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盘旋地带
街上叫卖声不绝，水塘凹处静静看着热闹。
一双净白的靴子被这泥垢不均匀地粘上，循着记忆，努尔哈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拐进巷道深处。
一身青黑的哈齐警惕跟在不远处，痞气的眼眸环视周遭。
两人一前一后相跟着，在一木屋铺子门前停顿。
望着大门紧闭的旧旧木屋，努尔哈赤英眉稍稍一蹙。
“不在~”哈齐抱着剑张望，又念着木匾上的一行字“”偏过头来有些遗憾地道。
眼前的屋子不但占地小，矮小的屋檐嵌着干枯的青苔，沉黑的木头浸渍着年岁，陈旧感就映入眼帘，就连耷拉着的木头都透出一股子的“清贫”。
简陋的房屋似乎让他饶有兴致，脑中不断想象着未见到的“山无结”，一个怎样的人才会隐于这等市井~
不过，他很快又回到现实中，“那现在去哪？”
努尔哈赤脑中浮出一句诗“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意味深刻道，“自然是回去。”然后有些矜贵地转身而去。
余下哈齐呆呆站在有些丑陋地木屋前，“回去？”
偏倚着头，回去？不拿玉了？不去山水阁了？
好吧~回去，望着远去的白色背影，哈齐摇着头相跟上去。
努尔哈赤大概心里有些明白，“天越黑，星星越亮”，白天里眼睛不免太多，以那个人的背景，断然不会时长开门做生意。
“有人？”抱着剑跟在一旁的哈齐凭借敏锐的“嗅觉”，感受到暗处的尾随，进而自然地附耳道。
修长的手指在身后自然地背着，昂首阔步，努尔哈赤不咸不淡道，“让他跟着吧~”
瞥见他一脸风轻云淡，哈齐自是没刻意“紧张”。害！就经验而言，他倒是不怕这档子事儿。额。。。那现在是不用甩掉了！
努尔哈赤倒是想看看此人的目的，能如此在意自己行程的，除了那些在意储位之人，怕是就没了吧~
但是凭直觉，或是自己的定谋，他断定此人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他的跟踪。
想到这些，他越发觉着建州这个地带还真是“盘旋地带”哈~各式各样的高手如云不说，这个综错杂的利益牵连也是“妙趣横生”。
闹市人海，拐角处，一道黑白纱衣下曼妙的身姿在风中无处可遁。斗笠下，邪魅的眼黛凝视着那两道“华丽”的背影。
……
夜色幕城，左卫府上，华灯起。
晚膳上，咀嚼食物的声响像是嵌入某个深潭。每个人的筷子都很配合地“慢条斯理”。在这食不言的“礼潭”中，一双翻越餐桌、不停交错的筷子显得格外“出众”。
满眼皆是盘中佳肴的巴雅喇顾不上“中规中矩”，自是不在乎这明显的冰点气氛。索性他没有吧嗒着嘴，只是很“猴急”~
面不改色的中年男子一如既往地沉着脸，目光凌厉地瞥了一眼一双双交错筷子，又瞬间收回目光。
稍纵即逝，犹如流星，可不是美好。
上席襟危坐的女主人透着矜贵之气，举止优雅。趁巴雅喇举筷间，哈达纳喇氏朝他使着狠狠的一眼。眼底的七分焦急，三分不明而喻的恨铁不成钢。
奈何，看见女真民间小炒的巴雅喇哪里能撞上她的“提醒”。
“阿父，姨娘请慢用。”一道清冽的低音打破这躁中之静，努尔哈赤将碗筷放置好，微微颔首。
座上之人，亦是微微颔首，食不言。
“你就饱了？”巴雅喇手中的筷子伸往“远方”，一边想去夹菜，一边扭过头来短暂地望着他。
努尔哈赤一针见血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估计想说的是‘菜这般好吃，你不再多吃点？’
“嗯。”缓缓起身的努尔哈赤一脸平静，淡淡回应他。
似乎感受到“如芒刺背”，巴雅喇微微挑着嘴角，忽而从容起来，额~应该是克制着，保持“整齐划一”，慢慢放慢夹菜的频率。
转身走出着膳食之厅，努尔哈赤只觉着重新恢复了呼吸。
打着月色，孑然一身，他颀长的背影背着所有的月光。
望了一眼青石板中的银盘，幽深的眸子如玛瑙般闪烁着，阶庭兰玉。可是这一刻，腹笥渊博的他找不到任何一句慰藉自己的诗词。
凝滞的瞳孔中慢慢升起一桌温馨的膳食之境。外祖父母温慈的笑脸仿佛近在咫尺，他矜贵的嘴角微微上扬。
万家灯火通明，月色趴在他背上，石板贴着他的脚，而不知远方是否也有这样的月和石板。
修长的右腿踏进塔兰居，“喏！”一道熟悉的痞痞的声线冒着泡。
他转动眸子，不动如山，骨节分明的手指精准地截住飞来的~额，循着气味，一股荷叶鸡的幽香潜向他。
“看来你的腰带需要松松了。”背着手走向哈齐，他语气略带揶揄，意味深长地望向他。
抱着剑迎来的哈齐不以为意，但也是不客气地质疑，“没管你收费，你倒还倒打一耙~”
这是他花了将近两个时辰，辛辛苦苦烤的好吧？
有些愤愤地，哈齐白了他一眼，“你这记性就没好过！”
在东海时，他烤过荷叶鸡的好吧！这厮居然不记得！血奋进他的大脑，哈齐走在他身旁，“看来是晚膳太丰盛了！”说着他欲夺取他手中的荷叶鸡。
还以为他是在集市上买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亲自“动手”，努尔哈赤继续面不改色，“一人一半！”，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扭过脸来望着他幽怨的眸子。
嘿！厚颜无耻大抵就是这样，继续傲娇~哈齐不满地撇了撇嘴，可~有苦说不出呀！捉山鸡、挑选荷叶、上架……他可是~
罢了！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不计较的。哈齐暗暗安慰自己，可他幽怨的眼睛却不听他的“心声”。
“对了，待会儿去流塘巷的衣服在哪儿？”坐在石桌旁的努尔哈赤慢条斯理地揭去金黄的荷叶。
哈齐将剑搁下，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扒拉这荷叶，看努尔哈赤这矜贵的动作，他便情不自禁地“抛弃”了他的剑，“早就弄好了，放心，大晚上的随便穿什么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