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靳司寒赶到浅水湾时,在侍者的带领下,一推开门,只见两个女人半倚在沙发上,往嘴里灌着酒,两人勾肩搭背,互诉衷肠,一副情深姐妹花相见恨晚的样子。
周延一见靳司寒来了,立刻起身想开口叫他,男人却示意了一个目光,不动声色的走进包间,也没有立刻拉林嘉树离开。
只静默的站在角落里,听着那两个女人酒后的抱怨与真言。
林嘉树将手里的果酒瓶子“砰”一声置在桌上,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酒后懒得伪装情绪,双眼红红的冒着热泪,她重重指着自己的心口,大声道:“我明明是靳太太,可是我进了靳氏工作,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我怕……我怕我一任性,我就彻底不是靳太太了……郁遥,你比我胆子大,你敢仗着沈焰霆对你的宠爱肆无忌惮,可是我不敢……因为,靳司寒从来就不宠我。”
最后那句话,语调轻飘飘的,却字字句句刺进了靳司寒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他何时不宠她了?
郁遥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挤出来了,亦是疯疯癫癫的站起来,步伐凌乱的转着,心头发酸的道:“可是你……你知道我在沈焰霆身边多少年了吗?我在沈焰霆身边七年了……七年了。就算是石头也对我动心了吧……”
嘉树小手胡乱挥着,哼唧着道:“七年算什么!我比你惨!他好歹还护了你七年!可我呢……我从十八岁开始就爱上靳司寒……这六年里……他何时睁眼瞧过我?他出车祸昏迷在病床上……是我!是我林嘉树任劳任怨的在照顾他……是……是,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犯贱……可是凭什么他说要离婚就离婚?还有……孩子为什么要留在靳家?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带我的孩子离开!”
“你惨!你比我还惨!你赢了!我喝酒!”
郁遥咕噜咕噜喝着酒,嘉树伸手摸向酒瓶时,一片空,歪歪倒倒的转身去找酒,模糊朦胧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男士皮鞋,顺着那被黑色西裤包裹的修长趣÷阁直的长腿往上看,一张熟悉至极的英俊脸庞蓦然出现在眼前。
靳司寒……?
她摇摇头,伸手用力擦了擦双眼,一定是她看错了。
靳司寒不是陪在叶灵沁身边吗?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会儿,他怎么会来这里找她?
她咧嘴笑了笑,“一定是错觉……”
刚要继续去找酒,那只修长大手,将她蓦地拉进怀里,一股清冽好闻的男香,席上鼻尖。
胸膛的触感,温热、结实、真实。
嘉树红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皱眉盯着他清峻的脸庞看。
“靳司寒,我喝酒了……”
话音刚落,打了个酒嗝,瘫软在男人怀里。
靳司寒双臂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对周延道:“我带她先走,你也赶紧带郁遥回去吧。”
周延连忙点点头,将黑色鸭舌帽戴在郁遥头上,压的低低的,生怕待会儿出去被人给认出来,把郁遥背到背上,“这姑奶奶,喝了多少,怎么变得这么重?”
郁遥趴在周延肩上,还叫着嘉树继续喝酒,“别走啊!继续喝啊!”
周延真想把她一棒子打晕。
……
靳司寒抱着怀里的人,步伐稳健的走出包间。
怀孕了,还敢跟着郁遥又是海鲜大餐,又是喝酒,她就算不顾孩子死活,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靳司寒胸腔里燃起一团火气。
怀里的人儿,将脸埋进他怀里,毫无预兆的,小嘴一扁,忽然哑哑的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喝酒的……我不知道那是果酒……”
靳司寒从头到尾都没有指责她,在她嘟囔完后,也一直沉默着未语。
胸口的那片地带,却濡湿一片,她哭了。
而靳司寒心中的那团火气,也像是被这眼泪无声熄灭一般。
她水漉漉的微红大眼,望向他,扁着嘴问:“你说,靳司寒会不会又要怪我,怪我喝酒,怪我不好好养胎……?”
她刚说完最后一句,委屈的皱起了小脸,连喉咙口都酸涩的哽咽了下。
实际上,她没喝多少,只是嘉树酒量不太好,容易醉,再加上发酒疯这种事,可能会被传染,她性格一向乖巧安静,也被郁遥带的动若脱兔。
此刻的大脑思绪,根本不清,她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靳司寒,只是自说自话着,一下哭,一下笑的。
这女人,没认错他是谁,也敢对他主动投怀送抱?
他的大手,正想重重捏她腿部,想让她清醒点,可下一秒,怀里的女人往他怀里贴了贴,闷声闷声的喃喃了一句,“司寒……我爱你。”
靳司寒浑身僵硬在那里,连步伐也停顿住了。
浅水湾外的寒风,令人瑟瑟发抖。
嘉树小手往他大衣里缩了缩,许是喝醉了酒,变得爱撒娇起来,嘟囔着道:“好冷哦……”
靳司寒却因为那一句小声软糯的“我爱你”,沉默的站在那里。
垂下幽深视线——
“你刚才说什么?”
平静清寒的声音里,带了那么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颤栗。
冬夜的温度,零下好几度,冷到了骨子里。
她呢喃着又重复了一遍,“好冷……”
靳司寒眉心皱了下,将她抱进车内,却没急着开车回家,黑眸灼灼盯着她绯红的脸蛋,字句清晰的强调,“你刚才说的那五个字,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嘉树坐在副驾驶上,瘫软在座位上,脸颊枕着小手,朝他眨了眨水亮的眸子,“我真的好冷哦……”
她还特意掰了掰手指头,傻兮兮的朝他笑着,“好像是六个字……”
“……”
她嘀嘀咕咕的说着胡话,缩在副驾驶里没多久,便闭着眼小眠过去。
靳司寒倾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低头,凉凉的薄唇,落在她的眼皮上。
……
一路到鸿瑞名邸公寓,靳司寒抱着她下了车,一路将她抱进电梯里时,嘉树醒了。
“嗯?这是哪里?我要回家……”
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靳司寒反而将她抱得更紧,皱眉低斥了一声,“别乱动。”
嘉树被他这冷冷的口气吓住了,皱了皱鼻子,“你怎么比靳司寒还凶啊……不乱动就不乱动……你凶什么?”
“……”
靳司寒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讨打!
大手,也的确在她臀上重重落下去,没有很疼,但嘉树觉得异常委屈,“靳司寒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薄唇,在顷刻倾覆下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被酒精灼的烫热的唇瓣,碰上男人凉凉的薄唇,舒服至极,她下意识的舔了舔,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却令靳司寒下腹一紧,浑身血液蹭蹭往下汇去!
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摁在电梯壁上,用力的吻。
吻到嘉树窒息,电梯门打开。
靳司寒放开她,黑眸深深的注视着她。
怀里小女人仰起清透的水眸,气愤的问:“为什么吻我?”
“因为你不乖。”
“……”
靳司寒将她连扶带抱的拖到公寓门口,修长手指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嘉树忍无可忍,涨红了一张小脸,鼓着小嘴道:“你不许再摸我了!只有我老公能摸我!”
“……”
她还没认出他来?那刚才在电梯里他吻她的时候,也不见她反抗啊?
敢情,她是有出轨的心思?
“钥匙呢?”
靳司寒自制力那么强,就算刚才在电梯里被她胡乱撩拨了一通,也不至于在门外就对她动手动脚。
刚才,只不过在摸她口袋里的钥匙。
嘉树一把抱紧包包,“你想干什么,你想进我家里偷什么?我告诉你……我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靳司寒抬手,扶额。
没想到林嘉树喝醉酒后,会这么难缠!
头疼——
“林嘉树,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嘉树认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的道:“好像……是我老、老公。”
还看,他就是她老公!
靳司寒一把抢过她的包,在包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钥匙。
开了门后,嘉树被他抱进来。
嘉树双手缠着他的脖子,红着鼻尖,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不是去陪叶灵沁了吗?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酒,醉的不轻。
否则,她不会用这么委屈的口气同他讲话。
靳司寒耐着脾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哑声低低的安慰:“我不会不要你。”
嘉树捏着他的大手,探到小腹上,咬着小嘴道:“宝宝也需要你……”
靳司寒沉默着,将她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两人站在玄关处,抱了许久许久。
靳司寒闭了闭眼,在她耳边低沉询问:“林嘉树,你告诉我,我何时不宠你了?”
可嘉树却已经靠在他肩上,闭着双眼,哭累了,也疯累了,在酒精的麻痹下,睡着了。
耳边,传来细微均匀的绵长呼吸声。
靳司寒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沉步走向卧室。
全世界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他靳司寒在默默宠着她,在她受人欺负时,将欺负了她的人,加倍欺负回去,唯独她不知。
男人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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