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奴婢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如夏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责罚?本王怎么舍得呢。”兴王慢慢靠近如夏,缓缓伸出手指,捏住了如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见如夏眼中隐有泪光,兴王怜惜的伸手,帮她擦掉,口中说道:“哭什么?难道本王是那等残暴之人吗?”
在兴王的温柔下,如夏却越发的瑟瑟发抖,此时虽然极力控制,却依旧难以忍住。
而兴王见她不说话,脸色微微一变,问:“怎么不说话?回答本王!”
“不、不是!”见兴王处于爆发的边缘,如夏连忙开口,“殿下怎么可能会是残暴之人呢。”
“嗯,这才乖!”兴王的神情,又变的极为温柔了,仿佛面前的如夏,是他心中恋慕的情人一般。他眼中波光流转,手指也慢慢的抚过如夏的头发、纤细的颈部、肩膀,继而在她的肩胛处徘徊……
“啊……”如夏蓦然间发出一声惨叫,却在兴王的温柔笑意中,咬着唇,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要乖,知道吗?本王不喜欢不乖的女人。自作主张、不听话的女人,全都该死,你知道吗?”
兴王的声音有多温柔,他捏住如夏肩胛骨的手,就有多用力,几乎要将如夏的肩胛骨捏碎!
“知道吗?回答本王!”
“奴、奴婢知、知道了……”如夏的声音,因为忍痛忍得几乎不成音。
就在如夏以为,自己要活生生痛死在这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殿下,梦芙带了一个消息回来,殿下听过之后,一定会高兴的。”
兴王妃许梦芙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就仿佛没有看到如夏的凄惨状况,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有分毫的变化。
“噢?不知王妃,给本王带了什么好消息来?”兴王闻言转头,手下的力道却是松了开来。
如夏立即瘫软在地,脸色煞白一片,嘴唇上却是带着丝丝血迹,是被她自己咬破嘴唇淌出来的。
兴王妃并没有立即回答兴王的话,而是走到另外一边的桌上,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兴王手中。
然后,兴王妃仿佛才
看到如夏一般,说:“如夏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地上多凉,快起来。”
说着,兴王妃状似好心的去搀扶如夏,手却有意无意的,在如夏的肩胛骨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如夏的肩胛骨,本就几乎被兴王捏碎,疼痛入心肺,又哪里经得起这一下?当即就痛的仰头,差点惨叫出声,脸上已然是冷汗涔涔。
“啧啧啧,看这小脸白的,定然是病了。殿下一向怜香惜玉,怎舍得你生病呢?来人,送如夏去梦醉阁好好歇息一下。”
后面一句话,是冲着跟随她而来,此时站在门外的侍女说的。
那侍女立即应声进了房间,先是冲着兴王施礼,然后不顾如夏那如有似无的挣扎,带着她往外走去。
如夏闻言,几乎要晕厥过去,眼神哀求的看着兴王,口中一句一句,无声的唤着“殿下、殿下”……
可惜,兴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笑意温文的看着兴王妃,温柔说道:“现在可以说,究竟是什么消息了吧?如果王妃的消息,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可是会惩罚王妃的。”
说着惩罚,可是那语气中的调笑意味,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目睹这一幕,如夏的头无力的垂下,心中骤然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恨!
恨兴王妃的歹毒,竟然将她送进了梦醉阁!
梦醉阁是什么地方?
梦醉阁听上去,很有意境,却是兴王府中最可怕的地方!
被送进那里的人,再出来全都面目全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明明是殿下身边,最贴心伺候的那一个,殿下每日都离不了她的服侍,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因为兴王妃,是因为……
都是因为她,那个该死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云湘滢,拒绝收下殿下送去的药材,她怎么会惹恼了殿下,又怎么会让兴王妃有了可乘之机,她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云湘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云湘滢,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个女人恨之入骨了,她此时刚刚制出一粒药丸,满是小心翼翼的给云茂丰喂了下去。
“姑娘,这是解药?”
云湘滢微微摇头:“我不懂毒术,配不出解药来。”
冷玉闻言,当即不敢再出声。
云湘滢似是对冷玉解释,也似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一粒保命的药丸,它能代替我的点穴之术,护住爷爷的心脉,使得心脉不受毒性影响。点穴之术可用于一时,不能长久使用。”
停顿了一下,云湘滢继续道:“可是,解不了毒。毒一日不解,爷爷就一日不会醒过来。只是,爷爷继续这么昏迷下去,恐怕……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姑娘,奴婢再去转转,奴婢就不信,在云博远那里找不到解药!”
冷玉咬着牙,转身就走,口中连二老爷都不愿再称呼,直呼了云博远的名字。
云湘滢没有阻止冷玉,只是一点点的擦拭着云茂丰的面庞,似乎想要将在他面颊上,蔓延的黑线擦掉。
“姑娘,一个自称是灰林的人求见。”念柳来
禀。
“灰林?”云湘滢微微蹙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灰林该是焰无欢的手下,他怎么会来求见于他?
“带他进来吧。”思忖了一下,云湘滢吩咐着,与此同时她起身去往外间。
“灰林见过云姑娘。”灰林对云湘滢施礼。
看到灰林,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焰无欢,云湘滢心底萦绕着的,丝丝缕缕的疼痛,再次翻滚了起来。
“不必多礼。可是有什么事?”云湘滢压抑着情绪,声音清冷的问道。
灰林就仿似根本不知,之前焰无欢与云湘滢之间,发生过什么一般,只垂眸回答:“七爷有急事离开了陵安城,只是临走之前,曾经吩咐过,若是抓到的那两个人,问出了什么,一应全都告知姑娘。”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焰无欢他还是如此周到……
可是……
灰林等不到云湘滢的回应,轻轻抬眼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神情怔然,还夹杂着丝丝伤痛,他复又垂下眼睛。
“黑袍人名为朱克豪,另外一个叫赵志明,是这群人口中的尊使。他们这些人于两年前,被召集在一起,所有的目标就是文阳侯府。”
“两年前?”云湘滢喃喃重复。
“是,两年前。”灰林补充道:“确切的说,是为了对付云老太爷。他们从两年前就对云老太爷下手了,但是问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怀疑云老太爷将东西给了云姑娘您,想尽办法,想要问出您的下落,以及召您回京。”
难道……
云湘滢忽然就想起,爷爷曾经送到师父手中,后来师父给了她,信中爷爷自称病重的那封信。
难道那封信是假的吗?
不对!
敌人并不知她在暗香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往暗香谷送信?
就在云湘滢惊疑之间,灰林接下来的话,却是解开了她的疑惑。
“后来,云老太爷身子日渐衰颓,遂拼死送出去了一封信,云顺也是因此被杀,彻底惹恼了赵志明等人,将云老太爷带去了城北大营的牢房之中拷问。得知姑娘回京的消息,赵志明命人做了精巧面具,假冒云老太爷,意图从您这里,套问出东西的下落。”
听了灰林的话,云湘滢轻轻动了动手指。如今,大部分的事实真相,都已经串联起来了。
爷爷传信给她,让她回家的意思,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也能揣测出几分。
恐怕是爷爷生怕他自己支持不住,将那些人欲得之而后快的东西,一起带进坟墓当中,想要等她回来,告诉她一些什么吧?
最重要的是,爷爷不愿她什么都不知情,却要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许是永无休止的纠缠与算计!
只是,爷爷没有想到,敌人会恼羞成怒,直接将他带走,以致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和她说,反倒致她于险地之中了。
压下翻滚的思绪,云湘滢再问:“这赵志明和朱克豪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背后的主子,又究竟是谁?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面对云湘滢一连串的追问,灰林的眼神暗了暗,说出一句话来,顿时令云湘滢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