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是不自然的来回扭着脖子。
看着这魔幻般的情景,我猛然想起一件事,脱口道:“这是那骨灰坛摔碎后,飘出去的血雾?”
……
跟着就见一蓬血雾,如同一张红色的渔网一样,从上而下,将窦大宝兜头捂了个严实。
我哪里见过这场面,多少有些不自然,但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一咬牙,迈步跨进了轿子。
赫然就见到,河面上竟悬浮着数十个女子。
我待在轿子里,说不上腾云驾雾,可也不像现实中乘坐交通工具那般感觉。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我回去一趟,让人替我们准备一辆车?”王希真试着问。
静海更是苦笑不已,“要不说我老了呢,哪怕是还活着那会儿,我怎么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胖子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
再仔细一看,我魂儿差点没吓出来,这些女人竟然没有皮!
那些女子全都浑身血淋淋的,披头散发,脸也是血糊糊看不清模样。
离得近些,才发现,那竟然是四个红衣人,抬着一顶偌大的红色轿子,正脚不沾地的往这边赶。
我终于忍不住,探出身往桥下看。
静海愤愤然说了一句,斜睨着我道,“徐老板是在担心,这里和那狮虎山还有段距离,我们来不来得及在五更天前赶个来回啊。”
静海对我说了一句,忽然转过身,面向轿子挺直了身子,尖着嗓子喊道:“落轿~”
说话间,红轿已经来到近前。
我说:“咱们现在和真正的鬼一样,不能见天光。所以,五更天前必须赶回来。”
顺着他目光看去,我登时惊出一脊梁冷汗。
不等看清周围的情形,静海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做恶梦了?是不是梦到有许多被剥了皮的女人?”
就在轿子被平稳抬起的时候,我似乎还听到老和尚嘀咕了一句:“哎,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咱家又干回这老本行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或许是白天的酒劲还没有过,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就在这婴儿摇篮般的感觉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四个已经恍惚快来到跟前的红衣吃土鬼,再看看那堪比一座小房子的红轿,我大脑一阵眩晕。
那哭声起先还只是一个,随即越来越多,最后竟连成一片,让人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有多少人同时在哭泣。
要说我和王希真还能见缝插针,从人缝里穿出来还行,就胖子的体型,那实在是难为他了。
我被这场面吓得懵了,然而正不知所措间,就听耳畔传来静海阴柔的声音:“咱到了。”
“阴间轿夫……”
“时不我待,徐老板,快上轿吧!”
两地间怎么也还有个十来公里,望山跑死马,单靠‘11路’,且得走一阵呢。
昏暗的夜色下,远方飘荡来一片殷红似血的光影。
我仔细打量四个吃土鬼,它们此时的模样,倒是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长手长脚,多少有点不大成比例。
“起轿~”
胖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拧眉瞪眼的看着我:“既然你和这老和尚明明知道封门蜡会造成这种结果,为什么不提醒我?你就想看我出洋相对不对?”
再就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无论红白喜事,有问事的在场,其他人就没有话语权,自然也就不会在某些事上多动脑子。
“嗯。”静海点点头,“那四个抬轿子的,便是鬼瓶中的四个吃土鬼了。它们在骨灰坛里待了那么久,已经被其中的血食驯化,从今以后,它们便是你在阴间的轿夫了!”
“大师不要多想了。”我用‘问事的规矩’为理由,安慰了他两句,四下看了看,猛然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艹!”
我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恍惚间,我看到四个红色的人影,抬着被网罗的窦大宝足不沾地的跑出丧葬铺,竟是顺着护城河的河面飘忽到了对岸。
“又怎么了?”胖子有些心虚的问。
就只觉得,我像是在做梦,在梦中,随着一阵傍身的飓风般起伏不定。
“胖小子,你啊,要是有他徐老板五成稳重,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死猪相了!”
我惊醒过来,想到梦中可怕的情形,忙跌跌撞撞下了轿。
这一次,我又再做了个梦。
胖子回头朝门口那几人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显得有些委屈。
静海的尖嗓子从外边轿旁传来,跟着又听他招呼胖子和王希真,“别愣着了,快跟上!”
要说这里离老头山不远,那是相对开车而言。
“这下好了,有轿子坐,总比走路强。”胖子神色间透着艳羡道。
见他左顾右盼,像是在等着什么,我刚忍不住想问,老和尚眼睛突然一亮,“来了!”
一转眼,我就看到窦大宝的毛脸从下方探了上来,面带疑惑,似乎是想把耳朵贴上来倾听。
“怎么还没来啊?”静海忽然说道。
先是梦见骨灰坛并没有被打破,而是仍被覆盖着红坛布,安置在窦大宝店里的房梁上。
我下意识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可刚跑上石桥,忽然就听桥下面传来女人的哭声。
我摇头,这又不是拍电影,哪是说随随便便烧辆纸车,几个‘鬼’就能开着小跑到处乱窜的。
徐天从,我的爷,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净是弄些这样邪门的东西给我?
我点点头,蓦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静海嗤之以鼻,“你倒是想得美,这阴间鬼轿可是他徐家的私产,只有他姓徐的才能坐轿子。莫说是你了,就是佛爷我,也还是得靠11路!”
静海看着我的眼中透着幽异的光,片刻,叹息一声:“你梦见那些女子是必然的,因为,这阴间鬼轿,就是用那些女子的皮拼制的!”
然而不等他完全靠近,忽然就听几个人同时发出喊声:“走咯!”
我叹口气,“大师没说错,我们现在被阻断了生息,和真正的鬼没多大区别。和生人有肢体上的交集,双方都会感觉不舒服。”
胖子和王希真回过味来,都有些傻眼了。
事实是,我从喝了黄家的酒以后,到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