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弯下腰扶住路灯,瑟缩着蹲下,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泪水流尽后,眼眶便会干涸,我闭眼静默了片刻,片刻后,一双手轻轻环住了我,动作有点生硬地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我松开紧紧咬住的嘴唇,错愕地抬起头,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丹青通红的眼眶里,竟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她将我的手环在她背上,和我维持着一个相互依偎的姿势,Rachel从我身后环住我,脸颊贴在我背上。
“我们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丹青低声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均匀地落在我耳畔。
“我们都是彼此的彼此。”Rachel轻声补充了后半句,眼泪打湿了我的雪纺衬衫。
我们侨情地抱在一起哭,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最后,丹青首先松开怀抱,冷风吹得她及颊的短发纷纷扬扬:“好了都别哭了啊,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还哭得跟没懂事的小孩一样。”
她这话说出来显得特别有母爱,我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可Rachel就不吃这套了,眼角眉梢上挑,鄙夷道:“别光说我们,你自己也哭了好吗?”
“就是,你刚才还不是哭得跟林黛玉葬花似的。”
丹青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感性的一面,高贵优雅地将头发撩到耳后,嫌弃地看向我们:“谁说我哭了,我只是眼里进了一颗调皮的小沙子。林宝嘉你说话前最好打开你的包,从里面掏出Chanel的小方镜照照自己哭得那怂样,还有Rachel,麻烦你把挂在脸上的鼻涕擦一擦好吗?好歹算半个葡萄牙人,出门在外注意点形象,别丢你国人的脸。”
我抬头看着恢复骄傲的丹青,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性感动人的Rachel,她们美丽的脸上都挂着清晰的泪痕,就在这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暖流,某种难以言喻幸福感包围了我,就像路灯投下的温柔光圈一样,无声无息地将我们三人裹在圈里。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当你觉得悲哀时,有人能感同身受。她们不会站在你的痛苦之外,道貌岸然地规劝你,相反,她们更愿意承担起你的痛苦,同你一起失去理性,哭红眼眶。
如果你遇见愿意陪你一起哭的人,那么请一定要谨记,不要伤害她的心。
回去的路上,Rachel依旧将跑车开得跟战斗机一样霸气十足,丹青继续喋喋不休地打击我。
音乐在车厢里安静地盘旋,我沉默地望着前方,黑暗的公路像一条深不可测的时光隧道,浮光掠影交织着鲜明的色彩在我们侧脸旁撩动。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在路上了,虽然不知将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下一站何时才能到达,可是,不论这条路程有多少的未知和曲折,我们最终都会往温暖的尽头开,往南方的岁月疾驶而去。
回到家后,一放下手提包,我便毫不意外地接到了周沐白的电话。
我认命地按下接听键,心想,他一定是来质问我的。
果不其然,他张口便是:“你们为什么将楚微微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