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他的手走向梳妆台,对镜而坐,轻拈起细长眉石,执在肩侧,笑望着镜中的他,等着他接笔.
而齐文钰却是望着镜中她倾城容颜,眉心渐拢,眸光渐暗.
“怎么了?”见他久久未去接那眉石,寒玉便出声道:“等了一夜,终是将你等来了,玉儿还以为你该是忘了玉儿曾说过的话呢……”
齐文钰黯淡的黑眸闪了闪,终是开口:“明之怎会忘记呢,玉儿曾说‘女子的眉,需得心爱之人来画……’”轻如风吟的话缓缓地吐出,带着一丝冷淡,一丝疏离,“那人当是她的夫,可是……”语未完而止,接过她手中的眉石,在指间转着.
窗外的第一缕朝划破鱼白的天幕,万丈金芒瞬间迸出,自开着的雕花扇窗射入室内,洒在窗下梳妆台边静坐的人儿身上,霎那间,金芒闪烁、银辉涌动、流光溢彩,霎那间,娇颜如花、玉肤如脂、笑颜迫日.
也是霎那间,转动的眉石顿了下来,漆黑的眸子亮了起来,脸上的阴霾少了些许.不过,都只是短短一瞬间……
凤冠上的晃动的宝石流苏折射的金光刺入他的眼,将他惊醒,方才所有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
指间的眉石轻颤,原来他转笔,只是为的掩盖手掌的颤抖;他的目光再度变得黯淡无光,原来那一瞬间的亮烁,只因她太过美丽;他的脸上又覆上厚重的情绪,原来方才,只是他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已是他的新娘……
心里无声的叹息着,闭目,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后面要做的,会很难很难……
“可是什么?”久久等不到他下面的话,寒玉身抬首,双手拔开脸前流苏,再勾唇,明媚的笑容让那秋日朝阳也要羞愧三分,“吉时典礼时辰马上就到了,这会儿宫中所有的人怕是都已准备妥当,各就其位,只等王您驾临朝凤台侯我了,再不快些……”
“啪!”清脆的落笔声音蓦然地打断了寒玉的话,齐文钰睁眼,目光平静清冷,神情绝然淡漠,带的那出口的话,都没有了温度,“玉儿,婚礼……取消了!”
如咬牙般吐出的字,重重地、沉沉地,向下落去,落在寒玉心上,敲心震骨.
“什……什么?”寒玉一懵,似乎没太听清楚.
齐文钰垂首对上她的视线,“我方才已让辟云传令下去,婚礼……取消!”
寒玉闻言脸色一变,双眼翻起波澜,“为……为什么?是要延期吗?”也许,她自己都未能发现声音中的颤抖与脆弱如冰的一丝期盼.
齐文钰摇头,“不是延期,”眼中的淡漠、话中的绝决,就仿佛她是陌生人般,“是取消!你我……不会成婚,你也……不会是我的王后!”
语落,直身,将手负于身后,手离开梳妆台的瞬间,衣袖扫过,将手下紧按的眉石扫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