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侄女难得过来一趟,温婉留她们吃晚饭,让在这儿玩一天,傍晚再安排人送回去。
期间,温婉翻了翻黄历,发现没多少日子就是上巳节,便跟宋姣商量,“要不,我不在家中设宴了,上巳节的时候带着你出去春游踏青,你三叔再跟梁公子那头知会一声,让他到时候也去,你看成不成?”
宋姣还是那个答案,“三婶婶安排就好。”
温婉合上黄历,看了小姑娘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地儿没别人,你不妨跟我说说。”
宋琦和进宝在院子里玩,这会儿屋里只温婉和宋姣二人。
宋姣笑笑,“我能有什么心事,还不就是想着自己都要出嫁了,三丫仍旧回不来,有些难受,我还指望着当上新娘子的时候她能送送我呢!”
这件事,温婉表示无能为力,“三丫一天不恢复记忆,我们就没办法把她带回来,你姑且就当自己没有这个妹妹,别想太多了。”
宋姣点点头,转而问起宋元宝,“我听爹娘说,当初大哥考上解元,多少人家想榜下捉婿,之后隔三差五地就有客人来府上,目的都是为了大哥,他年纪也不算小了,三叔三婶可曾给订了亲?”
“没呢。”
宋元宝那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温婉不便多说,“男儿家成熟得晚,十五岁的心性,还稚嫩得很,定亲的事儿不着急。”
“那他在宫里还好吧?”宋姣又问。
温婉如实道:“刚去那会儿,每天公鸡都还没打鸣就起床读书,早上学文,下晌学武,全天下来基本没什么空闲时间,最近大殿下接手了衙门事务,情况有所缓和,他能回家的次数也增多了。”
宋姣笑道:“殿下那么优秀,大哥能跟在他身边,想必学到的东西不少。”
“的确进步很大。”这一点温婉完全认同,“若是没有大皇子两年来的严厉管教,元宝在乡试场上没准就真睡过头了,哪还可能考上解元。”
听出小姑娘是借此在打听大皇子的情况,温婉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爹娘不让我们姐妹俩出去帮忙,成天待在家里,都快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那正好,趁着上巳节春游的人多,出去多走动走动透透气。”温婉话完,看了她一眼,问:“今年的春裳做了没?府上刚采买了一批今年时兴的料子,一会儿带两匹回去,姐妹俩各做一身漂亮衣裳。”
宋姣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婶婶,料子我那儿还有的。”
正巧宋琦进来听到这话,她马上接过去,“姐姐不要,那就两匹都给我,三婶婶的眼光特别好,你瞅瞅她身上穿的这件,可都是时兴料子时兴款式呢,羡慕死我了,我也要像三婶婶这样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温婉笑,“你一个人哪穿得了两匹布,每个花色各做一套就是了,剩下的料子,给姐姐。”
宋姣看向亲妹妹,“你怎么突然进来了,进宝呢?”
提到进宝,宋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眼神有些闪躲,没敢看温婉,偏开头去,“小家伙不喜欢我跟他玩儿,我只好进来跟你们聊天了。”
在家就不被亲弟弟待见,到了三叔家还不被堂弟待见?自己这个亲妹妹摆明了有问题。
宋姣皱皱眉头,跟温婉说她出去看一下。
温婉拦住她,“不必了,有云彩在,进宝不会有事的。”
况且小家伙性子狡猾,他不至于让自己吃亏,想来宋琦没从他那儿讨到好。
更重要的是,温婉不希望小姐妹俩在自家府上吵起来。
宋琦全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坐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婉,“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上巳节,三婶婶要是出行,能不能也带上我?”
不等温婉开口,她又道:“我来京城这么久,除了逛过我们家胡同外的那几条街,都没怎么出去玩儿过,三婶婶总得给个机会让我长长见识吧?否则来了一年多,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传出去多丢您和三叔的脸面啊!”
什么丢不丢脸的,温婉倒没想过,她只是考虑到宋琦是个难缠的主儿,不遂了她的心愿,她一回头就能把宋姣相看那事儿给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温婉作为长辈,自然不能任由一个小辈随意拿捏,她看向宋琦,语气里含着警告,“你要去也行,全程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否则,上巳节就是我最后一次带你出去玩。”
温婉目光平静,到底是有诰命在身,出口的话自有一番分量,像重锤敲打在宋琦心上,她突然不敢再在三婶婶跟前玩花样,讷讷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声音透着一股子心虚。
晚饭的时候,为了不被宋婆子劈头盖脸地训斥,宋琦一句话都没敢说,倒是宋姣,跟爷奶谈笑自如。
饭后,温婉让云彩带着小姐妹俩去库房挑了两种花色的布匹带上,这才让人把她们送回家。
进宝小肚皮吃得圆滚滚的,想把自己扔在软榻上,温婉不让他躺,带着他出去散步消食,趁机问:“你白天怎么不让二姐姐一起玩儿?”
小家伙正负手迈着老爷步朝前走,闻言轻声哼了哼,“我跟她打赌解九连环,输的人学小狗叫,然后我解开了,她没解开,也不学小狗叫,让我教她,我不教,她就掐我。”
温婉脸色不大好看,“掐你哪儿了?”
她说着,疾步上前,握住进宝的小肉胳膊,要掀开袖子看。
进宝说:“还没掐到,我就先咬了她一口,她才不敢的。”
温婉想到宋琦那个样子,不禁头疼,“下次再碰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跟娘亲说,知道吗?”
进宝垮着小脸,“下次不让她来我们家,来了就放狗咬。”
“臭小子。”温婉嗔他一眼,“好的不学你学放狗咬人?”
进宝委屈,“二姐姐是坏人,为什么不能放狗咬?”
温婉告诉他,“二姐姐做错了事,的确该受到惩罚,但是如果你因为一时之气放狗咬她,一个不小心把人咬出事儿来,到时候甭管她犯了多大错,错的人就变成了你,明白吗?”
进宝摇头,“不明白,二姐姐是坏人,就该被狗咬。”
温婉停下来,半蹲与他对视,“谁教你的?”
小家伙抿着嘴巴不说话。
温婉软下语气,“娘亲是想告诉进宝,被人欺负的时候不是只有放狗咬她才叫报仇,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你肯动小脑瓜,就一定能想到更好更妙的法子,让她既栽了跟头,又不会知道是你做的,这才叫真正的聪明,懂了吗?”
见小家伙还是有些茫然,温婉给他举例子,“我和你爹还在乡下的时候,有一回他忙着去赶考,村里有人不想他考上,就合起伙来使坏,想背石头拦住你爹的必经之路,他们的阴谋被娘亲和哥哥知道了,你猜猜,我们是怎么做的?”
小家伙说:“打他!”
温婉汗颜,“不是打,是提前等在林子里,学鬼娃娃哭把他们全给吓跑了。”
进宝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
温婉说:“你看,这么一来,他们既不能阻止你爹去考试,又被吓出毛病来,还不知道是我们做的,是不是比直接打人更厉害?”
小家伙像是从这件事里面学到了什么,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温婉唇边绽开笑意,揉揉他小脑袋,“这才对嘛,进宝要做最聪明的聪明人,不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莽汉,好不好?”
“好~”
——
决定好了要去踏青,自然少不了闺蜜的陪同。
温婉隔天亲自跑了一趟都督府,她已经好几天没来,特地不让人通报,想给林潇月一个惊喜,谁料才刚到前院,就听到一声呵斥,“苏擎那个小王八蛋,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赶紧的收拾东西,跟我回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