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扑扇着翅膀,和修罗王一起跟踪商红羽,尾随她在日落之后,闯进了城中心的李府中。见她和鲲吾手起剑落,把一脸懵逼的李员外家,闹了个翻天地覆。这才悟到,和付清寒在林溪旁分别后,她都干了些什么。
原来商红羽为了弥补,滥杀无辜造成的恶因,开始了传说中的修善果。她与鲲吾混迹在七国凡尘,一路靠着算命的幌子,吸引穷困命薄之人。了解这些人的处境后,再行侠仗义,让他们摆脱困境。
作为持剑来说,做这些事自然是不错的,所以堕天之路,似乎对她又暂时关闭了。云雁心底暗叹,完全没有料到,这冷酷暴力的家伙,还曾上演过这么一出。
可是她若一直这么做好事下去,善果越结越多,是不会到最后那个结局的。想到这里,云雁又有些急,商红羽不快点死的话,那个恶魇迟早会找上门来,造成巨大的压力。
“陛下。”她躲在青藤花树下,对修罗王抱怨:“我还以为这个前世,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没有想到她也曾救苦救难,虽然目的不纯,可总算累积了不少功德。”
修罗王感慨:“你说过,商红羽的未来,是被判处了三百世的入世苦刑,最后还必须魂飞魄散,没有任何生机。”
“她既有这么多功德,却还被判处重刑……”那粉蝶道:“可见后来的她,做出了多么可怕的恶事。”
“看现在的她得意洋洋,沉溺在嫉恶如仇的剑侠生涯里。”云雁拨动触须:“真难以想象,会有那一天。”
“万事都有因果,咱们修行者更是被困其间。”修罗王柔和道:“她已取得了李员外骗刘家的地契,咱们跟上去看看。”
“下一站定是去黄员外家,救出刘姑娘。”云雁与她相伴起舞,乘夜风正准备跟上那两人。却在青藤花影里,瞥见了一个谪仙般的身影,不是凛紫又是谁。
他肩头坐着一只美丽的白鹦鹉,明眸善睐,气质高雅,一看就是剑卫英招所化。这还是浮世记忆里,数千年前的凛紫,身上带着卿云宫内的紫樱花香,浅浅淡淡如此熟悉。
这让云雁突然很想念,那个身份早已销毁,被埋藏在风中的鬼金羊少年,也有着一模一样的暗香。有他陪伴的日子里,那些旅途,无论白昼还是长夜,曾患难与共,信赖而亲近。
当他的尸身孤寂长眠后,操控灵魂,化身为他的那个人,终于回到了身边。不知为何,感觉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或许就是那该死的,关系三百世之前的记忆,让大家变得有些尴尬。
“主上。”英招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云雁的怀念心情。但见那只白鹦鹉微微侧头,用黑葡萄般的眼珠,望向凛紫:“紫姬她……虽然伤人不少,但手下留情了。”
她连连禀报:“除了那个城中一霸李员外,双腿被砍断,其他人休息段时间,应无大碍。”
凛紫轻抚一根花枝,唇含微笑:“她未下重手,在做侠义之事时,也留存着分寸,可见极为克制,甚好。”
英招却很严肃:“修士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伤害凡人已是罪过。何况她还贵为紫姬,其实刚才闯入李家,已有不妥。”
“那黄李两家欺善作恶,紫姬给予惩戒,振我天璇纲常。”凛紫反手拍拍她的脑袋:“英招,我觉得这点细节可以不追究。”
“主上觉得无妨,那便无妨。”英招恭顺低头,摊开双翅行礼:“可放着紫姬在凡人城镇里,整天作为神棍招摇过市,也不大符合咱们的礼仪。”
“好吧。”凛紫笑道:“她这次出来也够久了,我这就去劝说,让她返回卿云宫。”
……
……
云雁二人附身的蝴蝶,这次改变了目标,就近尾随了凛紫。原因很简单:凛紫依靠天璇印记的感应,怎么都能寻到商红羽。而且跟在他身边,比在一言不合,就要杀幺蛾子的鲲吾身边,要安全许多。
主宰地境的天璇剑,与天下的生灵之间,有着古老而友善的联系。无论是大象山猪朱斑兔,或者是幺蛾子,他都不会随意伤害。
果然,凛紫也没有想到,驱使念力去探索两只蝴蝶。他与英招脚步轻盈,不一会儿便穿越大街小巷,又翻墙进一家富人院落中。
这里的匾牌上刻着黄宅,以修士敏锐的感官,可以听见深阁里,隐隐传来女子恐惧的哭声。不一会儿,哭声变成了尖叫,在静夜里刺人耳膜。
云雁听得仔细,心中愠怒。便努力刨动触须,祭出小小的止水,扑扇翅膀,直勾勾朝内院阁楼冲去。修罗王紧跟其后,大声呼唤:“阿苏二!你现在是只蝴蝶啊,如果这个模样去解救被困女子,会引发浮世震荡的!”
不错,如果用蝴蝶之身扑上去,说不定会把恶魇也立刻引来。
就在云雁犹豫时,一袭青衣的商红羽,带着大汉鲲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踹开了房门,朝肥头大耳的黄员外,劈头盖脸地殴打过去。
“主上……不不!公子呀!”鲲吾抡起个花架,朝黄员外的屁股上打板子:“这么坏的家伙,还是不用杀吗?”
“杀不得,他是个凡人。”商红羽潇洒挥剑,将被绑在春凳上,差点遭殃的刘姑娘解放,脸上怒气冲冲:“不过要让他吃足了苦头,方能教训这家伙。”
“救救救命。”黄员外趴到窗棂上,对楼下发出惨呼:“来来来人啊……我与十四夫人被歹人袭击了!”
“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如夫人都排到十四个了!”商红羽震惊地一把捉住刘姑娘的下巴,扳过来细细观察。或许见她虽然楚楚可怜,但远不如自己美貌,她皱起的眉头,才松开了。
“喂,你不是自愿的吧。”她凑近了脸,对姑娘询问。玉色肌肤和清俊五官在月光下,几乎把对面的人看呆了。
刘姑娘抱住肩头,遮挡有些曝光的衣衫,梨花带雨又很是羞怯:“公子……奴家怎可能是自愿!”
“我……若是公子的话……”她嘤咛出声,不知是真的瘫软还是假的,一头栽进商红羽的怀里,脸颊绯红:“那可真是一万万个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