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世康的声音,青枝脑海里第一瞬间闪过的想法是,完了,这个人又喝醉了。
为了防止他像那天那样在自己帐篷外说胡话,她以最快的速度掀开被子起了床,来不及披上外衣,便一个箭步走了出去。
出了自己的帐篷,就见他摇摇晃晃地站在自己帐篷外,周边帐篷里隐隐透出的暗淡的光线之下,他醉意朦胧的面孔上看起来有一丝痛楚。
她连忙扶着他道:“陆公子你又喝醉了,我扶你回你帐篷里去。”
说着便扶着他,往他那帐篷里走。
见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她连忙把他嘴巴给用手捂住了。
下意识地听了听四周,听见有一个帐篷里声音声音不小,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她稍稍心安。
扶他进了他那帐篷以后,她便径直扶他走到床边,方才将手从他嘴巴上拿下。
因为把他扶上床,要用上她的两只手。
将他扶上床以后,她帮他盖了被子,正想离开时,就感觉到他突然之间拉住了她的手。
他带着醉意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孔大夫,你不是……要和我说……何……”
她赶紧捂起他的嘴巴,道:“陆公子,今日已晚,你快睡吧。”
他拿掉她的手,将它放紧紧抓在手里:“不,我想……听你谈他,你……说吧,说了……以后,咱俩就这么……正式地……分开吧。”
他说的这话太过私密,她不由有些担心周边的人会听到,于是留神听着周边的动静,见北边的帐篷里还在争论,心道那个在争论的帐篷里也许听不到,但不知道其他帐篷里的人听到了没有。
好在,他因为醉酒,声音不大,而且也断断续续,希望周边没有人听到。
被他的手抓住不放,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正想要争脱他的手,赶紧离开他这儿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拉得更紧了。
“不许……走,陪我……一会儿,最后一次了……”
她发现,他的每句话都让她胆战心惊。
他每说完一句话,她便要留意一下,边上是安静还是嘈杂的。
好在现在南边有个帐篷似乎有一个人在讲故事,声音比较高亢。
而她在暗想着,此时如果执意要走,万一和他争执起来,会不会更容易被人听到?
还是顺着他,先陪着他一会儿?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他喃喃自语道:“你说为……什么,有时候明知道……一个人……已经……见议思迁,还会对她……心存……幻想?”
虽然他句句醉话,却句句话都投在了她的心湖里,在那里泛起了涟漪。
因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她冷得发抖。
“嘘,不说话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她将声音尽量压低,并将手放在他的嘴唇上。
此刻南边讲故事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停止,或者是偶尔中断。
这时候让他闭嘴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捂着他的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陆世康喝醉了的时候,和个孩子无什么区别。
难道是因为喝醉的时候,人最脆弱?
她甚至能想像得到,明天一早,他就又是那个对她连看也不看一眼的陆世康了。
在误会解开之前,她别想被他在清醒时正眼瞧上一眼。
就在这时,她的手又被他从他唇边拿掉,她看到他的手伸进他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青铜色的扁平的东西。
她认出了,那是她在树林里捡到的青铜牌。
原来此前他一直放在身上。
就听他用带着醉意的声音说道:“这个......还你。”
她接过它,将它放在边上的方木凳上。
她是不可能将它带离他的帐篷的。
她看到他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于是打算再等上片刻,免得现在的脚步声惊醒他。
虽然帐篷里一丝风也没有,但凉意却是直往她体内钻。
突然她听到隔壁的帐篷里有人在发笑,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人,这笑声把她吓了一跳,心道,他们该不会是在笑她和陆世康?
不能说她过于敏感,只能说陆世康今晚确实喝多了,也说了这么些让别人会发觉出什么的话。
于是她侧耳倾听隔壁帐篷里的声音。
就听南边的帐篷里有人在笑声过后说道:“所以王六就这么被玉姑娘给揍了?”
接下来有个声音回道:“可不是怎么地?不揍他还供着他啊?”
另一个声音道:“他确实欠揍。”
青枝这才放心下来,原来他们在笑刚才讲故事那人讲的故事情节。
正倾耳倾听那边的动静时,她突然听到陆世康道:“你……怎么来了?”
她连忙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看样子他当真是喝醉了,明明是他在自己帐篷外喊自己出来,现在却连这也不记得了。
“我……”她正想说出其他的话,就听他道:“你……站在这儿......什么意思?”
“我......”
“你站在这儿是想......上我的床是吧,好,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们......就逢场作戏一回。”
她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他拉向他。
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在她唇上印上他的嘴唇。
她能感觉到他此刻是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吻她的。
那就是,心里把她当成娼妇一般,但又当成珍宝一般。
她也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的真实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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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黎下城两百多公里的地属栉州的寒山,是个地势极佳的易守难攻之处。
寒山的众多山峰中的某一处山间,有处平地,可以容纳士兵们安营扎寨,而通向此处的路径只有两条,南边一条是一线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边一条是可过两人的细窄通道,若是派箭兵在此挡住道路,敌人纵有再多的部队,也无法轻易进来。
周静携部队来此之时,正是战后的第二日。
来至此处时,她的部队已经只有一万名骑兵了。
后来陆陆续续地有当时她命令各自散开的步兵用各种方式回来,但回来的最后总共也就九千人而已。
许多士兵自从散开后,见周静大势已去,趁可以逃跑的当儿,逃回自己老家去了。
自己这边两万人不到,敌方却兵力大增,这不由让周静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