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老旧的照片跟诊断书来。
那照片看上去实在年代久远，而上面的人像也几乎已经被磨损得模糊不清，透着浓浓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历史感。
可宋思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当中的人物，再结合诊断书当中的内容，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他……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惊愕到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就见顾危城带着几分宠溺地朝她笑了笑：“思阮，虽然我不会干涉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这也并不代表了，我就可以容许别人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你的安全，由我来保障。”
这话未免也太暖心了，宋思阮的脸蛋一瞬间就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听见顾危城又说：“那些长辈跟利益相关者，只要放个消息给他们，相信他们比谁都着急，一定会亲自过来瑞宁医院看看试药情况的，至于芷菱，这件事情我不太方便出面，还是得由你去奶奶那边下点功夫了。”
从顾危城拿出照片的那一刻起，宋思阮就已经猜到他所谓的解决办法到底是什么了，这会儿认同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她说完，迫不及待地就从栏杆扶手上面跳了下来，想要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详细计划一下明天的事。
顾危城挺身拦住她的去路，深邃的眉眼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无奈：“每次利用完了人就想脚底一抹油跑掉，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不赶紧跑，难道还等着被他索要好处吗？
不过有了这一次交心的谈话，宋思阮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不会再因为羞于表达而让对方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她按捺住紧张到快要蹦出嗓子眼儿的心跳，涨红着脸低声道：“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我不。”堂堂的顾家少主，竟也像个小孩子一般地拒绝道。
这让宋思阮的脸色顿时涨得更红了些：“你不闭上眼睛，就休想从我这里要到好处了！”
“那我也不。”顾危城的态度似乎很坚决，而且还不忘控诉了一下她之前的恶劣行径，“万一你又是想偷袭我，我把眼睛闭上，不是更给你得手的机会了吗？”
宋思阮：“……”
他到底是个有多斤斤计较的人，一件小事过了这么久还提？
更何况，就算他闭上了眼睛，凭她的身手也根本偷袭不了他好吗？
见顾危城始终坚持，宋思阮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伸手按住了他两个眼睛。
而后，踮起脚尖朝着男人的薄唇轻轻吻了上去。
四片柔软的唇瓣顿时贴在了一起，很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几乎是在触碰到之后，宋思阮便惊蛰般地退了开来，而后趁着顾危城不留神，她迅速从他手臂底下钻了出去，逃回自己的房间。
临走还不忘匆忙地扔给他两个字：“晚安。”
晚安。
顾危城伸手擦过自己的嘴角，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是一股清甜而又淡然的少女香。
他勾唇淡笑着，心头一片说不出的柔软。
——
第二天一早，宋思阮吃过早餐，便让司机开车去了一趟老宅，向管家询问顾老太太此刻起了没有。
“四点多就已经起来了。”管家说这话的时候，无奈也透着几分隐隐的担忧，“自从发生过那件事以后，老太太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的，昨晚我两点钟起来，发现她房里的灯还亮着，结果今天早上刚过四点她就起来了，哎，老太太也是个快九十岁的人了，这样熬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宋思阮以前就听人提过，说是管家一家曾蒙受顾老爷子的大恩，而他自己也在老宅里勤勤恳恳地工作了将近四十年，因此对于整个顾家都很有感情。
她温声安慰道：“管家，您先别忙着着急，我上去替您劝一劝。”
“那就谢谢少夫人了。”管家感激地指着楼梯，刻意压低声音，“老太太现在人在三楼，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没见她走下来过。”
三楼。
也就是顾老爷子房间所在的楼层。
宋思阮走到门口时，正好见到顾老太太弯腰在给他擦身的画面。
这些小事本该是佣人做的，想来顾芷菱下药的事情给她带去了不小的影响，她害怕有人会再次对顾老爷子不利，因此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连这种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奶奶。”
宋思阮开口叫了她一声，顾老太太的视线才从顾老爷子身上挪移开来，有些虚弱地朝她笑笑：“是思阮来了啊？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让楼下佣人给你做一点。”
“我吃过了，倒是奶奶您，照顾爷爷固然重要，但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多保重啊！”
她本就苍老的眼皮子底下多了两道前日不见的青黑，很明显就是熬夜伤神所致。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保重，可老爷子才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要不是你，我恐怕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哪里能放心得下呀？”
“这件事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宋思阮劝慰道，“更何况，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爷躲过了一劫，我相信，以后他的运气跟福气都会越来越好的。”
顾老太太被她给逗乐了，苍老的脸上笑出几道深邃的褶痕来：“都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哪里还能有什么运气跟福气？我只盼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能够少来打他的主意，让他安安静静地过完余下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
“爷爷的运气跟福气，不是很快就要来了吗？”宋思阮意味深长地把话顿在这里。
顾老太太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在说些什么，脸上的沉重却是有增无减：“思阮啊，你真的认为，我应该相信那个江岑一次，让他在自己的养父身上替老爷子试一回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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