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主人,它们构造功能非常简单,借鉴了一点生命树的解析成果,就创造出来了,和工蜂一样,除了最初的一批外,它们可以自行繁衍生长,并不需要占用我的创造单位名额。”
李察看着这棵树,问:“它们的用途是什么呢。”
“食物,一种相对高效的食物,我可以演示一下。”
转眼间,几只工蜂就飞了过来,它们伏在粗大的树干上,用口器深深插入树身,开始吸吮,它们的腹部迅速鼓胀,然后一一向虫巢飞去,从树干的破损处可以看到树干是中空的,里面有透明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来。
李察伸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发觉甜得发腻,这种东西,一个普通壮年男人吃上一大碗,就够一天生存所需了。
对母巢能够创造出这种树种,李察也颇为震惊,这甚至比它创造出了某种强力兵种还要惊讶,这片森林,忙碌的工蜂,以及不远处宏伟的虫巢,母巢似乎正在这里创造着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
“很让人震惊。”李察说。
“主人,您似乎有心事。”母巢的回应却让李察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感觉您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母巢的回答再次让李察意外,它的拟人化程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李察默然片刻,叹了口气,让星蛹吐出一个木箱,里面居然装的是满满一箱的烈酒,李察挥手叫星蛹离开,自己找了块空地坐下,默默地打开了一瓶酒,喝了几口,才吐出一口酒气,说:“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可以一个人喝点酒而已。”
“这里非常适合。”母巢很是善解人意,它甚至缓慢地爬了过来,从口里伸出几根软管状的口器,卷起了一瓶酒,拧开瓶盖,用一根软管探进去,慢慢地吸着。
“你也会喝酒。”李察失笑,然后又叫道:“喂,给我留点,这些都不够你一口喝的。”
对身高超过十米的母巢而言,就是一桶酒也不够它一口喝的。
“我只喝一瓶,试试味道。”
李察这才放心,慢慢地喝着,一瓶接一瓶,眼前的视界逐渐开始模糊,思绪又开始飘摇,不知不觉间,心事的防线渐渐的开始松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上了喝酒的这种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的放松,放纵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在平时,他缜密的思绪不会有这种机会。
李察有太多的心事,一件件堆积在那里,就算他以为自己一时忘记了,但重量却总是在一点点地垒上去,压得他渐渐疲惫。
没有每隔一段时间的放松,李察就会渐渐消沉下去,而这段时间,事情又实在太多。
李察开始喝得慢了,因为胃里开始象烧一样地在痛着,沉封的思绪也开了闸,无数记忆和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有时会怔怔地思索,而忘了喝酒。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察重重地叹了口气,呼吸中有浓烈的酒精气味。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了母巢的声音:“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吗,果然不错。”
李察一怔,抬头望去,母巢于他来说就象是山一样的存在,头部、口器和刀锋和身躯相比小得可笑,从母巢口器里探出的几根吸管依然插在酒瓶里,可以看到瓶里还剩了大半的液体,就这小半瓶酒,让李察晕一下都办不到,难道会让如小山一般的母巢喝醉。
恍惚之际,李察看到母巢巨大的身躯居然晃了晃,就好象真喝醉了的样子。
当然,母巢晃了一晃的后果,就是让整个大地都震动了几下,紧接着,母巢居然也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从它腹部的排气孔中居然也喷出大量酒气,一时间酒雾弥漫,就好像喝下去了几十吨烈酒一样。
这让李察吃了一惊,惊问:“你哪来那么多的酒。”
母巢回答:“造酒比创造战斗单元容易多了,造出把我自己灌醉的量,只需占用两个名额就够了。”
“……好吧。”
“主人,你有心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李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呃。”母巢居然打了个酒嗝,然后才说:“人类只有有心事的时候,才会一个人喝酒吧。”
“……确实有些。”或许是见母巢也喝多了的缘故,李察居然承认了,两个喝醉的人或者是其它的什么生物,凑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就把距离拉近。
“说说看。”
李察不答反问:“母巢,你有害怕的事情吗。”
“有,我最害怕的就是在成长起来之前遇到天敌。”
“你也会有天敌。”李察很好奇,在他看来,九阶的母巢在法罗已经快要横行了。
“有的,任何存在都有天敌,哪怕是无敌的生灵,也是有天敌的,它们的天敌就是同类,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天敌是什么,但知道它一定存在,所以我每天都会很恐惧,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当然,和主人在一起,我进化的过程其实加快了很多。”
“我明白了。”
“那么主人的心事呢。”
“这怎么能告诉你。”李察失笑。
“有什么关系,我听了也不懂啊,我又不是人类。”
这句话出奇的让李察放松下来,越来越是涌动的酒意也让他有倾诉的冲动。
李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有一些仇人,他们叫门萨,叫约瑟夫,也叫熊彼德,我想杀光他们,但是现在却还不能这样做,必须得再忍耐一段时间,哪怕是最弱的熊彼德,也不能现在就去灭了他们,甚至一两年内都不可以,我是不是很没用。”
“三个浮岛豪门,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你没有做错什么。”
李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用酒瓶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头,咬牙道:“不,你不知道,如果换了那个男人,他一定不会顾及那么多,直接带兵就杀过去了。”
母巢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两种行事风格,并不能说谁对谁错,要看最终的结果才知道。”
“结果,好吧,结果,结果就是他死了,而我还活着,并且现在开始重新接收他留下来的烂摊子。”李察苦笑,一口气把瓶里的酒全部倒进喉咙,然后用力把酒瓶砸在地上,怒吼着:“可是我还是觉得比不上他,我就是不敢现在去把那些家伙统统给干了。”
母巢又沉默了一会,才说:“因为你有责任。”
李察一怔:“责任。”
“是的,责任,所以你不能冒险,要好好的活着,因为还有很多人把自己的前程、生命乃至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李察怔怔的问:“是这样吗。”
“是的。”
“……也许……”李察头一歪,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酣声轻轻响起。
母巢看着李察,片刻后扬起一根软管,对准李察的脸轻轻一吹,一团带着浓冽酒味的雾气就喷在李察的脸上,被他吸了进去,然后就睡得更加深沉了。
不远处的虫巢底部忽然打开了一扇隐藏的门,流砂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睡着了。”流砂问。
“是的,我可以确定。”母巢回答。
流砂皱眉道:“你不要乱动手脚,他的记忆力好得简直可以和传奇相提并论,醒来时一定会觉察到不对劲的。”
“我只是用类似于酒精的喷雾让主人醉得更加彻底而已,他是不会觉察到不对的。”母巢的声音中居然颇有几分讨好之意。
流砂站在李察面前,蹲下,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前已显凌乱的头发,低声说了句:“傻瓜。”
她站了起来,走到母巢面前,仰首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而母巢则温顺地低下头,伏在地上,甚至还轻轻地扭动两下,以示讨好,不过它动了这么两下,大地又为之颤抖。
流砂又好气又好笑,用力一脚踢在母巢的头上,怒道:“安静点。”
母巢果然不动了。
只是流砂小脸却白了一下,这一记踢得太重,结果她的小脚直接就肿了,母巢所谓的头部只是装饰和陷阱,虫甲格外的厚实坚硬,流砂的脚哪是对手,不过流砂自己就是神官,一个强力治愈下去,伤势就好了。
然后流砂自然不会揭破这种窘事,哼了一声,对母巢说:“下次不要自作主张,讨好我是没用的。”
“当然,流砂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母巢俨然另外一副态度。
流砂认真想了想,却没有想起有什么需要母巢做的,于是说:“暂时没什么,等我想起来了再说,啊,对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多陪他喝喝酒,他如果说了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会教你如何回答的。”
“如您所愿。”母巢的词汇越来越丰富了。
“好吧,这些是你的了。”流砂手一扬,几颗透明的,里面装着滚动着的鲜红龙血的珠子就向母巢飞了过去,那是红龙卡罗的血。
母巢激动得挥舞着的软管口器都在颤抖,它一个失神,差点让其中的一颗龙血珠掉在地上。
流砂等母巢把所有的龙血珠都吞了下去,才说:“让分脑送我回去吧。”
“星蛹会更加舒适。”
片刻后,星蛹载着流砂,徐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