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事情,传播的速度是十分的快的,本身就有诸多的武林同道聚集南诏城,如今镇远帮又确切地发出了武林大会的消息,没有几日,整个江湖便已经将武林大会的事情传了个遍。
悦来客栈的生意越来越火爆了,就因为江湖人士的聚齐,使得悦来客栈每天前来打尖住店的和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甚至平时连下人都不曾喜欢的柴房。马厩都经过稍微整改之后变成了客房。
掌柜的和小二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才不管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只知道现在的生意火爆。再加上江湖人士都是豪爽之人,每天的赏钱都成倍成倍的增加,因此掌柜的和店小二都趁着机会拼命赚钱。
离武林大会还有七天的时候,悦来客栈来了五个人,领头的那位是个青年,拄着一根长长的精铁棍,棍子的头上还用黑布包裹着。其余四人紧随而至,进了悦来客栈也没有要要住店的房间,只是坐在大堂的一角,表面上装作喝酒吃菜,实际上则是留意四周,包括周围人的谈话,他们都十分在意。
食客们所讨论的,无非就是当下江湖中最热门的话题,也就是镇远帮的武林大会。一个身着皂衣的小个子正与同桌一顿海吹:“你们知道嘛,镇远帮的武林大会,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那本什么书。你们想啊,《百战奇谋》都只是在传说中听过,谁又曾见过?没人见过,那这本书长什么模样也没人知道,既然连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那他们抢什么抢?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时,整个大堂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人身上,颇有万千目光集一身的感觉。这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目光,不知不觉就开始飘飘然。
“那照你这么说,那大家都是为了什么?”
一个麻衣黑领的男子连忙相问,皂衣的小个子瞥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夏虫不足以语冰的姿态。现场的都是江湖人,多半也只是一些好事的人,一起哄之下,便都问了起来:“对呀,那确实为了什么?”
皂衣小个子放下手中的碗筷,扫了大堂众人一眼,才慢悠悠地说道:“他们呀,都是为了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适才那五人突然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也都纷纷把目光往皂衣小个子身上瞧去。
“他们呀,就是为了席祯,说白了,其实也不是为了席祯,而是为了他手上的武林秘籍。”
“武林秘籍?什么武林秘籍?”
皂衣小个子眉飞色舞,说起话来唾沫横飞,说的人兴奋,听的人也很兴奋。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问皂衣小个子。本来,好事的人相互传播就没什么,无非就是给食客们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那五人的目光却是从未离开皂衣小个子。
“是啊,这位兄台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武林秘籍。”
拄精铁棍的青年突然开口,这青年音色沉稳,说话中气十足,一句话开口,就将整个场面镇住了。见此景,青年人也颇为得意,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如炬,盯着皂衣小个子。
皂衣小个子正兴高采烈,听到青年的声音便转头望去,见青年以及同桌无人,个个都面无表情,气场强大。小个子见青年,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这张巧嘴肯定也肯定讨不到便宜,就缩了缩头,撒腿就要跑。
谁知青年见小个子要跑,一点儿也不着急,就在小个子跑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青年身影一晃而过,舒展长臂,将小个子老鹰抓小鸡般抓在手里。
小个子瞬间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原来是白四爷,小的眼瞎,没瞧见您在这儿,小的这厢有礼了。”
这五人正是鹰爪门白四,南宫云和南宫悟还有金刀门廖门主和廖奇。白四将小个子往地上一放,还装模作样为小个子掸去身上的灰尘。
小个子知道,白四越是这样,他的后果会越惨,心下一慌张,双腿不由自主瘫软了下去。一众食客们见这样的场景,也吓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就在这时候,青石板长街上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往悦来客栈走来。
这老妇人佝偻着身子,整个上半身几乎要与地面平行,因此众人都没看到这老妇人长什么模样,只见这老妇人持拐杖的手十分苍白且若鸡皮一般。
老妇人缓缓地走入,步子迈地很短又慢,但拐杖的声音却像是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一般,这让白四也有点诧异。只见老妇人来到白四的身边,轻轻地咳嗽了几句,同时仰起头来。
这一仰头,可把在场的人给吓了一跳:老妇人面容如枯树一般,满脸的沟壑皱纹,眼眶深陷,乍一看去就像是两个窟窿一般。满头的银发,梳的是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看不到一根乱的头发。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这让白四更加颤栗不已。但让他更加恐怖的,是老妇人后面说的话。老妇人沙哑着嗓子,声音阴森恐怖,大白天的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白四爷,老身想向白四爷讨个人情,还请白四爷能将这小子交给老身。”
白四正要发作,南宫悟却是吃了一惊,惊慌失措下大踏步来到老妇人跟前抱拳朗声道:“熊姥姥,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您老,在下三生有幸啊!熊姥姥有令,我们自当遵从,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
南宫悟示意让白四将小个子留下,同时又挥手示意其他人一起离开。南宫悟似乎对这个熊姥姥十分忌惮,以至于见面就要退避三舍。
白四和南宫云还有不解,甚至有愤愤不平之色,但既然南宫悟有言在先也不得不遵照执行。反倒是熊姥姥,丝毫也不领人情,反而还有点咄咄逼人。
“原来是南宫老爷和廖门主,好多年不见了,难得你们还记得老身,老身这厢有礼了。”熊姥姥嘴上说着有礼,身子却丝毫没有动,反而一双窟窿般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南宫悟和廖门主。
“这世界真的很小,江湖也很小,没想到南宫老爷和廖门主脱下了那身皮,也到这里来凑热闹了。不知道南宫老爷这回又是奉谁的命,执谁的明火,该不会是专门为老太婆而来吧。”
熊姥姥话语生硬,这让南宫云和白四十分不悦,满堂食客们听到熊姥姥的名称,早就都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走也不敢走。
“果真是熊姥姥,”廖门主嬉笑着,脸上尽是谄媚之色:“听说熊姥姥一直仙居在漠北,这才让我们这些江湖晚辈能够有立足之地,没想到今天能够在这里见到熊姥姥,三生有幸啊。今天很不巧,我和南宫兄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不如暂且别过,他日一定备好厚礼前往拜会。”
熊姥姥轻咳几声,抬头朝廖门主一笑,这个笑容却是比哭都还要阴森:“廖门主,金刀无敌,你这几十年是名声越来越大了。老太婆只是一个快要进棺材的人,还能劳廖门主记得,荣幸地很啊!也罢,既然你廖门主发话,老太婆又岂能不给你面子,你们自去便是了,他日老太婆会去看你们的。”
南宫悟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自然了起来,他知道,既然熊姥姥这么说了,那最起码今天可以平安度过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四不但有些不悦,熊姥姥这样的神色更是让他不爽。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谁还敢这么给他脸色?
白四放下小个子,小个子瑟瑟发抖,满脸没有丝毫血色,因为熊姥姥的手段,他是听过的。
南宫悟一群人匆匆而走,白四走在最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熊姥姥。熊姥姥张开一只枯枝般的手,就往小个子肩井穴抓去。
熊姥姥的手刚碰到小个子的肩膀,就像遭到了电击一样收了回去。一根细小的银针正插在熊姥姥的手掌心,以银针为中心,一层淡淡的绿色正快速散开,不多时就弥漫了半个手掌。
“哈哈哈哈,鹰爪门好计谋,南宫老爷你好计谋啊!”熊姥姥大怒,连忙在自己手臂点了几下,将毒气封闭在手掌,同时随着声音纵身向南宫悟等拦去。
熊姥姥身法极其地快,快得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起身的,快得也让人仅仅是在一刹那,就看到她横着拐杖拦在南宫悟的眼前。这身法和手法,与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判若两人,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南宫悟不知所谓,只有白四知道内幕,只见白四下意识地就往南宫悟身后躲去。熊婆婆岂能给他这个机会?只见熊婆婆身形一晃,像是一阵风直向白四袭击而去。白四顿时感到一阵强大的压力笼罩自己,正待要还手抵抗之时,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南宫悟定睛一看,只见熊婆婆一手抓着白四的后背,一手手指箕张,离白四头顶仅仅两寸,正作势要拍打下去。这一掌要是打下去,白四天灵盖非粉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