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青枝便没去西边的镇上,因为昨日晚上父亲让她下午未时去,她便决定按着父亲说的时辰去。
不过一整个上午她也没闲着。
她先后做了三件事情。
早饭之后,她先去探望了常御医。到了他的帐篷里,见他已经可以走动自如,便安心不少。而常御医告诉她,他后日便决定去军医营里担起自己的职责之事。
他希望青枝在后日能教给他和其他大夫们她的心肺复苏之术。
青枝满口答应了。她本来也在等着常御医可以行动自如时,将心肺复苏之术一起教给大家,包括那些士兵们。
从常御医处回来后,她还和武书一起去了林中。因为她前两日没和武书一起外出,武书便没有了见小月的借口。
所以,她去太子殿下那儿找他,让他陪自己一起出去摘榛子。
在武书和小月会面的当儿,她又去了陆媛清所在的村庄,去给那受伤的士兵换了药,并查看了他的伤势,经她观察,他眼下已经无大碍了,至于因为吃榛子而导致的肠胃问题,她让他继续服用她从前日从镇上带来的消食药便可。
中午和武书一起回到兵营后,吃了午饭,她在自己帐篷里午睡了一会儿,因为未时要去父亲那儿,所以她只是浅睡了一小会。
未时差半个时辰时,她便出发去了西边的镇上。
像前两日一样,她先去镇西南的村子里换了衣服,将脸弄脏,将头发弄乱,接着走路去镇上。
到了镇上以后便径直往镇西北的那条巷子走去。
到了巷子口时,往里看了一眼,见巷里空无一人,于是便往昨日自己去的那父亲所在院子的隔壁的院子门口走去。
到了院门处,她先是将耳朵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于是来到院门边的那棵树边,借助着树上了院墙,然后到了院子里。
她不知道,那个昨日看到她的老者,看到了她走进巷子,依在院门处静听,以及后来翻墙而入的整个过程。
在她翻墙而入以后,这老者喃喃自语道:“这小偷太猖狂了!太猖狂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翻墙进人家的院子想要行窃!不行,我得找人收拾他去!”
然而站在巷子口环顾街上,却是没有一个人。
和他一样的老人们平日里难得出来镇里漫步,而且,未时这样的时辰,是他们在自己家里休息的时刻。
况且,就算将镇上所有的老者都叫来,又有何用?没有谁能跑得过这个小偷。
别看他又瘦又小,比别的男子都小一头,但是,他总归是年轻啊!
看他刚才翻墙头的动作,可利索着呢。
但是,难道就由着他这么猖狂?
不行,他得找人去。
这两日他在镇上遇着了几个年轻人,有两个穿着黑衣服,还有一个穿着青色衣服,他要找他们去。
但是,他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离开。
他决定在镇上找找他们看。
离开了这条巷子,他便迈着蹒跚的步子,往镇上的客栈走去。
在他的意识里,既然那几个年轻人是外地人,在这儿应该是住在客栈里的。
走到一处客栈时,他往门口看去,发现客栈是关着门的。
“这镇上的客栈都关门了,我怎么就忘记了……,老了,人也糊涂了。看样子还是要去哪户人家里找找他们去。”
他喃喃自语着又迈步往镇中心走去。
上次他是在镇中心发现他们的。
正在往镇中心走时,他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一批骑着马的身穿黑色劲服的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是贵公子模样的人,身着与那些身穿黑衣的人不同,他穿着白色锦衣,一眼望去,气度非凡,卓然不群。在他看来,翩翩贵公子就是说的他这类人。
看到这伙人,他突然想到,他们莫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在镇上见过一些身穿兵服的巡逻兵,他也听闻太子殿下每日派塘报骑兵去远些的地方侦察敌方的情报,以及安营扎寨的地点或是民众口风等问题。
眼看他们骑着马过了镇南的街口后,便往东拐去,他连忙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紧跑了几步,对着他们拐角处的背影喊道:“官人们请留步!”
一位在队伍最后面的塘报骑兵隐约听到了老者的呼喊,连忙停了下来,对其他人道:“刚才似乎有人呼喊,让我们留步。陆公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在队伍前面的白衣公子正是陆世康,他停了下来,道:“你去看看。”
这塘报骑兵连忙掉转马头,往镇上的方向骑去,刚刚骑了没几丈远,便看到了一个老者拐过了街角往这边跑来。
“老人家,你慢些跑。”这塘报骑兵见老者跑得气喘吁吁,连忙加快了骑兵的速度,到了老者面前。
这老者气喘吁吁站定后,吁了一口气以后说道:“快,镇上有小偷,你们这些年轻人帮我把他给赶跑!”
“什么?镇上有小偷?”这塘报骑兵震惊问道。
哪个小偷会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太子殿下在附近时还敢光顾此处?
老者回答他道:“不骗你,真的有。我已经连续看见他三天了!他不是这镇上的人,以前这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人。”
他又喘了一口气,又道:“他总是趴在别人门上偷听,不是小偷是什么?你们不把他赶走,他会一直呆在镇上的!他肯定是觉得现在镇上大多数是老年人,耐何不了他!”
塘报骑兵对老者道:“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对我那些同伴说声,让他们一起过来。”
这塘报骑兵连忙返回到了陆世康和其他塘报骑兵所在之处,到了他们附近时,他看着陆世康道:
“陆公子,镇上有小偷。”
陆世康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小偷?”
塘报骑兵回他道:“对,那老者说的。想来不会是假的,他已经连续看到那小偷三天了。咱们不把那小偷给赶跑,想必他会一直呆在这儿的。”
一个塘报骑兵笑道:“这镇上现在还有可偷的东西?”
稍微好点的家庭的老者,也会被子女一同带走了,留下的多是无子无女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另一个塘报骑兵道:“也许他实在是没吃的了吧。眼下最难过的人,大概就是小偷了,平常还能见个富人,到富人家偷点东西,现在富人都离开了,就只能看到穷人了,穷极末路之下,便能偷一些是一些了,至少不至于饿死。”
又一个塘报骑兵道:“不管他再怎么穷极末路,偷东西总归是不对的,咱们过去把他抓住?”
刚才骑马返回的那塘报骑兵看了眼陆世康:“陆公子您来决定吧。”
这名塘报骑兵经了这次路线探查,对陆世康佩服得五体投地,以至于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觉得需要他来定夺。
就听陆世康道:“既然是小偷,自然需把他抓住,痛打一顿,让他再不敢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