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泽拿过她的鸡蛋,用尖的那头在桌上轻轻磕了下,把它立了起来。
时栖:……
“怎么了?”
“你把它磕破了。”
“只有这个办法。”
“我还想多留阵。”
“熟的,孵不出小鸡。”
时栖抬帘看他,右手压着鸡蛋在桌上滚。“你舅就能完整的立起来。”
意思是,你看,这就是你跟你舅的差距。
宋浩泽讲:“他十二岁就能做到。”
“这个还看天赋?”
“当你研究两个月,吃掉一百多个鸡蛋后,你也可以。”
剥了鸡蛋壳,咬了口的时栖……
她看嫩滑的鸡蛋停顿了一下,接着把剩下半个塞进嘴里。“我大概吃两百个也立不起来。”
宋浩泽同意。“听说他当年因为这事,想出了一套什么算法,还拿了奖,直接给他保送帝国理工了。”
时栖:……
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气人的。
这时蒋国华进来,看桌上的鸡蛋壳。“宋律师,你们聊完了吗?”
“嗯。”宋浩泽看时间,对时栖讲:“要有事找我就跟蒋警官说。”
时栖没回。
宋浩泽便对蒋国华讲:“麻烦你了。”
蒋国华很和气。“宋律师不用客气。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等宋浩泽离开审讯室。
蒋国华坐他刚才的位置上,看舔着牙肆意又淡漠的女孩,正式开始。
“叫什么名字。”
时栖没说话。
“多大了。”
时栖没说话。
蒋国华严肃的拔高音。“你还想不想自首,获得从宽处理了?”
时栖舔了下虎牙,坐起身,双手趴桌上。“那些绑匪怎么说的?”
蒋国华看她冷清的浅褐色眸子,敲桌子。“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有自闭症。”
“别给我玩这一套!”
“我不爱说话。”
“时栖!”
“那些绑匪说的,要跟我弟说的没差多少,我就全认了,你呢也省得再问一遍。怎么样?”
两人陷入僵持。
这时门再次打开。
黄钰雲拿着保温杯讲:“蒋哥,你的水杯。”她说着就进去。
蒋国华知道她是想凑热闹,就讲:“去给她倒杯水。”
黄钰雲瞧了下桌上的鸡蛋壳,面上应下,心里哼了声。
什么嘛,自己不按规矩办事,还不准她旁听!
时栖没看女警员。她细白的手指,无聊的按着鸡蛋壳,将它们辗得碎碎的。
蒋国华看她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暂时结束审讯。
黄钰雲倒了水回来,刚好碰到他们出来。
时栖从她手里拿走一次性杯子,把水喝了,将杯子还给她。
黄钰雲:……
她是嫌疑人,自己是警察啊!
这气度,不愧是犯下刑事案件的人!不愧是徒手抓绑匪的女英雄!
蒋国华看愣住的黄钰雲。“小雲,你带她进去吧,关最里边间。”
最里边间,看着像是对她不配合的惩治,实际是时栖心里的首选。
黄钰雲等她进去,克制的讲:“监控那头有人,你有什么事就招招手。”
时栖打量简陋得用家徒四壁形容的收押室,最后望着那小小的窗户。“我可以要台风扇吗?”
要风扇?
她是犯罪嫌疑人,是来接受法律的惩罚的,不是让她来享受的。
黄钰雲维持警察应有气魄的讲:“没有。”
“为什么?天这么热?这不是虐待我们吗?”
好像也是……
黄钰雲坚定讲:“这是规矩!另外,风扇不安全。”
“为什么不安全?”
“防止自杀。”
时栖转头看她,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那你们得把这墙拆了。”
撞墙自杀,古今有之。
黄钰雲说不过她,又唬不住她,顿时感觉被她调戏了。
最后只瞪了她眼,什么没说,碰的声将铁栏栅关上。
时栖对她的反应没在意,坐小板凳上,仰头望着雪白的墙。
她看着看着,忽然看到白粉下有道深褐色的印子。
该不会真有人撞墙自杀吧?
时栖又转头看外边,长长的冰冷的走廊。
用手扇风。
这里很冷,但还是很热。
她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她暴躁起来,不定把这门拆了。
-
时家大小姐因罪被捕,这事情在她被关进小房间后,一下在网上及各大电视台铺开。
铺天盖地,迅速得像有人在精心策划。
结果如唐小林猜想,本来就反对这门婚事的吃瓜群众,那叫一个兴奋啊。有些甚至请假在家冲浪,洋洋洒洒例下数十条她与三爷不配的事项。
身份差距悬殊就不说了。
这些热心网名,把三爷在帝国理工发表的学术论文,博士学位等等,扒得那叫一个详细。
不尽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找着一个正大光明扒三爷私生活的借口,才这么尽心尽力。
甚至是,忽略他在学校带团队时不正常的表现,就连他回国,都被捧成是报效祖国。
总之这回,神秘的具说高冷禁欲、颜值爆表拥有完美人设的三爷,这回是彻底完美了。
而时栖被带进警察局的照片,在各大谋体论坛流传。
另还有她一开始勾引三爷的视频、在电视台排挤亲妹妹、在娱乐场两次公然大打出手。
顿时暴力与冷血无情等等名词,被按在她这个身高不过一六七,体重不过百,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身上。
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应该立即判处死刑。
漫骂的言论越来越多,全身上下连细胞都反对这门亲事的网友,甚至都不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只看那些顺应自己想法的传言和零碎的片断。
席佳昌在这件事接连上三个热搜后,棘手的看公关部负责人。
公关部负责人任建彬,是个三四十来岁的儒雅男人,戴着眼镜,对席佳昌汇报的事情态度非常淡定。
他不用看网上的议论,也知道这件事会引发多大的关注。
任建彬扶了下眼镜,问上边的老板。“傅总,您能接受的最坏结果是什么?”
傅珩深意的看他。“4时。”
“这是司法部门的事情。如果夫人真涉嫌过失而判刑,这就事关重大。她的形象,会对企业造成一定影响。”
“她现在是傅氏的股东之一。”
意思是不管她是不是有罪,她带来的所有影响都与公司有关。
任建彬看认真的老板,为难的思索片刻。“现在我们只能尽可能的,将案子原原本本的公布,让大家知道事出有因,她是想救弟弟这种姐弟情深角度引导,来洗掉她的不良形象。”
这是没有选择后的做法。
时栖暴力殴打他人致残疾,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伍文德情节再恶劣,她也不能代替司法。
席佳昌看沉默的老板,对任建彬讲:“boss的意思是,想宣布与夫人的结婚时间,好对外说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不会因为她犯罪而受到影响。
任建彬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看傅珩。
印象中,自这个boss接任傅氏后,除时家大小姐外,是零绯闻的。
现在竟然要因为她,不惜破坏自己的形象,也要站她身边与她共进退。
任建彬想了许多,犹豫的讲:“我建议不要在这个时候宣布。现正是民愤热起的时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宣布这件事情,会激起股民及股东的意见。”
他讲:“这是起刑事案件,一切得按最后司法判决为准。我们先等两天,最好是警察或宋律师能查到些这件事与夫人无关,或者是医疗原因等证据,我们才好开始为夫人正名,同时公布您与夫人情比金坚的结婚日期。这样即使夫人最后坐实罪名,我们后续也好操作。”
席佳昌认同他的话。
现在公布,确实为时过早。
傅珩望着他们,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傅守渚敲门进来。“小珩,楼下围满了记者。”
看来是都想知道这位三爷是什么态度。
任建彬讲:“傅总,建议先不发表任何声名。”
“不能让她孤立无援。”傅珩问傅守渚:“小叔,能和我回趟老宅吗?”
傅守渚笑着讲:“你要做什么只管说,我不反对这门亲事。”
“我想叫上时先生。”
这是亲家们正式见面啊。
虽然没有发表言论,但能被邀请去傅家老宅,见傅老爷子,这事百分之九十九是定了。
傅守渚知道他的意思,点头同意。
席佳昌讲:“boss您稍等下,我去叫直升机来。”
于是,蹲大半天,推桑着占个好位置的记者们,一个个抬头看着天上飞走的直升机……
既然蹲三爷蹲不到,那就去蹲时家父母。
只要毅力足够好,他们总会蹲成功的。
然而,由于时家所在的别墅群,大概是特意打过招呼,他们园区都进不去。
他们现唯一的希望,就是还在医院的时家二少爷,时永柠。
时永柠刚醒来,在喝他妈带来的营养汤。
时永檬趴在他床边,撑着脑袋看他。“哥,姐那晚上,把那个绑匪怎么了?”
时永柠平静讲:“没怎么,就是为了救我,打了他们顿。”
“真的吗?我以为能做绑匪,都耐打。”
林雪琼说她。“打什么打?你也想像她一样?”
时永檬看她妈。“我想啊。她救了哥哥。”
“哼,还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我就不信,她能一个人能对付那些绑匪。”
林雪琼始终认为,儿子受的伤与她脱不了关系,即便她找来权威医生做手术,也仅仅是让她没那么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