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转了几圈,终于像是呷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拉着卫阚细声道:“父亲,这件事情今天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传到您的耳朵,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不论是我还是我们卫家,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卫阚惊讶道:“真有这么严重吗?”
卫正瞧了瞧四周,最后才放心地小心说道:“的确,的确是有这么的严重,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最近听过一个传言,就是当年靖难的那一团宫火的事情?”
卫阚拈须道:“这个我有听说,据说是当年宫中那一把火,烧死的并不是建文帝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卫阚说到这里,恍然悟到了什么似的,惊讶地瞪大眼睛和嘴巴悄然说道:“莫非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其实,”卫正终于下了很大决心道:“其实这件事不是传说,而是……”
卫阚慌忙摆手道:“正儿,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休要再说,而且你要记住,这件事烂在你肚子里,决不能对任何人再迸出一个字,否则,你便不再是我卫家子孙。”
卫正歉然一笑道:“父亲,谢谢您的理解和支持,这也是孩儿为什么坚持修道并且没有一路护送您那个黄圭兄弟真正原因,父亲大人千万不要责怪孩儿。”
卫阚正色道:“正儿,大胆去做你要做的事,为父全力支持你,不论是江湖上的人脉还是金钱,只要卫家能做到的,我都会竭尽全力。”
卫正心里充满了感激,一直到现在,两父子只见的隔阂算是真正解开,而这也是压在卫正和卫阚两父子心里的结。
卫月华见到哥哥和父亲两人有说有笑进屋,自然是异常的开心,父亲嘴上不说,但是老牛舐犊之情,她心里都能够看到。两个人心中都有心结,看来今天这个心结彻底打开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卫月华做了一顿丰富的饭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这顿饭使他们三个人都觉得最可口的一顿饭。
回到客栈,父女二人都很觉得开心,只是卫阚在开心之余,更多的是忧心忡忡。这一切,卫月华都看在眼里,虽然卫月华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是她想的是,不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父兄分忧。
卫阚决定将所有的货物放在悦来客栈销售,并且准备再次回川,再调一批货物来云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平素里虽然行商,但卫阚并没有把赚钱的事情看得很重,所以这一举动让卫月华也觉得纳闷。
正当卫阚准备回川的时候,悦来客栈又来了一批客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只是这个公子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骨子里总是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脸上横着一道恐怖的刀疤,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这几个客人一进悦来客栈,就被满堂的蜀锦吸引了。
“没想到这南诏城中也有这么全的蜀锦,这都是我们家乡之物啊!”
另外几个人一边附和,一边便要询问蜀锦的价格。
店小二笑着说道:“几位大爷,你们可不知道,这蜀锦虽然漂亮,但以小的看,卖蜀锦的卫大小姐比这个还更漂亮。”
“卫大小姐?”那为首的少年像是嗅到了什么异样,连忙抓着店小二问道:“什么卫大小姐,哪里的卫大小姐?”
店小二为了讨好客人,笑着说道:“您瞧您说的,刚刚您都说这些是您家乡的东西,却不晓得卫大小姐是谁,您这不是哪小的开涮嘛!”
阴翳少年听后,赏了店小二一些碎银子,眼神里露出一丝狠戾之色。店小二自然是千恩万谢,对于银子,他从来不会拒绝,更不会在意是谁给的。
这时,正当卫阚领着卫月华下楼准备启程回川,几个少年见状更是围了上去,嘴里哇哇哇发出一阵怪叫,尤其是那个阴翳的少年,神情更是激动。
卫阚行商一辈子,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但见对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因此也是忍着一肚子的气。
“各位好汉,卫某正欲回川,还请各位让开一条道,来日定将备足厚礼拜谢。”
那阴翳少年闻言便道:“卫老爷,回去可以,只是哥儿几个几百里之遥来到这里,也是辛苦得很,若是令千金能为在下敬酒一碗洗去征尘,厚礼那就免了吧。”
卫阚一听,这些人竟然也是操着一口浓重的川音,便慌忙陪着笑脸道:“亲不亲故乡人,都是乡里乡亲,卫某还是恳请各位能让开一条道。至于小女,天生不会饮酒,还请各位海涵,若各位不嫌弃,各位在悦来客栈的一切开销,都算在卫某身上便是了。”
刀疤脸的少年展眉一笑,笑容致使他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恐怖:“多谢卫老爷恩赐,卫老爷要回便回,我们虽然不似卫老爷富甲一方,但些许银子还是有的。你放心,你下回再来之时,我等兄弟几个定能够还你一个完整的卫大小姐,如何?”
卫月华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卫阚的身后,浑身不住地颤抖。卫阚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不想与别人起冲突,先礼后兵是商人常用的手段。
那刀疤脸少年见卫月华惊魂不定,竟然像是在欣赏自己手中的玩物一般,伸出手就要朝卫月华的脸上摸去。
卫阚怒不可遏,真要出手,客栈外一阵断喝道:“住手,唐门的手果然够长,居然来到云南也要为所欲为么?”
众人转头一看,赫然便是杜泗余政二人,正在门口怒目而视。卫阚也从杜泗的口中能够猜到,这几个少年便是唐门的几位公子。
原来唐飞羽被裴凤削去了男人根之后,性情陡然变得乖张狠戾,发誓要报仇雪恨,便将所有的恨意转移到了卫月华的身上。当他得知卫月华随父来了云南之后便一路追了过来,路上又遇到唐正龙父子和死去的娘亲沈惜春,因此恨意越来越烈,便伙同两个弟弟和几个帮众追到云南。
唐飞臣唐飞虎见到杜泗余政,登时恨意大起,连忙在唐飞羽耳边说道:“大哥,这二人便是杜泗余政,正是这二人在鹰愁崖救下绿衣女子,原来他们也在这里。”
唐飞羽阴阴一笑道:“杜大侠,余大侠,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倒是免得小爷再四处寻找了。那绿衣娘们呢?该不会是中了国色天香成了一堆烂泥了吧。”
杜泗、余政知道今天的事情必定难了,而且唐门肯定也因为他二人救走裴凤迁怒与他们,这番脸皮必然就已经撕破,因此杜泗也丝毫没有留下情面。
杜泗笑着道:“唐飞羽,卫大小姐花容月貌知书达理,岂能被你玷污?再说了,就算是将卫大小姐给了你,你也用不上啊,何必又自寻烦恼呢?”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唐飞羽被裴凤去势之后,便因此而觉得十分自卑。杜泗将他的短处揭了出来,更是触碰了他的逆鳞,这却是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了的。他既然知道这些,又救下绿衣女子,那必定就是一伙的。
唐飞羽脸色极为不自然,双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恶狠狠地说道:“果然,你们也有份,不要以为平日里喊你们笑面双侠,就真的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了。今天小爷我就要掰了你两个老鬼的手,还看你们敢不敢放肆。”
余政哈哈一笑道:“唐家三少,在别人眼里或许能吓得到人,但在余某眼里还不值一提。至于你们唐门的国色天香,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莫非真要等竹叶青将你们三人变成一模一样的,你们才肯干休?”
但凡受伤的人,一般对伤害他们的人有天然的惧怕心理,余政老谋深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将裴凤搬出来,也算是虚张声势。余政倒不是惧怕唐门的武功和暗器,只是唐门的毒,让他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唐飞羽没有等余政说完,便一个眼神给了两个弟弟,三人骤然扬起双掌,六个掌心都呈现出淡淡的黄色,同时杜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杜泗挥出两掌,将店门两旁打开一个缺口心急如焚大声吼道:“太古遗香,这香气有毒,大家屏住呼吸,赶紧到门外去。”
为了防止唐飞羽等拦截,余政飞出一掌,朝唐飞羽轻轻拍去,同时身形一转,柳叶刀骤然在手,一出刀便向唐飞羽双掌削去。
唐家三兄弟武功平平,但毒功、轻功和暗器却是江湖一流,见余政刀至,不慌不忙向后一纵身,唐飞臣踢起店里的凳子朝柳叶刀砸去,同时三人六手一扬,六把飞刀嗖嗖嗖地飞出,直接打向余政和杜泗。
店里的食客们和店老板小二们被杜泗一喝,个个忙不迭地往门外跑去,一到门外,就有几个体质教弱的人晕倒在地,体质较强的人也呕吐不止。
杜泗身子一横,接过唐飞臣踢过来的板凳一挥,飞刀都钉在板凳之上。杜泗刚要松口气,才发现飞刀的后面紧跟着数枚飞针。
余政心中一骇,连忙挥刀一阵格挡,才堪堪将飞针打落。杜泗心里吐了一口气暗道:“这幸好是白天,要是在黑夜,飞针上的毒定能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