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秋飘然落地,不做任何停留穿堂而过,入得中庭后发现处处张灯结彩但空空荡荡唯独不见一人。
“闯三关是免不了的,请侯爷闯第二关。”有一清脆的的女声在中庭响起。
“本候要娶亲就没怕闯三关,这第二关有什么讲究?”灵武候好整以暇,双手抱肩的说道。
“泼水不沾身,万箭齐发无伤痕。考的是侯爷的灵蛇身法是否达到入微境。”
偃月枪花林屋山高居群芳谱前二,想要娶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第二关很难取巧必须拿出真本事。
毫无征兆的便有一桶水泼来,柏言秋脚下一滑飘了出去,还未等他站稳,立刻从四面八方接连泼来水幕。
柏言秋再次迈开灵蛇步法扭着身子拐弯躲闪,原来从中庭四方屋顶各有一人提着桶开始泼水,各自身边还有三五桶备用。林氏乃武将世家,历代子弟从军,女儿更是不爱红妆爱武装,要想顺利娶亲那是要拿出捉拿本事的。
泼水四人乃是游骑军骁武营的四位都统,均是与林屋山同辈的青年才俊。此时从他们的视野角度望去,庭院中的灵武候像是一只在泥地滑行的巨蟒灵蛇,脚下无痕轻灵跃动的躲过各方向袭来的水幕。
观物以致,察幽入微,这便是武道修为登堂入室的标志。修的入微大圆满那便是一流江湖高手,但也仅是获得了进军武道巅峰的资格而已。入微高手于乱军之中方有自保之力,而能登上天榜的大高手都是公认的武道宗师,可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柏言秋闪转腾挪如灵蛇舞动,夺过泼水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箭雨,箭头虽已磨平,但力道仍在,打在身上也是疼的厉害。眼瞅着箭雨扑面而来,柏言秋一个铁马寻桥后背贴地,才堪堪躲过。
起身后眼前是一段长廊,怕是万箭齐发要应在这里了。若无趁手兵器,此关还真是难过。
崔含章早有盘算,收到崔韫的启发,已经替他在玉带内藏好软剑。
软剑当短枪使,罩住浑身上下,脚下飘忽不定,欲要一口丹田气闯过长廊。
“嗖!嗖!嗖!...”
霎时,无数的箭羽汹涌飞舞,从两个方向密集的朝着柏言秋而去!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羽,柏言秋腾悬于半空中,立即以软剑凌空画圆!施展出灵蛇枪法中的绝技,袖转乾坤!
当箭羽近在咫尺时,他身前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箭羽顿时随着吸力转动,坠落地面!
但箭羽何其之多!虽是大部分箭羽被化解,仍有剩余箭羽不受吸力所影响,射向他全身,此时柏言秋拔出靴子内的匕首短刃格挡。
饶是如此,灵武候仍是面露出凝重之色,脚下生风如流星踏月,调动全身瞬间的爆发力纵跃飞了出去,将随后袭来的另一拨箭羽躲避掉!
箭雨磅礴,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或格挡、或挑落、或躲闪,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后稳稳落地,算是险之又险的闯过万箭齐发这一关。
闯过长廊,前方视野豁然开阔,林屋山的闺阁小楼便在这一片红花绿树包围之中。楼下莺莺燕燕,有姿容出众娇艳可人的女子四人一字排开,或清新脱俗,或明媚娇艳,或雍容大方,四人各胜轩场争奇斗艳,全都笑意盈盈的脆声说道:“侯爷威武不凡,连闯两关,这还剩最后一关便由我等四位小女子把守。”
“噢?敢问四位姑娘,最后一关可有什么说法?”灵武候洗耳恭听。
中间的女子长相清甜身姿高挑,一袭粉紫色的短披肩搭配着一套嫩黄色牡丹绣花裙。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起伏的弧度搭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轻启檀口:“此关说难不难,只要侯爷一句话。”另有其三位女子行万福礼齐声说道:“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林屋山确实与众不同,最后一关竟然只是要灵武候的金口一诺。
柏言秋朗声大笑,想都未想脱口而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恭喜侯爷顺利过关!从此以后我等四人陪嫁侯府,侍奉主君夫人衣食起居。”四位姑娘自动闪开让出一条路来,有这四位春兰秋菊争奇斗艳,以后鸿鸣院估计有的热闹了。
柏言秋笑着看着她们并未动身,突然助跑蹬地发力腾空翻上二楼。四位姑娘看着眼前的姑爷真是个妙人,偏偏不走寻常路。
登入翻窗入室,正巧看到林屋山端坐在梳妆台前,结果两人四目相接,目瞪口呆。一个是被新娘子惊若天人的容颜所惊呆,一个是被新郎官翻窗而入别具一格的行为所惊呆。
一张充满古典美的瓜子脸看上去仿佛只比巴掌略大一点,就象从画卷中上走下来的人一样。林屋山与普通女子的大眼睛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无刻的流淌着万种风情。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点男性才有的英气。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倾斜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丝丝缕缕都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好好的有门不走,你翻窗子干嘛?”林屋山秋水深眸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本来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竖起耳朵听上楼梯声,结果迟迟未有,原来新郎官不走寻常路翻窗而入啊!
“夫人给本侯搞个闯三关,本侯三关已过,哪顺溜就走哪呗!”柏言秋翻身进来,理了理蟒袍玉带,走到新娘子身后,轻轻抚摸着她修长的脖颈。
“楼梯忒麻烦,走窗户才能早一点见到我的新娘子哦!”说着话,他便倾身弯腰一起与林屋山照着铜镜中。
“你就贫吧!”
耳鬓厮磨间,柏言秋嗅到一股处子体香,房东电流过遍全身,忍不住亲吻着美人的脖颈耳垂。
柏言秋连闯三关体力消耗不小,此时带有汗臭味的雄性气息吹在林屋山的耳后,仿佛是催情的春药一般,让她措手不及,俏脸顿时又红又热。
为了掩饰尴尬之情,林屋山抬起柔夷托住他的脸问道:“夫君可对四位陪嫁姑娘满意?”
“当然满意,只是未免太过娇艳了吧!为夫只要你一人即可,眼中再也容不下她人了。”柏言秋何等心思,此时才不会掉进坑里,再者他已情动追逐着眼前的烈焰红唇吻了下去。
“嗯嗯……”林屋山枪法出神入化,但对男女之事却远不是柏言秋的对手,此时全无招架之力,身子后仰抵在梳妆台上。
柏言秋噙的香唇如饮甘泉,但食髓知味得陇望蜀,伸出舌尖轻叩美人牙关,两手更是从林屋山后腰开始抚摸,缓解她第一次亲吻的紧张感。
林屋山初尝甜蜜亲吻,被灵武侯暴力气息和动作所诱惑,从身后传来的爱抚更是让她迷醉,不禁有些微闭双眸。眼瞅着就要放弃抵抗让他叩关成功之际,忽然两人身后响起齐刷刷的四个笑着的女声,“侯爷小姐该出阁了,莫要误了吉时。”
林屋山如梦初醒,睁大眼睛推后俯在她身上的灵武侯,开口说道:“缺月、疏桐帮我上妆。霜刃、犀渠帮侯爷补妆。”
“是,小姐!”四位美婢两人一组的服侍着一对新人。
“四位姐姐都是外祖母留给我的,无论是容颜姿色,还是人品身手都是上上之选,还望侯爷以后莫要亏待了她们。”林屋山此时将四位女婢介绍给灵武侯。
缺月疏桐是一对孪生姐妹,据说两人间有微妙的心灵感应默契十足,故而自幼便被传授习练一套合击刀法,而且是八寸短刀,单个人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若合击对敌四柄短刀威力巨大。
灵武侯听她说话,便转头看向为自己补妆整理的姑娘说道:“霜刃姑娘的名字想必是取自一句古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那应该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剑客唠?”
林屋山笑而不答,霜刃便掩嘴一笑,轻声细语道:“回主君的话,霜刃不曾练剑,霜刃只有一双拳头对敌。”
灵武侯想到霜刃灵巧的双手正在梳理他的头发,不禁头皮发麻,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竟然是纯粹武夫,那双拳头怕是像锤西瓜一般便可轻易锤爆他的脑袋吧。
“启禀主君,我是犀渠,犀渠玉剑良家子的犀渠,他们都不练剑,唯有犀渠自幼痴迷剑法。”
灵武侯心想,“我的个乖乖,这是娶了四个陪嫁丫鬟,还是请了四个保镖啊,剑客武夫样样俱全呐。”
“有劳四位姐姐了!”柏言秋眼珠子一转,知道得罪不起她们主仆五人了,赶紧抱拳示好。
“吉时已到,下新娘出阁。”外面大舅哥林湛大嗓门一喊,顿时小楼前鞭炮响起。
缺月疏桐请灵武侯给新娘子盖上红盖头,便扶着下楼,柏言秋走在最前方牵着红绸带领路。
楼下崔含章霍光骁武营都统等人围在门前,在众人拥簇下一对新人去正堂拜别父母。
林四泉和夫人正襟危坐,两边坐满是族中长者,灵武侯跪倒在地,拿起犀渠端来的新人茶敬上:“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好!好!屋山嫁入府中你须爱护她,敬重她。”林四泉饮过茶后,满脸笑意的说道。
“谨遵岳父教诲!”灵武侯磕头受教。
“父亲母亲在上,女儿感谢多年养育之恩。”林屋山同样敬上新茶,只是情之所至眼眶湿红,忍不住泪流雨下。
“乖!好女儿嫁入侯府要秉持妇道,相夫教子,为你男人操持好家务。”林夫人送女出嫁牵着林屋山的手放到灵武侯的手中,随后便泣不成声,母女俩真情流露感动了在场观礼嘉宾,便是崔含章也有些百感交集。
大舅哥林湛主持仪式不敢耽误时辰,令缺月疏桐上前盖好盖头扶起新人,出门上轿。虽然碍于礼俗新娘子父母不能出门,但林夫人还是一路跟随送到院内,远远的看着花轿离去。
崔含章立刻指挥众人银钱开路,吹吹打打把新娘子接回来了篪丽街。侯府门前早就准备好的舞狮队收到消息立刻鼓乐齐鸣,舞狮欢庆。
稍倾之后,新娘子头罩鲜红盖头,在一名窈窕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下花轿,然后那双穿着红鞋的三寸金莲,稳稳的踏在轿前的青锦褥上。
“踏火盆,新人入门。”礼部老司仪高唱祝词。
按照规矩,新娘子走到哪里,青锦褥就铺到哪里,前面走过的青锦褥会拿起来接续到后面,反反复复,一直延续到内宅,这有个说法,象征着传宗接代香火延续,新娘子被送到一间中间悬挂着一顶大帐子的房屋里,就在那里暂时歇息,坐等良辰吉时好拜堂成亲,这也有个说法,叫坐虚帐。
此时送亲队伍、迎亲队伍、鼓乐手、唢呐手、司仪官,以及看热闹的都人百姓、追逐玩闹的市井小儿,足足有几百号人堵在侯府大门周围,热闹闹乱哄哄喜洋洋。
只见正堂上大太监应九功拿起琉璃香盘上的黄绸物什,轻轻抖开,众人一看,原来是一枚红枣,一枚桂圆,一颗莲子。柏言秋一下子怔住了,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十分疑惑的回头望了一下崔含章,眼神示意你读书多,你来解释下什么个意思,崔含章走上前瞥了一眼那三件物什,哈哈一笑道:“侯爷啊,圣上这是催你们早生贵子呢!”
灵武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红枣、桂圆、莲子代表的寓意便是谐音意,连圣上都为他传宗接代之事操心,由此可见侯府血脉何等单薄。传言说他圣眷正隆,看来所言非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