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国,星君府邸绝弦谷外。
朝阳冉冉升起,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晴天。从一大早,就赶来星君府外的林地草坪,表达膜拜的大群人们,正在忙碌。他们有的人在活动筋骨,有的人在聚众谈天,有的人则摆开了轻纱小帐,喝着从牧原而来的新鲜早茶……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代接一代……这种漫长又热切的膜拜旅行,在七国的星君府外,从未曾间断。发展到后来,已形成了健身、歌舞、音乐会、清谈所、花园饮茶……等一系列活动的聚集地。
参加群众表示:有了这些消遣,在漫长的等待时光里,完全没有压力。而且国内再也找不到,如此安全舒适美丽,令人充满希望的休闲地啦。
有些国家的星君府外集会所,甚至还被琳琅小姐的《神州寻仙志》,进行过特别报道。无论是凡人还是小修,都对于能登上这个修仙界的热门刊物,表现出异常兴奋。
于是从各地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反正星君和持剑们,也从来不管这档子事。今天的开阳星君府外,原本也像平时一样热闹平和,却在空中降下一股罡风后,人群被炸开了。
罡风卷带着剧烈的怒气,而怒气发源的中心,竟是开阳星君。但见她沉着脸跃下云头,以从来没有过的缓慢速度行走。
她的左右肩胛骨外,分别留着骇人的剑伤。尾椎到脊柱也有一条深痕,在剑痕外侧,则被浅浅缕刻出一个尖刺圆环,显得十分神秘。
感觉到一堆人朝自己背后看,绿绮转身,艰难地招来一个商人打扮的美女:“你……过来一下。”
“星君?”美女的两只眼睛冒出了心形,风一样地提裙朝她奔去。因为激动,连话都不利索了:“传召小女子冯三娘……有、有何见教……我为星君你,可以抛去一切!”
她靠近绿绮,慷概激昂地叫喊:“就算星君要了我的命,我也觉得十分荣……荣幸!”
想必绿绮的一生中,听了太多这样的话,虽然神情倦怠,她立刻换了副严肃刻板的口吻,柔声道:“我的天职是守护开阳国,怎可能做出伤害尔等的事情。”
“哇哇哇!”美女哭得梨花带雨,脚下一个不稳,跪到绿绮身边,抱住她的靴子:“星君对我说话了!苍天啊!她对我说话了……真是美妙的仙乐,现在让我死了都甘心!”
绿绮继续冷峻严肃:“我叫你过来,只想你帮我看看,后背伤痕的情形。”
冯三娘惊呼:“咦?星君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绿绮低低哼了一声,一腔抱怨在云雁身上:被那人手中的冥器斩碎了阳神,这种事情不能对绿姬说,否则她定要啰里啰唆。得不到夙筱的帮助,现在只能暂时封闭灵气,才能缓解伤势。
别说用神识查探了,连驾云都十分艰难。
绿绮丧气的沉默不语,冯三娘却被她先前的冷哼吓得不轻,以为星君发怒。
她急忙贴近了,摸出张雪白的绸帕,去擦拭绿绮后背:“君上你的背后,有个好大的圆圈,中间形成了深深的叉型伤痕。”
她生怕惹恼绿绮,说话越来越小声,但忍不住激烈的怒意爆发:“可恶……不知是个怎样残忍的无耻之徒,居然敢刺伤咱们的星君!我若找到了他,就算用咬的,也要把那人的肉,一块块撕下来!”
绿绮笑了笑对她摆手:“那人很厉害,还需要我去解决,你们打不过她的。”
“可是星君的伤……好严重啊!”冯三娘用力地擦拭绿绮伤痕的污垢,十分心疼:“疼不疼?倒还好没有流血呢,上点药就可以……”
绿绮再次微笑:“多谢了,就此别过,祝你好运吧。”
说完她转身快步迈进草坪花道中,消失在树木林间,只留下冯三娘发呆地捧着绸帕,很快被人群包围。
“啪嗒……叮叮!”
从绸帕中,先滚落出了一颗中等大小的绿钻,然后接二连三,滚出了其余三颗宝石。但见它们发出柔和璀璨的光晕,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美丽至极。
“这……这……这是什么?”冯三娘的舌头都打结了。
众人异口同声:“稀世宝石呗。”有人不忘记加一句:“你发财了。”
冯三娘反复查看雪白的绸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它们怎么就从天而降?”
“小老板,你这几颗绿钻我全买了,四万两黄金。”一官服老者走出轿子:“可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吗?”
他神秘地指着绿绮消失的方向:“它们是星君的血啊……据说仙剑没有泪,只有血,滴落凝结后的模样,就是稀世的宝石。”
“不卖!”冯三娘恍然大悟,紧紧用绸帕捧着绿钻:“星君的血那是可遇不可求,我怎么可能卖掉它!”
老者眯起眼睛:“你拿到的是开阳剑血,没有人敢劫掠它们。但是老夫一瞧你这个模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多谢星君的庇护,我如今终于可以翻身了。”冯三娘对着绿绮消失的花道俯身跪倒:“只是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希望能早日痊愈。”
说罢她站起身来,赶着骡子马车扬长而去。这个美女一辈子也没有卖掉绿绮的血,而是将它们装在宝瓶玉盏里,精心呵护,一路收费展览。开阳国的崇拜者们,为了看这些绿钻,几乎挤破了头。
而冯三娘果然从小商人翻身,成为国内一流富豪。绿绮的血也被她当成传家宝,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去,福泽连绵深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被冯三娘擦掉了血的绿绮,对这些事毫不知情。她正在洞府里烦躁地踱步,对扒在墙角的蜘蛛大发雷霆:“什么?徐泽龙和周晴逃跑了?他们被捆缚多日,怎么有力气挣脱梦茧!”
“主上……呜呜呜!”大蜘蛛抱住她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主上不要生气嘛!”
“我很生气,想要揍你!”绿绮挥动拳头就去砸她。
“人是我放走的。”从廊柱后传来夙筱平静的优美声音:“绿绮,别责怪牧檀,想打就打我好了。”
听到此话,绿绮的拳头高扬在半空,捶也不是收也不是,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