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音来判断,不像东北人。郝运觉得奇怪,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能肯定的是这人不是什么善类。于是又问:“是你跟着我,怎么还问我是谁?我惹着你了?”
这人全身不动,只说:“快点告诉我,你是谁?”
郝运悄悄向右后侧退了半步,打算离那栋民房门口的小火铲更近点儿,好在这人要动手的时候能迅速抄家伙。没想到失算了,这白衬衫动作非常快,看到郝运后退,他立刻抢身上前,双手揪住郝运的衣领往后推,同时伸出右脚在侧面一勾,将郝运绊倒在地上。郝运大惊,想翻身爬起来,没想到这人很灵活,他刚翻过去,还没等双手撑地,这人已经用膝盖死死顶在郝运后腰眼上。郝运立刻全身发酸,什么力也使不出来。
“快说,你到底是谁?”这人不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
郝运大声回答:“你想要钱就直说,干什么总问我?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啊?你有病吗?”
这人就像一个电子复读机,也不讲别的,仍然一字一顿地问着:“你——到——底——是——谁?”刚说完,郝运就觉得脖子两侧各有一只手,牢牢卡住自己的脖子,“再不说我掐死你!”
郝运被掐得说不出话,只能咳嗽,直翻白眼。这人手上稍微松了点儿劲,又问:“现在说不说?”
“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郝运咳嗽着。
这人问:“你是谁?”
郝运说了名字,这人又问:“你从哪里来?什么身份?”
这可把他给问住了,郝运目前最迷茫的就是这个,苦笑着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心想这个答案肯定会让对方更愤怒,说不定还得用力掐自己。
没想到,这人似乎并没有生气,继续问:“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郝运连连点头称是。
“你是在台安县胡家窝堡出现的吗?”这人问道。
郝运心中一凛,暗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正在犹豫之时,这人双手再次用力收紧,同时膝盖也用力顶着。郝运疼得大叫起来,这人可能是不太高兴,不希望郝运发高声,就揪着他的头发用力朝地上撞。没两下,郝运的鼻血就流出来了,真是五味齐涌。郝运大脑嗡嗡响,响起之前他去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家,也是被一个家伙这么猛揍,看来这些“门生会”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忽然,郝运愣住了——门生会?漂亮女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那穿白衬衫的人嘶哑着说:“快回答我,少装死!”
这倒是提醒了郝运,他想到装死的办法,就干脆闭上眼睛再也不动。这人膝盖又用力顶,郝运疼得直咬牙,但忍住不动。这人双手放松,十几秒钟后又彻底拿开手,郝运仍然在装死。
这人问:“喂,说话!”
郝运不作声,这人揪住郝运后脑的头发,把他的头拎起来,郝运双眼紧闭,半张着嘴,努力做出一副死相,任由鼻血往嘴里流。这人看来是相信了郝运不是死就是昏迷,这才松开膝盖,用脚将他的身体踹翻过来,变成仰面朝上。郝运的头顺势向右歪去,勉强将眼皮睁开一道细细的缝,看到那柄小火铲就放在眼前。这时,郝运感觉到那人又蹲下身体,把手搭在自己鼻子底下,看来是要探探鼻息,好确认是真死了还是昏迷。
郝运偷偷从眼睛缝里往外看,这人距离自己不到半米,他心想,自己在圆易公司的地下基地中,就已经动手袭击过两个人,算有了经验。想到这里,他突然伸出右手,抄起那柄小火铲,狠狠打在这人头上。郝运没考虑打到什么程度,只想着让对方失去进攻能力。这柄小火铲挺锋利,又是横着抡的,正打在这人太阳穴的位置。
“啊——”这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郝运立刻爬起身,趁这人刚起身的时候再打,又是一火铲,他怕把这人打死,就没横着抡,不然铁制的火铲头很锋利,就像刀一样,有可能把对方脑袋削掉层皮,于是改成横拍。重重地拍在这人头上,没想到火铲的头虽然锋利,但却不太结实。打在这人头上之后,火铲的木柄就断了,这人又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坐倒在地。
郝运看了看手里的这根短棍,也就半米多长,看起来也不太结实,但总比没有武器强。冲到这人面前,高高举起短棍:“别动,给我老实点儿!”
这人背靠着墙壁,天更黑了,郝运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和表情,但能感觉出,他也在盯着自己。郝运抹了把鼻血,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我去过台安县胡家窝堡?”
“裂缝。”这人慢慢地说。
郝运没听懂:“什么、什么叫裂缝?”
这人说:“你看到裂缝了吗?”
郝运更迷糊了:“你能不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话?”
这人呼呼喘着气,不知道伤势重,还是激动:“你有没有看到裂缝?快说!”
郝运失笑:“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是不是还想挨打?”
“裂缝,三角形的!”这人大声说,“发着耀眼的光,到底有还是没有?”
郝运更不明白他说的话,忽然从左侧传来开门声,郝运转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手里端着水盆,好像要泼脏水。看见郝运手里举着木棍,面前还坐着个人,这中年妇女似乎吓坏了,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水四处飞溅。那穿白衬衫的男人趁机爬起来拔腿就跑。郝运连忙伸手去抓,抓到这人的衬衫下摆,他跑得很急,衬衫本来是掖在裤子里的,硬被郝运给拽出来了。这人也不理,只顾死命地跑,郝运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从这人衬衫中掉落出来。他连忙追赶,忽然鼻子阵阵发酸,眼前发黑,身体打晃差点儿没摔倒,连忙用手扶住墙壁。缓了近十秒钟才恢复正常,再抬头,那白衬衫已经逃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