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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这道命令发自将首临冗,以他几十年的作战经验,在这队非正常的睚眦重骑面前,负屃军队全军覆没只是个时间问题。
林泽迅速调转马头,他相信临冗的判断,主要也是因为他自己此刻已经没了主意。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顾不得颜面什么,流火弹丸本就携带不多,负屃骑兵伤亡亦颇为惨重,而这支睚眦重骑显然不是普通武力可以对付,这个时候,能逃多远逃多远,能逃多少逃多少,总要比全军覆没好太多。
转身回来,负屃轻骑所要面对的即是睚眦盾阵,实际情况比面对睚眦重骑也好不了多少。临冗指挥着负屃轻骑直接朝着面前最近处防御发起了冲锋,向夹道外负屃之国的方向冲杀。
这次的目标不再是烧粮草,所以面对睚眦的盾牌长枪阵,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开辟道求生之门。与睚眦重骑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他们唯能做的就是尽快摆脱夹击,可是这个目标就眼下来看着实困难,睚眦军队显然有大把的时间和办法,将这支受伤体乏的负屃轻骑全数留下。
唯能做的,就是快!
队负屃轻骑率先尝试突围,结果全员倒在了盾阵之下,又队冲上,依然倒下。这种飞尸送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林泽命人向盾阵投射流火弹丸,谁知睚眦盾兵早已掌握了这个小武器的原理,齐刷刷将盾牌平举于头顶,弹丸悉数落到盾牌上,火焰也好炸裂也罢,皆被盾牌挡住,除了炸出点儿凹陷,没有对睚眦战士造成半分有用的伤害。
这可如何是好,林泽瞬间没了主意。
想来自己在现世不过是个混混,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读读闲书看看烂片而已,还真自以为能化身成这个时空的主宰。个事实,林泽这才开始认真反省,也许这些古代人没见过什么高科技,但他们的智慧并是不比任何时候的人低,那些古代兵法大家的遗世名作即使放在现代仍然极有价值。
他不仅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对手。
木拓见状有了番的心思,他对自己的使命非常清楚,为此他似乎与将首临冗心照不宣。临冗忽然挥手,命令队骑兵下马,几十人跳下马来,平举手中长矛,靠着腿力奔向盾阵。
“这是何意?”
林泽完全不明白临冗的举动,而临冗也没有回答。那队下马的骑兵已奔跑至盾阵的攻击范围边缘,就在盾后的刀枪即将刺向他们的时候,几十人忽然将长矛戳在地上,借着弹力竟飞身跃进盾阵之中。
“撑杆跳高?!”
随着林泽爆发出的惊叹,几十个成功进入盾阵的负屃战士抽出腰间短刀大肆厮杀,盾阵之间出现个不大不小的裂口。
“殿下快走!”
几乎与声音同时,临冗鞭子拍在了林泽的战马屁股上,战马飞身狂奔,木拓等批军士也跟随在旁,借着盾阵暂时的缺口路踩踏而去,终于冲出了盾阵。林泽顾不上回头去看临冗的处境,实际上他也没有这个机会,木拓在旁疯狂地抽打着战马,行人像弹射出去的箭矢样飞速移动。
临冗的处境确实非常糟糕,他甚至没有要求再出动新批死士弹跳进盾阵,因为睚眦士兵已经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招了,盾牌之后,两排枪矛向前倾斜着竖立起来,再有死士弹入,恐怕还没落地,就会被竖起的枪矛刺死在半空。
身后的睚眦重骑已经就位,战马发出“嘶嘶”的低吼,临冗这才看清楚,那些重骑兵的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睛,他们绝对不是人!
将死之人何来惧怕,临冗横眉冷对,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天空用力指。
“天佑我负屃!尽取敌人首级!”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云霄,余音未绝,仍被夹困在阵中的负屃战士悉数冲向睚眦重骑,然而,他们将面对的除了死亡,别无他物。只是那么盏茶的功夫,负屃轻骑便被睚眦重骑全部绞杀,死相惨烈,对于临冗来说却是无比灿烂。临冗把准时机,冲着骑马人挥剑刺去,剑到面前竟然无法再深入,仿佛碰到了什么坚硬的阻碍,就在他惊讶之时,骑马人手起刀,临冗持剑的胳膊便飞去了半空,而他身后的步兵已经越来越近......
林泽等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大气还没喘上口,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睚眦重骑已经追了上来,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或许不是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是林泽他们越来越慢,战马路奔波早已体力不支,在对方发起冲锋之前,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无力改变的现实。若是睚眦重骑已经追上来,那也就意味着,负屃将首临冗及其麾下将士已经全部战死,所有人脸上都染上了抹叫做晦暗的神色。林泽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而手里的缰绳反而握得更紧了。
临冗显然是为了保住储君的性命而牺牲,这份昂贵的牺牲,他绝对不可以辜负。
五千负屃骑兵出击,敌方粮草仅仅毁掉不足三成,如今将首战死,只剩百余残部,却仍要面对睚眦重骑的追杀,这么算,林泽的计谋留于口齿之间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眼前失败的现实。
林泽咬着牙,眼角的泪水被扑面而来的烈风吹干。
这仗他输得彻底,什么救世主,他根本没有能力挽救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直以来只是靠着身边勇士的牺牲换回性命,这叫什么救世主!这又叫什么使命!
就在林泽心中愤怨之时,胯下的战马已明显脚软,速度急剧下降。而几人身后突然传来阵阵破风之声,随之而来的是身边惨烈的惊呼声,片片血花霎那间开满了负屃战士的胸前或腹腔,随即,轰然摔下马去。
林泽惊慌之余不禁回头望去,对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只见漫天的黑色箭雨正朝着自己袭来,暗压压的片遮住了渐渐明朗的日光。未等惊愕的林泽仔细感受这箭雨的肃杀,木拓已经挡在他的身后,挥起长生剑斩散了密集而至的箭矢。
“九哥小心!”
林泽回过神来,不禁艰难地望向木拓,他眼中的这个少年,周身似乎已经染上了疯狂,眼眶深陷,五官紧聚,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几道血痕正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肆意流淌,即使已经被连夜的死战折磨得精疲力竭,但少年的眼中依然写满了血充的坚强,未曾有过丝动摇。
此战出兵五千,如今身边仅剩的不足百人,且是命在旦夕,其中也包括林泽自己。现在,如同曾经样,他又次奔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逃命之路上。该怎么思考,该思考些什么,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也如同曾经样,除了跑,他什么也做不了。
仿佛逃跑才是林泽的宿命,而那大义凛然的所谓使命,只是顺道冒出来跟他玩玩扮演指点江山的战争游戏。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什么才是不普通呢?刚刚那个睚眦骑马人就绝对不普通,那些围绕在他身前的奇异波纹,那些从泥土里翻身而出的重骑,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控制的,而这,就是林泽直嗤之以鼻的术法。是的,在这个时空里,或许没有像那样可以完全控制人类的神,但有种人可以通过修灵驱动些神秘的力量,也只有那种人才能做得到,他们有个共同的称谓,叫做术士。
能够凭空召唤出千余诡异重骑的术士,恐怕更是术士中的高阶。九国之中,最好修灵习术的只有两个国家,个是囚牛之国,另个就是嘲风之国。
黑色箭雨再次破空而来,身后的睚眦重骑愈发接近,负屃战士中又有数人被箭矢贯穿胸膛,连人带马栽倒于地。林泽完全不敢去看那些倒下的负屃战士,唯有狠命抽打自己的战马,他的面孔不停颤栗,额头处青筋分明,眼中布满密集的血丝,仿佛下秒夺眶而出就是鲜血。
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
忽然,林泽感知到身侧的部分负屃战士速度明显慢了下去,似是有意而为之。他的感知完全正确,十几个负屃骑兵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行退到队伍后方,他们边退后,边接住其他战士投递过去的升级流火弹丸。
这些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那十几个负屃战士在队伍的最后方聚拢,忽然拉缰绳全部停了下来,眼看睚眦重骑即将与之正面相撞,战士们竟调转马头,瞧准时机迅速点燃了弹丸的火捻子。但这次他们没有将弹丸投射出去,而是死死地抱在怀中,紧接着甩缰绳,向着面前无坚不破的睚眦重骑疾驰而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林泽身后响起。发生了什么?林泽艰难地回过头去,仿佛内心已经预感到那惨烈而悲壮的幕。
阵阵黄红色的烈光淹没了睚眦重骑,爆炸瞬间在队伍中弥漫开来,碎裂的肢体残块在火光中漫天飞舞,那之中自然有睚眦重骑,也有负屃战士......星星之火点燃了地上的枯草,随着缕缕的东风,瞬间大火燎原,形成道颇为壮观的火墙,晨曦之下亦格外明艳。
此刻的林泽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对于所有负屃战士来说,前方就是他们的家乡,是他们的希望,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未必回得去,他们将要面对的更大可能是流血和死亡。但他们心甘情愿,因为将首临冗慷慨赴死前曾经交代过,无论作出何种牺牲,必须将储君活着送回负屃王城。
储君殿下,才是他们的希望!
十几个负屃战士的牺牲换来睚眦重骑短暂的脚步延迟,然而,宏伟的火墙却没有彻底挡住敌人的追杀。那队睚眦重骑眼中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阻碍,除去那些在爆炸中彻底碎裂的重骑,其他人丝毫不顾及烈火的伤害,径直从火墙中穿梭而出。哪怕火焰已将他们中的部分人完全吞噬,仍好像感觉不到痛灼般继续策马飞奔。
顾不得感叹睚眦重骑的恐怖,林泽行人眼中只有前方,而前方,正是赋城西侧的茂密丛林,只要穿过这片林荫,家,就不远了。
就在林泽率着残兵败将冲进丛林中心区域的时候,负屃战士们腿下的战马忽然个接个踉跄栽倒。林泽的战马也慢下了四蹄,喘着浓重的粗气,似乎仍想坚持,却在奋力尝试后跟着瘫软在地上。
它们不是中了任何术法,而是经历了整日的狂奔之后,全然力竭。
林泽随着战马的瘫软而摔在地上,木拓从马背上跳下,个箭步上前,扶住已经在震荡中大脑空白的九哥,剩余的负屃战士皆手提利刃快步凑近,在储君殿下身边围成个保护圈。
“九哥!上我的马!”
恍惚的林泽望着丛林顶处透下的稀薄的日光,听着逐渐靠近的沉闷的铁蹄,忽然两股热流从眼角边倾泻直下。
“......我输了。”
微弱的哽咽声中透着疲惫,不甘,崩溃,继而是彻底的绝望。
这仗他输得彻底,输得片甲不留,好似上天给了他新生之后,又狠狠抽了他无数个巴掌。责任,使命,救世,皆只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历经了几次死里逃生后想当然的不可世。现在,他输了,他不仅输掉了带出来的五千骑兵,更将输掉丛林背后那座负屃王城,即使自己能靠着众将士的保护苟延残喘,但在这个世界里,他唯的堡垒就是王城,旦王城倾覆,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必然濒临终结。
生死关头,哪里容得林泽感慨万千。
睚眦重骑在骑马人的带领下已将这支负屃残兵围住,几个重骑身上依旧燃着火焰,仿佛烈火的灼烧对他们来说跟身上落了灰尘没有多少不同。近距离之下,林泽方才看清楚这队睚眦重骑的样子:他们的脸犹如枯槁的老树陈皮,条条凹凸不平的纹路透着墨绿色的诡异光斑,尽管看起来是人类的体态模样,但那对对眼眶之中竟然空无物!
这根本不是人类!
骑马人脱离队伍,幽幽地靠近负屃残兵,更饶有兴致地围着这勉强建立起的保护圈徘徊。他似乎在盯着林泽观察,心里估计在盘算或者嘲笑,这个身躯孱弱的负屃储君竟敢只率五千骑兵前来偷袭睚眦粮草大军。精神很是勇敢,策略也算得当,但行为及其愚蠢。除了死亡,他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储君九半,哈哈,百闻不如见,你居然懂御火之术?”
林泽耳中听得分明,骑马人在稳赢的态势下竟打听起这位负屃储君的术法实力。可骑马人哪里知道,他根本不懂任何术法,要不是亲眼看到骑马人施展唤兵之术,他甚至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修灵术法。而骑马人也不可能知道,他眼中的御火之术,其实是林泽手工制作的土炸弹,是实实在在的武器。
“是又如何!你这鬼徒术士,拿命来!”
不等林泽回答,木拓已经替他抢了话,更操起长生剑向着骑马人直刺而去。只见骑马人右手两指发力聚气,在木拓即将刺到他的霎那,于面前划出块墨绿色的水纹屏障。谁知木拓轻蔑笑毫无退意,剑刃之气竟冲破了屏障直奔面门。骑马人见此惊,迅速向后仰身躺倒在马背上,方才躲过致命击,但不可避免地,面盔被木拓的长生剑挑了下去。
张布着青色胎记的恐怖脸庞展现在众人面前。
站稳的木拓定睛看,反倒是愣,只因此人他确确实实在两年前的胜殊擂上见过。
“不愧是有名榜上武列第七!”
“你是嘲风术士良尤茧!”
“不错,术列十二。”
骑马人果然来自别国。
林泽从刚刚的绝望情绪中暂时抽身出来,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个热爱自报家门的良尤茧。若是他为钱为名投敌叛国加入睚眦大军尚还好说,若不是,不战联盟中的嘲风之国恐怕已经违背了盟约。真是如此的话,战火硝烟注定席卷整个大陆。
“灵器留下,至少保你条全尸!”
“灵器?”
良尤茧这话显然是说给林泽听的,却听得他头雾水。
什么灵器?流火弹丸吗?哼,要是现在手里还有个半个,定然点了先把你炸碎!
耍狠斗嘴是没有用的,包括林泽在内仅剩的二十来个负屃战士,除了手中的长剑已是身无他物,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数量过百的睚眦鬼骑,此种情形高下立判,多说句话,林泽都认为是在浪费气息。
转念想,林泽又觉得“灵器”二字有些耳熟,大概是在翻阅哪本古卷时曾经读到过。对了,灵器乃是灵兽修灵进阶时所化之器,传说这片大陆上不仅人可修灵,鸟、兽、鱼、虫皆可修灵,化器则是灵兽进阶的必要过程。若灵器被人所得,只要此人先天灵力或修灵程度可以控制,就能借灵器之力助己增加术法功力,与武士选择适合自己的神兵大概是个道理。
所以,这个术士良尤茧估计是把流火弹丸当成林泽施的术法了。自己身上肯定是没有什么灵器,流火弹丸全靠杂学,不过这召唤之术可是上乘术法,不知道良尤茧身上是不是有灵器相助。
看着林泽若有所思的神情,良尤茧着实很不耐烦,微微凑近了点儿,摇晃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块闪着墨绿荧光的石头,讪笑道:
“就是这东西啊,储君殿下真会装蒜,您这病弱之躯本就没几分灵力,却能施展得了那般火术,不是有灵器相助,还能是什么?”
“休打九哥主意,我现在就让你鬼头落地!”
木拓声大喝,但见其飞身跃,挥剑横扫,良尤茧为躲避剑刃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刚落地便指端发力汇聚灵力,墨绿荧光瞬间成箭矢模样,极速飞向木拓。木拓旋转手腕,长生剑在身前转成面剑气屏障,轰然便破了灵箭,尚未消散的剑气击打在良尤茧身上,顿时嘴鲜血破口而出。然而巨大的冲击力也逼得木拓连连后退了十几步。
木拓刚刚站稳,良尤茧却不想再与之单打独斗,他可不是睚眦人,那套蛮武荣誉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要达到目的,以多欺少又何妨。
“杀了你们,灵器样是我的。上!个不留!”
挥手,良尤茧轻描淡写地下了死令,随即讪笑声,几个睚眦重骑便冲着林泽涌而去。负屃战士们瞬间发狠,怒剑相向,皆欲以血肉之躯阻拦重骑铁蹄,与之战成团。林泽眼中已无希望可言,望着几柄睚眦落环大刀齐刷刷向自己砍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此刻,他心中甚至有些期待死亡,因为死亡,或许就能将这场储君大梦消解,或许再睁眼,自己还能回到原本的时空。
然而,预料中的刀锋入肉之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冷兵器之间狠狠撞击的声音。林泽睁开双眼,正见木拓背影,人剑,竟硬生生扛下三柄落环大刀的砍压。
“木拓!”
少年的嘴角淌着抹殷红,眼神却如既往的坚定,他要对自己的承诺负责:
“就算木拓粉身碎骨,也要护九哥......全身返回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