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云湘滢面沉如水的走了进来。
“姑娘……”萱草气若游丝。
“姐姐、姐姐……”二宝也哇哇大哭起来。
云湘滢示意跟随她一起回来的冷玉,给萱草服下一颗药丸,将她扶到一旁去治伤。
云湘滢自己,则是从那群下人手中,将吓坏了的二宝,抱到了自己怀里。
说来也怪,这二宝一到了云湘滢怀里,就不再大声哭闹,只微微抽噎着,乖乖的缩在云湘滢怀里。
“萱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苦白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氏勃然变色,“你父母忌日,你却不肯露面,还彻夜不归!如此不孝不洁之人,还有脸回来?”
“二婶。”云湘滢不气不怒,反倒冲着陈氏,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口中问道:“您的贵臀好了?这么快就能下床了?看来,还是打的轻了啊。”
“你……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个小……”
陈氏尖锐的话只喊了一句,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发出了几声咳嗽。陈氏微微一怔,然后仿似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态一般,迅速的收敛了面上的狠毒。
她回头冲着马承说道:“老太爷,儿媳知道您一向喜爱滢姐儿,可是如今她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若是您还睁一眼闭一眼,不肯管束一下的话,滢姐儿这次是父母忌日不来,那下一次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有辱云家门楣的事情了!”
顿了顿,陈氏补充了一句:“万一,事情闹得太大了,怕是族中长老也会动怒的。”
“呵……”云湘滢发出一声冷笑,陈氏本事见长啊,居然学会用云家族里的长老,来威胁祖父了!不过,这位祖父嘛……
陈氏立即上眼药:“老太爷,您看看,滢姐儿这是什么态度?”
“滢儿,你……你真是太让爷爷失望了!”马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因着赵志明等人悉数被擒,没有人给马承送信,马承也就不知云老太爷已被救出,虽然直觉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却不得不硬撑着。
听了马承的话,云湘滢眼睛闭上一瞬,复又睁开,不去理会马承,只盯着陈氏,说道:“二婶之前说什么,我不孝不洁?敢问二婶,我心痛于父母逝去,以自身鲜血,抄写经书,以慰父母在天之灵,这如何是不孝了?”
云湘滢一步一步的迫近陈氏:“二婶最好不要否认,整个陵安城的百姓皆知此事,恐怕二婶一人,是否认不了的!”
陈氏忍不住步步后退,却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说去抄写经书,就是去抄写经书了?我还说你没写呢!全陵安城的百姓,哪一个亲眼看到了?还不都是你让人放出去的风声!”
“是吗?”云湘滢再笑。
就在这时,门外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禀道:“老太爷、夫人,门外来了好些个百姓,说是看了滢姑娘抄写的血经书,他们想拜一拜侯爷和侯夫人,祈求日后儿女,如滢姑娘一般孝顺有加。”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得本
夫人相传,不得入内吗?”陈氏一听,脸色陡沉,厉声呵斥。
那下人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道:“夫人恕罪,小人也不想来,可是总不能让人随意闯入祭堂,要是万一冲撞了做法事的大师,小人可是承担不起啊!”
“滚出去!”
“是、是,,小人现在就滚,那百姓……”
“通通撵出去,他们当这里是祈福上香的寺庙不成。”陈氏余怒难消,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在说云湘滢没抄写经书,这些百姓就突然冒了出来。
这陈氏恼怒的想着,却完全忘记了一件事,或者说根本没听清,下人所禀报的是,百姓看到了云湘滢抄写的血经书。
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云湘滢的的确确抄写了经书,只不过不是“失踪”的这两夜一天罢了。
在回来救萱草之时,云湘滢就料到,陈氏定然会拿她失踪,和抄写经书这两件事来做文章,先一步命人,将她早抄好的经书,放到了大门口附近,又故意引了人来……
那下人犹豫着应声,就要退出去,全听到一声清脆断喝:“慢着!”
“百姓既然是要拜祭父母,也不好强行阻拦,你吩咐下去,若有前来拜祭我父母之人,侯府一律开门相迎,绝不会多加阻拦。”
“百姓感念父母,这是好事。我身为文阳侯的女儿,是绝不会好坏不分的。爷爷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我相信,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云湘滢看向轮椅上的马承,看似在询问他,实际上究竟是在问谁,云湘滢心知肚明。
马承扶在轮椅上的手,微微僵了僵,在云湘滢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点头应道:“滢儿说的对。就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吧。”
下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按照吩咐行事了,将陈氏气的几乎咬碎满口银牙!
想了一下,陈氏才道:“就算是有经书,又有谁能证明,那是你亲手抄写的?说不定,是你因为被土匪劫走,为了重回文阳侯府,特意找人做的假呢?”
“二婶是不觉得疼了,是吗?”云湘滢没有反驳,却是忽然如此问道。
陈氏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信口雌黄,诬陷他人,若是官府再判罚几十下板子,不知二婶撑不撑得住啊?”
“你……”
“对了。”云湘滢仿似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奉劝二婶一句,那个三阴玉融膏可不能多用,否则啊,用了三阴玉融膏的地方,可是会长很多、很多肥肉的。”
陈氏闻言,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哑口无声的看着云湘滢,满脸的不可思议,以及一点点恐慌。
云湘滢怎么知道,她是用了三阴玉融膏,才能恢复这么快的?明明这件事只有她和茹欣两个人知道,就连张嬷嬷都不知道啊!
她哪里会想到,云湘滢单凭着,自己接近陈氏之时,嗅闻到的陈氏身上的味道,以及联系陈氏如此快就好了之事,立即判断了出来,陈氏究竟是用了什么药膏。
果然她出言一试探,陈氏就自己露出了马脚。
不过,不管陈氏想的通,
还是想不通,云湘滢一口道破她所用的药膏,这让陈氏下意识的相信了云湘滢的话,顿时心中隐隐恐惧起来,万一真的如云湘滢所说,那该怎么办?
陈氏心中惊涛骇浪,云湘滢只当不知,只是再次迫近一步,说:“二婶可是想好了?”
“想好……想好什么?”陈氏顺嘴问了出来,问完却是暗暗懊悔,接她的茬做什么?
想到这里,陈氏把心一横,直接选择忘掉云湘滢说的说法,只嘲讽的看着云湘滢,说:“你说我诬陷人,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云湘滢点了点头,却是先说了一句:“看来二婶是没有想好了。”
然后,云湘滢才说道:“二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冷玉!”
“是,姑娘。”帮萱草处理好伤势的冷玉,应声捧了一卷经书进来。
“爷爷该是识得滢儿字迹的,不若由爷爷来看一看,这经书是不是滢儿亲手抄写的,可好?”云湘滢看向了马承,心道怎么可能让你,在一旁独善其身呢。
马承被架在了那里,只得接过了冷玉手上的经书,装模作样的打开查看。
不过这一看,马承也是微微一怔,这上面的确是云湘滢的字迹,与之前他们的人,从云湘滢房中,费了半天劲儿,才拿回来的那张,写有云湘滢找到密室所在的纸上的字,完全一模一样!
马承咳嗽了一声,不想帮着云湘滢,却又不得不帮,万一云湘滢拿到了密室里的东西,会将其交给他呢?
毕竟,云湘滢好像还没对他起什么疑心,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爷爷,叫的那么诚挚。
于是,马承点头道:“这的确是滢儿的字。陈氏,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陈氏有些傻眼,呆了半晌,才强行辩解道:“儿媳不敢胡闹。只是……府里府外都传遍了,滢姐儿被山贼土匪,给劫掠上山,做那压寨夫人去了!如此不洁之人,即便是抄写了经书,也不配供奉。老太爷,您觉得儿媳说的可在理?”
“不洁?”
云湘滢向前几步,直将陈氏逼得不断后退,一跤差点跌坐在上,被身后的椅子接住。
就在陈氏以为,云湘滢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甚至隐隐盼着她做点什么,也好彻底将她打入谷底的时候,云湘滢却是忽然一转身,跪了下去。
“从进屋开始,二婶就在说湘滢不孝、不洁。爷爷,您就当真要如此纵容二婶,来欺辱湘滢吗?”
云湘滢跪的是马承,说完这句话,云湘滢也没去看马承究竟是什么反应,只喃喃自语的说:“原本以为,此次回来,给爷爷带回来一个惊喜,会让爷爷开心。可是如今看来,什么惊喜,也比不过二婶的几句污蔑只之语。名声已污,徒留何意?”
摇摇晃晃的起身,云湘滢状似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而马承一听,云湘滢说什么惊喜,立即心中一喜,与云海对看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难道是……
见云湘滢要走,马承盾顿时急了,想要喊且慢,只是这两个字,不等马承喊出口来,却是被人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