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却是阴沉下脸,十分严肃地说道:“作为长辈,我对赵公子的不幸所遇甚感憾惜,没有想到令尊竟然会拿出这样的主意来欺骗自己的儿子。”
李母表面上是在安慰赵明诚,可是话里有话,让赵明诚听了便觉得不舒服。
赵明诚扭捏了半晌,想要回答伯母,可是伯母在讥讽自己,自己还要说客气话吗?
那不说客气话,自己显然是对伯母大大地不敬,这便让自己如何是好?
赵明诚心里犹豫,看着满脸笑容的伯母,只得连连点头,却不说话。
李清照听着母亲的话,便觉刺耳难耐,心里不痛快,就与母亲说道:“母亲,人家赵大人也是为了赵公子,你可不要……”
她话没有说完,李母已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可是她是自己的女儿,因此不过多与她辩驳,只是歪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以示不快。
李清照看到了母亲投来的斜视,心里更加不高兴,将嘴向下弯去,低头娇气。
李母突然冷言冷语道:“为了赵公子,那就算伤害了你也是应该的,你说天底下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傻丫头?”
李清照被母亲这样批评,心里自然难受,于是便是将胳膊伸起,放在胸前,手中依然把玩着自己的饰。
李母一撇嘴,又转头去看赵明诚,道:“公子的事,我们深感同情,不想公子你却被人蒙骗,以致错做决定。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伤了人家,却在事后又来笑脸相迎,这不是厚脸皮吗?”
李母与赵明诚说了半晌,本来想套一套他的话,看他对清照有何企图,却没想到套了半天也没有套出来。自己也不是一个沉稳的人,无意之间话越说越难听。致使最后实在难以掩饰心中的恨意,便开口粗话,直接骂起了赵公子。
李母看脸皮已然撕破,便也顾不得什么了。冷声“哼”道:“你当我家清照可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赵明诚听伯母的话,便如从云端一步跌倒在地上,心中还是懵,想道:“伯母明明十分客气,怎么突然变了脸?”
不过心中疑惑。赵明诚嘴角上还是得应付一下,忙解释道:“伯母,明诚对李小姐绝无二心呐。”
李母冷笑道:“三妻四妾都是寻常家事,你还绝无二心?就算你对清照真心,这话说得也过了吧,你会不纳妾?”
赵明诚双手摆在自己的身前,来回摆动双手,却难回答。
李清照听母亲的话越说越过份,便直言吼道:“母亲。”
李母一回身,问道:“你做什么?”
李清照道:“人家远来是客。你也没个尊重人家的样子。”
李母关心的是李清照的后半生,需要谨小慎微才是,对待每一个将选为郎之人,都需多加考虑观察。现在眼前这个人,自己实在是难以相信了,再加上他对清照有过,自己骂上两句,讽刺一下,又有什么不对?
小女竟然敢这样顶撞自己。
李母胸中怒火更盛,便与小女道:“我与赵公子谈心。你休得插嘴。”
李母的样子,显然已经是很生气了,就连她心爱的女儿都被她训斥一顿。赵明诚心里暗暗叹息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难道又说错什么话了吗。以致累得李小姐受骂?”
赵明诚看着李小姐十分委屈的样子,心中便又是怜爱又是担心,想要关心她,却又忌惮伯母,因此只能咬牙远望,心中着急。
李清照脸色难看。可是却是不停地抬头来看赵公子,见他满脸着急的样子,心里又是欢喜也是着急。欢喜的是赵公子为了自己而着急。着急的是自己闺女一个,平日里都是受人夸赞,一身柔情的样子,堪称完美。现在自己当着赵公子的面被母亲骂斥,这也太丢自己的脸面。
李母回身来正对赵明诚,说道:“小女无礼,公子见笑了。”
这话本来是客气话,却让李母说出来,大有变味。赵明诚听了只觉得是对自己嘲讽,李小姐在帮自己,伯母却说无礼,那岂不是说自己更加无礼吗?”
赵明诚实在不适应,这次连头都不点了,低头红着脸,好似犯了错,在等人家落。
李母知道话已说破,再行什么虚礼也是没用了,于是正经道:“赵公子,感谢你对小女抬爱,可是两道分别,你们终究不成,你还是接替好你父亲的位置吧。你我两家怕是难再言和,再无同路了。今日之后,还请赵公子自重,免得让人家笑话。”
李母对这个赵公子极为不满意,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告辞,从此再别踏上李府一步。
赵明诚慌张站立起来,双目洞张,看着李母,道:“伯母,还请听明诚说说。”
李母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清照道:“要说的,要说的。母亲,你就听他一说又有何妨呢?”
李母实在不想和眼前这个薄情的男子废话,可是再看小女哭泣的样子,自己便于心不忍,心里想道:“小女看重那赵明诚,我若无情让他走了,固然保护了小女,可是对于清照来说,她内心却是何等的痛苦,这可不行,我需要说服她,让这个傻姑娘看清局势,免得入人血口,妄自受苦。”
李母愁苦着停顿了片刻,便点头道:“看在小女的面子上,我便静候恭听,给你点时间,让你说说。”
李清照听了母亲的话便顿时觉得母亲在这世上是绝世的好人,当下喜从悲中来,对赵公子比划着手指头,道:“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母亲已经答应了,听你一说。”
李母瞧小女十分激动的样子,便是又担心又觉得可笑。
赵明诚忙“哎”了一声,道:“明诚有话说,有话说。”
说了几个字,赵明诚便是一头汗水,心里疑惑道:“我想说什么?”
李母看赵明诚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笑,这样的人。面对一个长辈就如此蹑手蹑脚的,以后如何面君上朝?
李母本来就是对赵明诚有些偏见,现在看他举手无措的狼狈样子,便想要嘲笑他一下。终究还是转念想道:“趁人之危不好,人家有没有临朝的才能,又不干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在这档口再侮辱他了。”
李母便想帮他个忙,开个话头。让他接着说下去,于是便道:“赵公子和蔡小姐的事是怎么回事?”
赵明诚正愁开口,一听伯母问话,便说道:“明诚与蔡小姐什么非分之事都没有。明诚对人家很是亏欠,将人家骗了,又返了悔,哎呀,明诚实在不知道如何了。”
李母道:“那赵公子应该去找蔡小姐,给她道歉,来我李府做什么?”
赵明诚道:“不。明诚对蔡小姐实在没有意思,去找她,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赵明诚说着话,心里便想到蔡小姐一身武艺,自己见了她便要退让三分,因此心里对蔡小姐有惧怕之感,
赵明诚接着说道:“李小姐身姿绰约,吸引方圆数里男子,这是公有的事,明诚。明诚当然也在其中了。”
赵明诚说这句话,不经意间抬头去看李小姐却见她正看自己,突然滚烫热的脸上又裹了一层红晕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又说道:
“明诚爱慕李小姐,伯母您也是知道的,这次痛心抛弃李小姐,明诚也非得已,伯母也已知道了吧。现在明诚知道了事情真相,便有回心转意的想法。明诚自知有愧,也不敢大胆相求。李小姐不计前嫌,愿与明诚再续前缘。因此,因此明诚今日厚言来见,明诚就是匡了课也是要来找李小姐的。”
赵明诚说得自肺腑,差点就潸然泪下了。
李清照听着心潮澎湃,不住鼓掌。李母听着却觉得好笑又可气。
赵明诚觉得自己一番言论诚恳意切,定然会感动伯母,因此满脸期待地看着伯母,想要获得她的肯定。
若在平常,李母定然被感动了,可是作为过来人,又知女儿受了他的伤害,因此便觉得赵明诚的这一番言语实在幼稚,便是冷笑一声,道:“说完了吗?”
赵明诚看着伯母脸上的阴冷,自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心里又慌张起来。
李清照觉得赵公子这一番话是好话,便看着他,心思全在他的身上,竟然也不顾礼节,慢慢向赵公子走去。
赵明诚心里慌张,却见李小姐向自己走来,心里又是激动欣喜。
“清照。”李母喊了一声。
李清照闻声又回头来看,忙“啊?”了一声,满脸羞愧,回来站定。
赵明诚也“啊”了一声,低下头去。
李母道:“赵公子,你的这番话说得挺是真诚,伯母听在耳中,喜在心中。”
李清照忙道:“真的吗?母亲?”
李母向她一伸手,示意她住嘴。
李母又问:“那你能小女好吗?”
赵明诚忙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
李母又问:“如何来办?”
赵明诚语塞,难以回答,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突然听屋内有人道:“不能办了。”
几人都寻声看去,见李格非从里屋走出来。
赵明诚两眼蒙,以为自己来时恩师不在,心里才多少有些放心,现在突然见恩师从里屋走了出来,心里更加慌张。腿也不住哆嗦,本来站了起来,却又终于没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母看着李格非,心里想道:“这个傻小子怕是要倒霉了。”
李清照心里害怕道:“爹爹来了,赵公子怎么办?”
李格非对赵明诚道:“后生自觉,竟然自己坐下了。”
赵明诚又突然站了起来,低头道:“不知恩师在,晚辈无礼。”
李格非道:“无礼,你来就是无礼。还记得上次我如何将你赶出去吗?”
李清照阴暗着脸,道:“爹爹,你不要这样说人家。”
李格非与李清照道:“你别说话。”
将双手向后一摆,李格非转头去看赵明诚,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文雅书生,口蜜腹剑。”
赵明诚虽然心慌,可是听侮辱自己的话,却也不能忍住,忙道:“明诚话都自肺腑,哪里胡说了?”
李格非道:“哦?好像我冤枉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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