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念柳有些犹疑的说:“云榆是二老爷身边,最得用的小厮,咱们就这么将人抓过来问,是不是……”
念柳想说,是不是太过无礼了,只是说到这里,猛然想起,此时不比当初。
她和冷玉刚来的时候,姑娘是极为信任她们的,但是此时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她,在老太爷中毒这件事上,有着洗不脱的嫌疑。
于是,念柳慢慢的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云湘滢,听了念柳的话,并没有多想,只是勾唇笑道:“自是不能直接去捉拿人,我要让云榆不得不,自动出现在我面前!”
之后,云湘滢吩咐了冷玉几句话,就让她们先下去了,自己则是回转卧室内,悉心照顾云茂丰。
“爷爷,您还记得吗?您让云顺送我去暗香谷的时候,还曾经笑着说,等我回来孝顺您呢。现在,我回来了,爷爷……您不要睡了,好不好?”
云湘滢的声音轻柔,仿佛是在说给云茂丰听,又好似只是在喃喃自语……时间流逝……“姑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冷玉回来禀报道:“云榆是家生子,自小就跟着二老爷。他爹原本是云府铺子上的管事,不过在年前病逝。还剩下一个老娘,也跟着生了病,不能继续在府里做活,回家修养了近三个月了。”
“没有娶妻?”云榆年纪也不小了。
“二老爷给他指过一门亲事,是二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二人成亲后,还没生下一儿半女,那丫鬟就离世了。说是病死的,外人皆传言,是云榆他爹得的病会过给他人,所以他家人病的病,死的死。”冷玉查的很详细。
云湘滢微微点头。
冷玉继续道:“不过看样子,二老爷是很信任云榆的,不但没受传言影响,反而命人将云榆的老娘,送去了一家庄子上荣养,对云榆更是重用有加。云榆因此对二老爷很是死心塌地。”
“还有吗?”
冷玉点点头道:“奴婢查了一下,云榆他爹是积劳成疾,得了咳疾去世。那个丫鬟去世的时候,虽然没有咳疾,却消瘦的厉害,据说是皮包着骨头的样子。他老娘也是咳疾,被二老爷送去了城北的庄子上去。”
顿了顿,冷玉说:“姑娘,虽然奴婢不懂医,却还是觉得云榆家人,患的或许是肺痨,那病当真是会过人的。”
这症状这般明显,连冷玉这不懂医的人,都立马想到了肺痨上,云湘滢岂能想不到?
只是……“二叔就那么相信,他不会被过了病气?想必有什么原因在其中吧?”
“姑娘说的对。二老爷之所以敢继续用云榆一方面是因为,即便云榆的妻子在世的时候,云榆也甚少回家;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义世堂的大夫,给二老爷开了避免被过病气的方子。”
义世堂……这个店铺名,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云湘滢耳边了。上一次,还是云湘滢打了王的名头,把爹娘留下的血骨参,给弄了回来的时候。
就在云湘滢想到王恒卓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巧合,念柳进来
低声禀道:“姑娘,外面都在传王病重垂危的消息。”
所以,听闻此话之后,云湘滢不禁微微一怔,继而淡笑道:“自从两年前,哪个月不传出几回这样的消息?”
几次接触,云湘滢不是没有诊过王的脉,其病虽是凶险,症状更是显得凶恶万分,但是却要不了王的命。
不过念柳回道:“这次恐怕不一样。之前虽然传的凶险,但是往往只要广睿大师前往王府,王就会转危为安。而这一次,广睿大师去了很久,脸色难看的出来,倒是没说什么,只摇头叹息。皇上那边也遣了无数太医前往,无一不是脸色难看,摇头叹息的。王,这一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云湘滢再怔。
想起王的屡次相助,思及他明里暗里的帮助,云湘滢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王,当真要死了吗?
许久之后,云湘滢忽然说:“念柳,和我说说王的事情吧。”
念柳疑惑的看向云湘滢,见她面色淡然,却掩不住其中一丝哀伤,念柳不敢将心中疑惑问出,只开始讲述王的事情。
“王殿下是先帝宠妃庄贵妃所出,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极为出彩。当时盛传,先帝是要将皇位传给王的。不过,先帝病逝之时,王时年才六岁,庄贵妃也跟随先帝而去,王受了惊吓,当今皇上和皇后将他视若亲子,抚养长大。王十四上战场,十六一战成名,立下赫赫战功,有恒朝战神之称。”
“念柳,说说他战败之事吧。”云湘滢忽然打断念柳。
“是。据传,两年前,敌国来犯,王领兵守卫边关却因日渐骄狂,中了敌军骄兵之计,麾下五万士兵,皆因他之故战死,王自己则是下落不明。人人都以为他已经战死,只有皇上不肯相信,一直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半年后,王带着一身伤病现身……”
与此同时,王府内。
清寒捏着一封信,来来回回的走着,神情是罕有的焦躁与着急。
继而,清寒停下脚步,看向一旁闭目而坐的林老,问道:“林老,殿下什么时候能苏醒啊?”
“我怎么知道?”林老的语气很不好,连一向自称的老夫也不说了。
“林老……”清寒压着心底的焦躁,说:“您是一路将殿下,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神医,您不知道,谁知道啊。”
林老睁开眼睛,一瞪眼,怒气冲冲又愤愤不平的说:“别给老夫说这些,一路个屁!老夫是半路遇上他,被他救了,才上了他的贼船!”
一想到这件事,林老就恼怒。当初要不是他一个不留神,能中了那个混蛋的招,被困在陷阱当中,没吃没喝的,差点死在那儿,能用得着恒卓渊救吗?
要不是恒卓渊救了他一命,他用得着被恒卓渊忽悠着,上了贼船吗?
不是上了贼船,他岂不是早逍遥去了?用得着在这拼死拼活的,去救一个根本不珍惜自己性命的混小子吗?
想到这里,林老干脆蹦了起来,一把揪住清寒的衣领,吼道:“你有本事,
你给老夫把当初救渊小子的人找出来,或许渊小子还能醒过来,否则……”
说到这里,林老嘿嘿冷笑两声,松开了清寒的衣襟,其意不言而明。
闻言,清寒瞬间红了眼睛,声音嘶哑道:“不是清寒不给林老找,只是当年殿下坠落悬崖,半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殿下在哪儿,更不要说医治殿下之人是谁了。这件事,恐怕只有殿下清楚。林老,当年殿下出现的时候,您就跟在他身边的……”
一句话,又让林老跳起脚来:“屁话!老夫要是知道,老夫能不去找?都说了,老夫是他半路上遇到的!”
“林老,之前您曾经说过,有那味救命神药在,您就保殿下无事的。”
“那也得神药还在,现在神药都没了,老夫拿什么去救?”林老气的指着恒卓渊昏睡的房间大骂:“渊小子,你个混账!自己的救命神药都拿去糟蹋,现在可好了?你活不了,老夫还做个屁的神医……”
骂完恒卓渊,林老转头又骂清寒:“还有你个混小子,屁大点事都要拿来给渊小子,你就不能看着去做?渊小子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干看着的,啊?滚滚滚,别再来烦老夫,老夫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清寒被骂的面色难看,捏着手中墨卫传来的密信,没出声辩解一句,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去,将地方让给了林老。
这一次,开始团团转,不停地踱步之人,换成了林老,还有他的胡子,几乎要被他自己揪掉了,他也无暇顾及。
清寒抬眸看了看悄无声息的房间,咬了咬牙,最终当真打开密信,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之下,牙齿顿时咬的吱吱作响,虎目再次泛红。
这一回,是愤怒的火焰。
他们,都该死!
而一座院子里,灰林望着一袭黑衣的墨衣,出现在院墙上。
他面无表情的挥手,让戒备的冲着墨衣剑拔弩张的人手,全都退下去。
灰林自然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情,但是七爷亲口说过,取消墨色字号,那就是没有墨色字号。
墨衣,自此只是一个名字,而不再隶属于七爷麾下。
灰林也清楚,此时墨衣已经跟随在云湘滢身边,这个建议,当初还是他给墨衣提的。
原以为,墨衣有分寸,且以墨衣的心性,能够清楚忠仆不事二主的道理。他既然已经跟随云湘滢,就不会擅自逾矩,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是。
这也是他们在七爷默认下,没有更换任何联络方式与地方的原因。
只是,灰林没有想到,墨衣居然如此没有分寸,擅自闯入此处!
“墨衣,你来做什么?”灰林的语气,隐含质问。
墨衣默然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七爷……”
灰林沉默不语,只眉头紧皱。
墨衣神情顿时难看起来。
“墨衣,按照你的性子,当不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灰林同样脸色不渝。
墨衣没有解释,只从怀中拿出一物,托在掌心,送到了灰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